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拉著行李箱往外走的陸染聽著微信電話等待接通的聲音,有點赧地抿笑了笑。
腔里的心臟從未像此刻一般如此活蹦跳。
畢竟這是給他主打的第一個電話。
第一次總是意義非凡。
然而,萬萬沒想到。
居然會被他拒接。
這通被拒接的電話讓陸染有種自己也被他無拒絕的錯覺。
陸染當即腳下一頓,臉上漾著的笑意也漸漸消失。
心里登時沉悶難不已。
就像是突然被他給塞了團棉花。
收起手機,渾不舒服地繼續往前走。
可……
會不會是他有事,不方便接電話?
陸染想到這里,立刻重新打開了微信。
正要給林有期發微信,想告訴他一聲已經到南城了。
他的消息卻先一步蹦了出來。
……
林有期掛了陸染的電話后就打開了微信。
他一邊打字一邊問滿臉言又止的霍:“怎麼了?”
霍嘆了口氣,這才對林有期說:“郭遠還沒出院,前兩天傷口有點發炎,醫生讓他再觀察一周看看。”
林有期手指微頓,輕皺了下眉,手指也頓住。
最終他什麼都沒說,只“嗯”了聲。
須臾,林有期又問:“現在定的是哪天出院?5號?”
霍點了下頭,“暫定。”
林有期了然。
這才繼續摁字,然后發送。
……
陸染收到了林有期的消息。
并不是他平常最發的語音。
而是一條文字。
林有期:【到了?回家早點睡。我這兒有事不方便接電話。】
果然是有事。
陸染的心里這才徹底舒坦了下來。
給他回:【知道啦,你也早些睡呀!晚安晚安!】
林有期沒有再發消息過來。
林有期發完那條消息就把手機收了起來,問霍:“他家人有說是上午還是下午出院嗎?”
“沒說,這我還真不清楚。”霍抬手了把腦袋。
“沒事,”林有期說:“我明天問問。”
“郭遠這小子。”霍低聲說著,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誒,對了,”霍往林有期邊走近了些,低聲音對他說:“我今天去旅長辦公室,見到邊防軍營的參謀長了。”
“嗯?”林有期略意外,“邊防那邊的參謀長怎麼會來這兒?”
“應該是有公事來沈城吧。”霍也不太清楚。
“那邊還惦記著你呢。”霍邊說邊觀察林有期的表:“想跟旅長要人,旅長沒放。”
林有期垂下眼,神如常,并沒有什麼變化。
霍猜不林有期是怎麼想的,用手肘了他的胳膊,問:“不是,你怎麼想的啊?給我個底兒。”
林有期哼笑了聲,掀起眼皮來,問:“我怎麼想重要嗎?”
霍說:“萬一讓你自己選擇去留呢?”
林有期挑了挑眉,模棱兩可道:“再說吧。”
他看了眼在夜訓的隊員,揚聲喊:“宋思洲!結束后帶他們跑兩圈再回去!”
班長宋思洲聽聞立刻應道:“收到!”
林有期轉要走,霍跟著他往訓練場外撤。
“兄弟,”霍追著林有期的腳步,道:“哥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雖然咱倆共事連一年都沒有,但我是真欣賞你也佩服你,你要是拋下我們這群人再回去,我肯定舍不得。”
“那群小兔崽子也絕對不想讓你走。”
林有期無奈地笑說:“哥,八字沒一撇的事兒,你這麼張做什麼?”
“你說我張什麼?你為什麼會被調來特戰隊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現在說這個太早了,我手還沒做呢,就算真要調走一時半會兒也走不。”
林有期安完霍又冷靜理智道:“等上級決定吧。”
霍沉了口氣。
也只能這樣了。
陸染回到家就坐下來喝了一杯陸民安給晾好的溫水。
祖孫倆聊了會兒,陸民安問陸染:“染染在家呆幾天啊?”
陸染對爺爺略帶歉意地乖巧道:“只有四天,對不起啊爺爺,我接下來還有事,四號晚上就得回沈城了。”
老爺子有點失落,但還是笑呵呵地問:“不能再多呆兩天?”
陸染為難地搖了搖頭,許諾說:“下次!下次我一定多陪您!”
然后又對陸民安道:“等我賺夠了買房子的錢,就在沈城買一套大房子,接您過去跟我住。到時候您可以天天去林爺爺家串門!”
陸民安慈地著陸染的腦袋,笑道:“那爺爺就等著啦!”
陸染眉眼彎彎地點頭,“再給我幾年,畢業之前一定能實現。”
把陸民安送回房間休息后,陸染就迫不及待地立刻給林有期發了微信過去。
約人得趁早,不然約不到。
林有期回到宿舍后,立在床邊了幾煙。
他著訓練場還在夜跑隊員,沉思著瞇起眼來,又嘬了口指間夾的煙。
男人在吸煙的時候兩頰微微凹陷,下輕抬。
往外吞云吐霧時,林有期的腦袋里反反復復地回著霍說過的話。
“那邊還惦記著呢,想跟旅長要人。”
“你為什麼會被調來特戰隊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我肯定舍不得,那群小兔崽子也絕對不想讓你走。”
……
林有期手撈過作訓帽,從側掏出一張照片來。
年數已久的照片邊角稍微有點泛黃,上面是12歲的他,22歲的哥哥,和48歲的父親。
照片上的人從左到右依次是父親,他,哥哥。
而哥哥的左臂,多了一只人的手。
林有期緩緩地將被他長久折到背面的那塊展平。
這次,照片上多了一個中年人。
盯著這張照片看了良久,林有期稍稍揚起下,過窗向外面沉寂的夜,狠狠地吸了口指間夾的香煙。
再慢慢地一點一點將繚繞的白霧吐出來。
隨著煙霧出來的,還有他沉沉的嘆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有期面前的煙灰缸多了不被他新碾滅的煙頭。
他撿起擱在桌上的煙盒,想再解解乏,結果倒了個空。
林有期隨手把煙盒皺,扔進了垃圾桶。
就在這時,兜里的手機震了下。
他聽到手機震的聲音,把手機掏了出來。
眸子低斂,看到是陸染發來的消息。
陸染:【我4號晚上到沈城,我們能5號一起吃飯嗎?】
林有期的視線停留在“5號”這個字眼上。
他渙散了許久的神思終于開始聚攏。
須臾,林有期不答反問:“只要我陪你去醫院你就肯看病是吧?”
陸染也改語音:“對呀,你陪我去我就去。”
小姑娘的聲音溫溫的,還著一的覺。
林有期說:“,我陪你去。”
“白天帶你去醫院看病,晚上跟你一起吃飯。”
在走廊里倚靠著墻的陸染瞬間眉開眼笑,高興的差點出聲。
激地著墻來了個360度轉圈,然后才努力克制著緒,穩住聲音回道:“好,我已經把你剛才的消息轉文字截屏保存了,你敢反悔我就把截圖證據甩你一臉!”
林有期輕哂了下,“還不睡你?”
陸染說:“你不也沒睡!”
林有期:“睡了。”
陸染不想就這樣結束聊天,立刻挽留他,語氣里染了不自覺的撒:“再聊會兒呀!”
沒回應。
“林有期,你真睡啦?”
還是沒回。
“那好吧,晚安!我也去睡啦!”
林有期躺在床上,把的語音一條條聽完,剛要將手機放到桌上,突然又震了下。
林有期以為是陸染,沒好氣地低聲咕噥:“這個丫頭!”
結果拿起來發現是季韻。
季韻:【5號我生日,跟劇組請了假回來,賞臉吃飯嗎?】
林有期單手摁住說話鍵,回:“那天有事,聚不了,你跟江闊和厲驍一起吃。”
季韻:【……】
季韻:【部隊有事?還是……】
林有期毫沒瞞,直截了當地告知:“有約了。”
林有期發完后就睡覺了,本不知道在過了十多分鐘后,季韻又發來了消息。
直到隔天黎明,林有期在固定的生鐘下五點準時醒來,過手機看時間點時才注意到微信有條未讀消息。
【季韻:朋友了?】
林有期在拿服的同時快速語音回了句:“沒有。”
也沒多說別的。
發完就將手機放下,換上作訓服蹬上鞋拿著計時出了宿舍。
季韻一晚上沒睡著,直到黎明才等來林有期姍姍來遲的回復。
他說沒有朋友。
一顆心不上不下吊了一晚上的季韻終于稍微地松了口氣,心臟也暫時落了地。
也許……是家里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他推不掉。
季韻這麼猜測著。
畢竟,這種事原來也不是沒有過。
但他從未接過任何相親對象,哪怕對方表現的對他很有好,他都沒有再往下發展。
林有期的相親每次都以一頓飯開始,同一頓飯結束。
從不拖泥帶水,耽誤方時間。
典型的應付家長。
陸染大半夜躺在床上卻一點都不困,反而興地想要起來嗨。
只因為林有期不僅答應了跟一起吃飯,還同意陪去醫院看醫生。
靈泉涌的在床上滾來滾去,滿腦子都是新文節,最終索爬起來開電腦,直接把 一鼓作氣寫了出來。
直到黎明五點陸染才關掉電腦去睡覺。
等再悠悠轉醒時,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
陸染睡眼惺忪地躺在床上,放空了一會兒,然后才爬起來去洗漱。
換了服打扮好自己下樓時,陸民安正坐在客廳里一個人下象棋。
陸染走過去,在陸民安的對面坐下來,乖巧溫甜地喊他:“爺爺。”
陸民安抬眼瞅了瞅,渾厚的聲音染了些慈和縱容:“醒啦?”
陸染清亮的杏眼霎時彎了漂亮的彎月。
的臉蛋白里紅,漾著溫淺的笑,對陸民安點了點頭。
陸民安將棋子在棋盤上移了步,又關切地問陸染:“不?讓阿姨給你溫著午飯呢,你去吃點?”
陸染聽話地應:“好。”
隨即就起挪步到了餐桌旁坐下來。
家里做飯的阿姨把午飯給陸染端過來,陸染在要吃飯之前,忽而想到什麼,扭臉沖坐在客廳里的陸民安說:“爺爺,我們一會兒去看和爸爸媽媽嗎?”
陸民安應允道:“行。”
等陸染吃完飯,陸民安特意換上了他那套軍裝,鞋也是從鞋盒里拿出來的的嶄新锃亮的皮鞋。
在玄關穿好鞋站起來時,陸民安的板筆直,昂首的,氣神看上去都比平日更加矍鑠。
陸染知道這是爺爺為了見特意打扮的這麼隆重的。
因為說過最喜歡看爺爺穿軍裝的樣子。
這些還都是爺爺親口告訴陸染的。
到了墓園后,車子只能停在外面。
一襲黑長的陸染挽著陸民安的胳膊一步步踩著臺階往上走。
陸民安著到都是墓碑的墓地,眼底閃過一片荒涼,低嘆:“一晃這麼多年了。”
“我們染染都長大了。”
陸染撒說:“爺爺,我在您眼里不是永遠都長不大嘛!”
陸民安笑呵呵地道:“你在我眼里,還是那個三歲的小團子。”
爺孫兒倆停在了家人的墓碑前。
陸染對并沒有什麼印象,因為還沒出生就因病去世了。
陸民安對著他們的墓碑低聲說:“我把小染染帶大啦,健康著呢!”
“小丫頭可靈巧,小小年紀就出書了,還賣了什麼畫……”
“是漫畫,爺爺。”陸染笑著提醒。
“對對,”陸民安學著陸染說的,告訴他們:“賣了漫畫啦!還有電視劇是吧?”
陸染補充:“是廣播劇。”
然后就笑道:“我以后努力賣個電視劇,讓您在電視上看到我的作品。”
不管是什麼劇,對陸民安來說都很厲害。
陸民安特別自豪地對他們說:“染染是不是特別有出息?嘿嘿,我養大的!”
陸染好笑地看著這可的老頭,滿臉笑容。
著陸民安時,角度正好正迎著緩緩下落的夕。
一大片金燦燦中帶著橙紅的暈鋪滿這墓園,細碎的打落在著軍裝的爺爺上。
陸染盯著眼前這道拔的影,莫名就想到了林有期。
他的微信頭像,也是日落余暉時分。
只不過照片里的他所在之,夕漫天的景象比現在看到的還要壯闊震撼。
林星淺說過他在邊防呆過。
會不會他在邊防時拍下來的?
陸染掏出手機來,給爺爺拍了張照片,又單獨拍了一張落日。
看完家人,陸染和陸民安慢慢地踩著夕往墓園外離去。
祖孫倆一邊走一邊低聲談聊天。
陸民安關心孫的生活,忍不住問:“這個月在沈城過得怎麼樣?”
陸染報喜不報憂,省略掉自己例假痛的死去活來暈倒在家,也只字不提被同學心機對待,只撿好聽地說:“好的呀!我跟林星淺一起進了學校里的音樂社團,給您發的那個彈鋼琴的視頻就是我面試時彈的。”
“和跟我一起寫文的基友吃了好吃的,還泡了溫泉。”
“啊!還有,我見到林有期……”
陸染習慣地出他的名字才覺出不妥,立刻改口補救:“……小叔了!”
最后這件才是最讓開心的事。
陸民安很喜歡聽陸染告訴他這些事,哪怕再瑣碎,只要是和孫有關的,他都特別樂意聽。
“有期啊,”陸民安若有所思地說:“有期現在也得快三十了吧?”
“哪有啊!”陸染急忙為林有期辯解年齡問題:“人家才27!還有三年才剛三十呢!”
陸民安笑笑:“那也不小了,有沒有家?”
陸染揚著道:“沒有呀,聽說連朋友都沒有呢!”
“該找了。”
陸染十分同意:“是吧!我也覺得他該趕找個朋友了。”
陸民安失笑,問:“你這麼積極做什麼?”
陸染的心臟一滯,勉強維持住鎮定。
挽住陸民安的胳膊,仰起臉眨著眼,語氣無辜地說:“我這不是對爺爺你的看法表示贊同嘛!”
陸民安臉上浮著笑,而后又看向遠的天際,嘆了口氣。
“老林肯定著急死了,我大孫都18了,他還沒當上親爺爺呢。”
“可是……”陸染突然捕捉到了林星淺對說過的話,不解地問:“小叔不是林爺爺的小兒子嗎?”
“林爺爺還有其他子的呀,都沒結婚生子嗎?”
陸民安沉默片刻,才開口惋惜道:“本來是還有個大兒子的,但是十五年前就犧牲了。”
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等不到了——世界這麼大,我又走得這麼慢,要是遇不到良人要怎麼辦?早過了“全球三十幾億男人,中國七億男人,天涯何處無芳草”的猖狂歲月,越來越清楚,循規蹈矩的生活中,我們能熟悉進而深交的異性實在太有限了,有限到我都做好了“接受他人的牽線,找個適合的男人慢慢煨熟,再平淡無奇地進入婚姻”的準備,卻在生命意外的拐彎處迎來自己的另一半。2009年的3月,我看著父親被推出手術室,完全沒有想到那個跟在手術床後的醫生會成為我一生的伴侶。我想,在這份感情裡,我付出的永遠無法超越顧魏。我隻是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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