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皇宮大靜靜悄悄,後宮無數宮院沒有一家兒是點了燭的。人們都已經習慣了,皇帝不進後宮,們點燭等門又能爲了誰呢?不如早早睡覺,吃好喝好,顧好自己的。沒有男人疼,至還得自己疼自己吧!
而們的男人呢?此時正坐在昭合殿外的石階上,對著前方一大片廣場還有頭頂一彎新月舉杯獨飲,一邊喝一邊還跟坐在他邊兒的章遠說:“小遠子你哪都好,就是不能陪朕喝酒這點,太招人煩。”
章遠悶悶地翻了個白眼,不開心地說:“割那一刀的時候可能沒割好,以至於一喝酒就容易,所以奴才從來不敢喝酒。”說完,還瞅了瞅天武帝,心說你這是命好,有人給你接上了,不然保不齊你就跟我一樣。
天武帝似有些明白這小太監的心思,也悶哼了一聲,又開始慨:“可惜啊!老姚頭不在了,從他走以後,朕連喝酒都找不著個伴兒。你說朕也是心,老姚頭臨走前那麼久都沒往宮裡來一趟,朕怎麼就沒想到他是有恙呢?一天天的還在宮裡頭閒逛,卻連老姚頭最後一眼都沒看著,朕真是……”他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擺擺手,可眼裡卻有晶瑩之一閃一閃的。終於,老皇帝忍不住了,擡手用力地往臉上抹了一把,老淚縱橫。“老姚頭走了,朕好不容易接了這個事實,心裡這子勁兒還沒等緩過來的,怎麼華兒就……章遠,朕這回是真的不敢相信了,你說華兒他會死嗎?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死去?”
曾幾何時,天武帝總是在看到玄天華那張臉時產生懷疑,那到底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啊?他縱是文韜武略都不在話下,可也從來沒聽人說過他上有一丁點兒的仙氣。就算是真龍天子,可跟神仙什麼的也是一點邊兒都挨不上的。爲啥他就能生出那樣一個兒子來?就老七那長相,有的時候連他都有衝想要頂禮拜,那到底是仙還是人啊?
可是再想想,老七跟他不像,但跟他娘到是像的。想當年昭妃宮時,也被闔宮上下都驚爲天人,不但長得好,而且那種好跟別人不一樣,就像是個仙,舉手投足都帶著仙氣。他當時還沒有遇到雲翩翩,對宮妃這種存不併不是很排斥,雖然也說不上喜歡,但卻始終記得自己是皇帝,是有義務爲玄氏皇族傳宗接代的。所以,他就跟普通皇帝一樣,會進後宮,會挑選自己看得上眼的妃子多加以寵。
昭妃當年就比較合天武帝的心意,人很恬靜,不多話,每天清清淡淡的在那裡,看一眼都覺得舒服。他就想著,這仙兒一樣的子可得多加一分小心護著,不能讓後宮那些狐貍們給吃了去。
可惜,他千小心萬小心,還是沒能防得住。因爲,他出宮了,還遇到了雲翩翩,帶雲翩翩回宮時,昭妃已經很遭前皇后的妒恨,最終死在前皇后的手裡。
還好,雲翩翩排斥這宮裡的一切,卻唯獨不排斥華兒那個孩子。把華兒抱去跟剛出生的冥兒一起養,一養就是二十多年。
現在,所有人都說華兒死了,老六給他看了老九從東邊兒傳回來的信,上頭也說明了他七哥死在桐城之外,被端木安國的雷給炸死。可他怎麼就不信呢?玄天華會死?神仙也會死嗎?他再問章遠:“會不會老九搞錯了?”
章遠搖頭,“這事兒奴才也說不好了,奴才跟您一樣,也不相信七殿下會死,可是爲什麼大家都這麼說?聽說京城裡的百姓都整日穿著白素服,就是爲了給七殿下服喪,但這回跟姚大人離世時不一樣,這回在奴才的心裡,也覺得七殿下一定是還活著的。”
“那就一定活著!”天武帝一仰脖,把杯裡的酒全倒進嗓子眼兒裡了,“天底下誰都會死,就是華兒不會。不過……”他有些擔憂,“翩翩也會這樣想嗎?華兒是養大的,朕知道,拿華兒當冥兒一樣看待,這段日子先是有姚顯,再來一出華兒這個事,你說,翩翩會不會不了?朕很惦記,萬一因爲這個事傷心傷那可怎麼辦?”天武帝蠢蠢,“要不,咱們出宮去看看吧?告訴華兒並沒有死,外頭傳的都是假的,老九的信也是胡扯的。這老九一天天的就知道瞎白話,他過去怎麼任朕都可以慣著,可是這次朕真的生氣了,他怎麼能拿他七哥的命開玩笑呢?走走走,小遠子,咱們現在就出宮,跟翩翩說說,省得瞎惦記。雖然長得跟畫片兒裡的小姑娘似的,可到底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可不起這樣的打擊。咱們快走!”
他說著就站起了,拉了章遠就要走,章遠嚇得一激靈,趕又把人給扯了回來“你往哪兒走啊?三更半夜的,宮門都落鑰了,你要上哪兒去?知道的是思念雲妃娘娘想要去看看,不知道的還以爲皇帝老子大半夜的要逃宮呢!別折騰了,好不容易纔消停兩天,這怎麼又折騰上了呢?”
天武帝一瞪眼:“朕是擔心老七的事兒翩翩接不了。”
“那也得明兒再做打算啊!哪有這三更半夜出宮的?”章遠堅決不同意他走,就往原地一杵,大聲地道:“有本事你就用你那一功夫把我給落倒,要不今兒我是說什麼也不可能讓你出宮的,更不可能跟著你一起胡鬧。”
天武帝被他氣得沒法沒法,怎麼說也說不通,不由得又坐回到地上猶自嘆:“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啊?奴才都開始管起主子了。知道的明白我是皇帝,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纔是老大呢!朕真是太慣著你了。”
章遠白了他一眼,不吱聲,說啥說啥去,反正就是不能大半夜出宮。還有,他這一倔脾氣和斗大的膽兒還真就是老皇帝給慣出來的,不過沒辦法,慣都慣完了,老皇帝后悔也沒用。
皇帝跟太監在宮裡僵持著,而此時,淳王府裡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每到晚上就總有人給玄天華燒紙,幾乎淳王府的每一個角落都會有下人一邊點著紙錢一邊地哭。本來都是很小心的,沒想到,今夜風大,竟有幾個人的紙火堆兒被吹散了。燃著火的紙錢被風吹得哪都是,無數人追著趕著想要把火給撲滅,可火勢卻越來越大,終於再控制不住,整座淳王府的人都參與到了滅火之中。
“走水了!走水了!”人們奔走相告,同時也有大量的暗衛往雲妃所在之集中,盡全力保護著如今這府裡唯一的一位主子。
班走最先有所行,他從暗現,一晃就到了睡不著覺坐在院子裡喝茶的雲妃面前。隨即,火沖天,就在府裡的一個方向,亮大綻,的有熱浪撲面而來。
“娘娘,到屋子裡去,屬下護著您,不會有事。”班走在雲妃面前擋了一下,替擋了滾滾而來的熱氣。
可雲妃卻並沒應這話,不但沒回屋,反而還站了起來,衝著那著火的地方看了老半天,這才呢喃地說了句:“是哪個院子著火?本宮得去看看。”
一邊說一邊就往外走,嚇得班走趕在後頭跟上,一邊跟一邊勸:“娘娘,不管哪裡著火,都自有下人去撲滅,您可千萬不能過去。娘娘,外頭火浪大,您還是回房吧!屬下在外頭給屋子澆上一層水,您也涼快,不會有事的。”
“不行不行。”雲妃很倔強,“班走,你要麼留在原地守著,要麼跟著本宮一併過去看。既然認本宮是主子,就該聽本宮的話,本宮決定的事,無人能擋。”
雲妃擺了臉,班走不得不從,無奈只得跟著一起奔著著火的地方走,還得小心地替擋著不斷涌來的熱浪。
終於看到了大火燃燒,可是這一刻,連班走都傻眼了!
著火的地方居然是玄天華所住的院子,也不怎麼的,火竟著得那麼大,才一會兒的工夫,原本清雅的小院兒已經被燒一片廢墟,就只剩下房屋的框架還在,而那些木頭架子此刻也正在大火的燃燒下寸寸灰,一失神的工夫,就什麼都沒有了。
下人們見雲妃來了,紛紛到面前跪下,管事的太監說:“娘娘,您罰奴才們吧!都是奴才們不好,燒紙的時候紙被風颳跑了,沒想到竟燒了七殿下的院子。娘娘,奴才們該死!”
“奴才們該死!”所有人都這樣說,同時也再控制不住因玄天華離世而產生的悲傷勢一個個都嗚嗚地哭了起來。
雲妃就愣愣地站在那裡,好半天都沒說話,直到火燒的熱浪越來越往這邊侵襲,班走不得不拽著往後退了好幾步,這纔回過神,卻是問那些下人道:“你們剛剛說燒紙?燒什麼紙?給誰燒紙?”
下人們再也忍不住了,這麼些日子了,整個兒京城都在爲七殿下服喪,就他們淳王府不讓。他們心裡難,特別難。於是有人大聲地道:“娘娘!七殿下死了,奴才們在給七殿下燒紙啊!娘娘,縱是您不願承認,可殿下他的確是死了啊!留異鄉,打仗的地方也不可能設靈,奴才們就想著好歹給殿下燒點紙錢,省得他在黃泉路上什麼都沒有。嗚嗚……”
越來越多的人哭了起來,越來越大的哭聲充斥著雲妃的耳際,漸漸地,好像整座淳王府都在哭泣一樣,悲傷的氣息滲了每一空氣,浸人心肺,深人的骨髓,就連雲妃,也不由自主地掉下淚來。
怔然,難以置信地擡手往眼底拭去,然後轉頭問班走:“本宮是不是流淚了?本宮爲何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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