他被罵愣了。

玄天冥，好像打從出生起就沒有人這樣過他。

父皇和母妃都他冥兒，其它人都他殿下，從西北迴來封了王之後便他王爺，他自己都差點忘了原本是玄天冥的。

要說大膽，這丫頭的膽子比他可大多了吧！有誰敢這樣子直呼他大名？

不過……

的東西？

上的人也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突然一下子跳起來，後退兩步，對著他的左看右看。

“你幹什麼？”

“臉不讓看，我看看行不行？”

這一次玄天冥到沒拒絕，只是問：“你要怎麼看？”

湊上前，就在他前蹲下，小手輕輕地搭上他的膝蓋：“我就幾下，你忍著點。”

說好是幾下，可羽珩的職業病一上來，怎麼可能只是幾下那樣簡單。

只見掌腕翻間，手法獨特又嫺地在他膝關節直按向幾道、骨，再捋筋、嘗試展。

玄天冥疼得直冒冷汗，終於停了下來。

碎骨折。

這是給下的結論。

兩個膝蓋骨全碎，比上次在深山裡的骨折嚴重多了。可惜古代沒有拍片子的機，無法在表皮外就確定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

不過還是鬆了口氣，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提著的心也總算放了一些下來。

羽珩的目開始往上移，一直移到另一個關鍵部位。

玄天冥頭上冷汗又湛了一些下來：“你又要幹什麼？”

翻翻眼皮，琢磨道：“聽說你傷到了那個地方，今後子嗣艱難……”

“滾蛋！”

他真想揍人了！

羽珩吸吸鼻子，很沒形象地用子抹了一把眼淚，又坐回到桌子上繼續晃悠的兩條。

玄天冥實在不願意就這個問題再繼續探討下去，乾脆擺擺手：“換個話題。”

點頭，“那咱們說點兒高興的吧！”

在確定了他的八能治之後，羽珩總算心裡痛快了些，隨手了桌上的一隻茶碗喝了一口，然後笑瞇瞇地像嘮家常般跟玄天冥講起回到府之後的鎖事。

一樁樁一件件，零零散散的，被說得生又有趣。

玄天冥都聽上了癮，還時不時會與共同探討諸如“那沈氏後來怎麼樣了”、“子皓真是個廢”之類的話題。

總之，府的生活被羽珩總結爲——“收拾他們特別有樂趣。”

玄天冥亦點點頭，回了一句寵溺至極的話——“你玩得高興就好。”

這話說得就像整個一座府都是羽珩的掌中玩，實在是很對的脾氣。

於是，這丫頭得寸進尺地指了指玄天冥——“你這子，甚合我意。”

說這話時，眼睛裡又閃出那種明賊亮的，就像當初在大山裡偶爾出的小聰明小狡黠，古靈怪，總能將他吸引。

“過來。”他衝招招手。

待走近，才從脖子上摘下一枚用棕繩子編掛著的翡翠貔貅。

“十歲生日那年父皇給的，有一位雲遊的道士曾說這隻貔貅最終的主人將是這天下之母。”

他說得輕鬆，羽珩卻嚇了一跳。

“你不是當不了太子了麼。”再瞅瞅那貔貅，“有這樣的件在手，只怕會引來許多麻煩。”

“你怕麻煩？”他反問。

搖頭，“不怕。”

“那就戴著。”

便乖乖地長了脖子，讓他幫著掛到頸上，只是有點長了。

“回去我重新編條繩子吧。”笑著將貔貅塞到服裡，然後看著他認真地道：“玄天冥，我沒什麼可送給你的。但如果有一天你願意，我想親自爲你再接一次骨。”

他點頭，“好。”

兩人相視而笑，明明只接兩次，卻像是已經相多年的老友般，默契十足。

“明日我會讓王府裡的管家到府走一趟，助你將三個店面的帳目盤點清楚。”玄天冥一一與待著，雖然知道這丫頭自己也能應付，可他就是不放心，總想著要幫一把。“另外，你父親瑾元一共養了九名暗衛，其中六名只是三流打手，底子一般。但還有三名是花了高價在江湖聞名的殺手組織無影閣裡僱傭來的，你若對上他們，一定要小心。”

他認真是囑咐著，就像在告誡一個孩子。

羽珩也認真地聽著，就像一個好學生。

終於他的話都說完，才意識到出來許久，是該回去了。

他瞧出心思，也不多留，只道：“我會經常去看你。”

羽珩也不知道是腦還是怎麼著，隨口就來了句：“要不你搬到我那園子去住得了。”

呸！

說完就反了口：“我的意思是我分給你一個院子。”

玄天冥在深山裡初遇羽珩時，就發現這丫頭跟他以往所接過的子不太一樣，如今再次證實，羽珩跟別的子——真的很不一樣。

“快回去吧。”

羽珩聽話地踱步到門口，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回過頭來跟他說：“上回周夫人去府時說了你做過的那些事，我覺得咱倆合拍的。那什麼……你下次再出去坑人的時候，記得帶我一個。”

說完，轉就走了。

於是，縱是在外人看來最是任妄爲無法無天的九皇子，也有點跟不上羽珩的節奏了。

他真的是找了個好王妃啊！

羽珩也沒心思再去看那古董店了，帶著黃泉和清玉直接就回了府。

可惜，這座府就是同五行不合，原本很好的心在一隻腳剛邁進府門時就被打散。

管家何忠一直就在門口等著羽珩回來，一見了，趕上前來行禮，急聲說了句：“二小姐快到府衙去看看吧！老爺和大夫人都被京兆尹大人給請到衙門去了！”

這纔想起之前在百草堂的那檔子事。

羽珩一拍腦門兒，“真是煩啊！”轉領著兩個丫頭上了何忠早就備好的馬車，又匆匆往府衙趕去。

到時，京兆尹李大人正在後堂對這起案件進行廳外調解。

可調解是調解，卻沒忘在瑾元到來之前，將那被押送回來的掌櫃先給暴打一頓。

笑話，九皇子的隨侍從親自來關照的，他要不打這掌櫃，九皇子就得打他。

羽珩款步而，一眼就瞧見正趴在地中間，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原百草堂掌櫃。

而沈氏則站在旁邊不停地抹眼淚。

快走了兩步，先衝著京兆尹行了個禮，像模像樣地道：“民羽珩，見過大人。”

那京兆尹此時就覺得自己特別沒出息，羽珩一行禮，他騰地一下就站起來了，連說：“不敢不敢！”恭敬畏懼的程度比見著瑾元更甚。

還不等羽珩起，沈氏瘋子一樣就撲了上去，一把抓住羽珩的頭髮拼了命地撕扯——“你這個惡！我打死你！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這一下可把那京兆尹給嚇壞了，如果未來的王妃真在他的府衙裡被家大夫人給揪掉了頭髮，那位六親不認的九皇子還不得滅了他全家啊？

他反應也夠快，隨手就抄起桌前的硯臺，對準沈氏的手腕就砸了過去！

京兆尹年輕時也是練過幾天功夫的，再加上離得本就近，那硯臺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沈氏腕上。一汪墨濺出來，揚了一臉。

沈氏吃痛鬆手，又抱著自己的手腕哇哇大。

何況羽珩也不傻，頭髮被扯了一下可不能當做沒事一樣。沈氏不是喊麼，也會——

“父親！好疼！好疼啊！阿珩的頭髮是不是要掉了？是不是連頭皮也扯下來了？嗚，好疼，怎麼辦，剛纔王殿下還誇兒這頭髮養得好，這下全毀了！”

這下所有人都傻了！

瑾元扭頭就問清玉：“今日見到王了？”

清玉點頭：“奴婢們隨二小姐去查看鋪子，王殿下派人請小姐到仙雅樓用膳。”

瑾元瞬間就張起來，趕去扶了羽珩到邊上坐下，然後關切地問：“很疼嗎？阿珩別急，父親這就幫你大夫。”隨即扭頭衝那京兆尹道：“勞煩李大人幫忙請個大夫來吧。”

京兆尹連連應聲，吩咐下人即刻去請大夫來。

羽珩戲做得十足，大眼睛裡蒙了一層霧氣，委屈地問著沈氏：“母親爲何要手打阿珩？阿珩到底做錯什麼事了？”

瑾元對這沈氏真是深惡痛絕到了極點，也不等說話，揚起手“啪”地就是一掌扇了過去——“惡婦！”

要說最爲難的就是京兆尹了，這屋子裡的人，除了那個趴到地上的掌櫃之外，他哪個也得罪不起呀。

無奈之下，只好衝著瑾元深施一禮：“請大人諒下，既然是家事，就請大人回到府中再行審問吧。”然後又跟羽珩道：“下接到二小姐報，立即開堂審理。已經證這人販賣假藥事屬實，但他也的確是家大夫人的表親。所以冒認親一罪不算，只假藥一案下判他監三年，二小姐可還滿意？”

沈氏一瞪眼：“你是京兆尹！你定的案還要問滿不滿意？”

京兆尹理都沒理沈氏，就一門心思等著羽珩的回答。

羽珩捂著頭皮，眼中帶著濃濃霧氣，“大人斷案公正，實乃青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