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又在門口站了會兒, 直到他們的話題岔到其他事上了，才敲門進去。

覃榭舟臉上還有愁容，他顰著眉起, “那我下去吃飯了，剛剛跑一趟醫院，晚飯都沒顧得上。”

門被合上, 虞歲在他剛剛坐得位置上坐下，臉有些拘謹，“聽說你去醫院了, 傷口沒事吧？”

宋祁川臉蒼白地坐在床上，“我沒事, 你呢？”

虞歲把手心放在膝蓋上, 半垂著頭, 有些張，“我也沒事。”

宋祁川又仔細看了看, 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冷肅, “脖子怎麼了？”

虞歲下意識向脖子，有些脹痛，“沒什麼, 被他掐了幾下。”

宋祁川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虞歲心里有些不安, 開口說，“你把宋欽給警察吧，他這是強.未遂，刑事案件, 警察會理的。”

宋祁川眼神幽暗，定定地看著，“你讓我放了他？”

“他自己多行不義，早晚會有報應的。”虞歲猶疑了幾秒，緩緩說，“你別給自己惹了麻煩。”

宋祁川勾起角，笑容一閃即逝，“你關心我？”

虞歲摳著指甲，“你救了我，關心你是應該的。”

宋祁川狀似失地“哦”了一聲，然后突然捂著口，吸了一口涼氣。

虞歲張地站起來，傾向前，“怎麼了？哪里疼？”

“剛剛拍了片子，骨頭沒事，可是拉扯到傷口了。”宋祁川皺著眉，一副忍痛的樣子，沉聲說，“應該是流了。”

虞歲頭腦發昏，手去掀被子想看看，可手剛出去，就被宋祁川抓住，連人拽到了他懷里。

趴在宋祁川的口，額頭甚至磕到了他的下。

宋祁川作極快，用手墊著的后腦勺，在鼻子上落下了一個吻。

虞歲惱怒，撐著床坐起，鼻子，“你干嘛？”

宋祁川云淡風輕地笑，“占你便宜。”

他這樣坦誠，虞歲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瞪著他，臉頰上很快升起了兩坨紅暈。

“流氓。”嘟囔了一句。

宋祁川了，“我流氓？如果沒記錯的話，幾個月之前，有人在這個地方趁我醉酒奪走了我的清白，那個人我記得，似乎是你？”

虞歲眼神一滯，指著他，“我？奪走你的清白？”

說反了吧？

當時他的表現，可一點都不像清白被奪走的樣子。

“不然呢？”宋祁川聳聳肩，厚無恥地說，“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男人。”

虞歲背對他坐著，“我也不是。”

“既然如此。”宋祁川拉過的手，“要不要對我負責？”

虞歲推開他，“這話我都沒說，你怎麼好意思說？”

這話說完，宋祁川一直沒吭聲，虞歲好奇回頭，發現他正看著，眼神又黑又亮，存了些忍和愧疚的緒。

“以前是我不好。”他再度握上虞歲的手，還出食指在手心撓了兩下，“以后不會了。”

虞歲沒有出聲，可眼神已經有些搖擺，垂下頭，嗓子有些啞，“你是認真的嗎？”

宋祁川拿著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那兒有一條長長的傷疤，見證了他的死里逃生。

虞歲著他的心跳，抬眼看宋祁川，他眼神里浸著濃烈的緒，帶著一種認真的隆重。

“從今以后，它是你的。”

......

虞歲從樓上下來，李藝宵和謝媛媛都忍不住湊上去打探，“你倆和好了？”

虞歲擺擺手，“沒。”

李藝宵眼神中閃過一異，“那他傷勢怎麼樣了？”

“好得很！”虞歲喝了口水，“能能跳不說，還能占......”

謝媛媛好奇，“占什麼？”

虞歲正，“站很久。”

從尋野小筑回來，虞歲就聽說了宋欽的下場。

兩條胳膊和兩條都被打斷了，上大大小小的刀傷不下十，送回淡金別院剛住了不到兩天，又被警察上門給帶走了。

強.婦、走私毒.品、私設賭場......樁樁件件都不容抵賴。

宋家老爺子原本在政界有些關系，只不過這次宋祁川下了死手，他早就招呼過了，宋欽這次就算不死，也別想出來過快活日子了。

宋自遠何止震怒，幾乎快昏死過去，揚言要和宋祁川斷絕關系。

宋攀也上門說了好些求的話，幾乎快給他跪下了，見宋祁川無于衷的樣子，他又破口大罵了半天。

宋然一直沒有面，是聰明人，早在前幾年，宋祁川逐漸接手佰盛以后，就開始避其鋒芒了。看得清楚，這小子非池中之，那六親不認的狠勁兒就連他爸都沒有。

短短幾天的時間里，宋祁川就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家族之恥。

覃榭舟看熱鬧一般，每日誦讀宋攀口不擇言的語錄給他聽，“老爺子又病倒了 ，宋攀要駐佰盛董事會，揚言清理門戶呢。”

宋祁川靠在沙發上滿不在乎地笑，“我做的才清理門戶。”

宋欽那種垃圾，早就不該再在他面前蹦跶了。

覃榭舟贊同地笑笑，然后說，“待會兒小歲子要來。”

宋祁川看他，一副“你最近越來越懂事了”的表。

“我可不是替你辦事。”覃榭舟橫了他一眼，“哥們兒自己也在努力呢。”

所謂的努力就是追求李藝宵。

覃榭舟想不明白，自己這百花叢中過的個怎麼會栽在手里，原先倆人剛一夜的時候，李藝宵的態度很開放，看起來毫不在意，那時覃榭舟心里也沒什麼好難過的，只不過最近，他對越上心，就越是看不上那奔放灑的觀。

他今天讓虞歲哄了李藝宵過來，非要跟討個說法不行。

宋祁川今天去覃榭舟的俱樂部屬于不請自來，他正愁最近沒什麼機會見到虞歲，沒想到好兄弟就一聲不吭把姑娘送上了門。

宋祁川在包廂里等著，虞歲們推門進來，他剛好把最后一顆黑八打進里。

虞歲看見宋祁川有些驚訝，為了騙李藝宵過來，謊稱想和宋祁川說清楚，希能作陪，李藝宵這才跟過來的。

只是沒想到宋祁川還真在。

李藝宵推了推的手臂，“去吧。”

虞歲只能著頭皮走過去。

宋祁川扶著桿站在臺球桌旁，似笑非笑地看著，“又見面了。”

虞歲出一個干笑，“真巧啊。”

想往球桌后側的沙發上走，被宋祁川出球桿攔在了前，他緩緩走過來，聲音溫潤，“所以考慮好了嗎？”

虞歲想起在尋野小筑的那天，宋祁川向表了真心，他話說得很誠懇，氣氛也烘得極其到位，虞歲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焦慮，于是七八糟地回了一句，“我考慮一下吧。”

宋祁川問打算考慮多久，說了句“下次見面”就奪門而出。

做人果然是該多給自己留點后路，不然人生路是會越走越窄的。

虞歲腦袋昏昏地看著宋祁川，“我能再考慮幾天嗎？”

宋祁川的臉沉了幾分，“不能。”

虞歲也有些不高興，“你還想強迫我？”

宋祁川點點頭，“沒錯。”

話音剛落，他就著虞歲的下吻了上去。這次不是蜻蜓點水，也沒有攻城略地，宋祁川盡量溫，可他舌頭剛探出去，就被虞歲狠狠地咬了一下。

宋祁川捂著，一臉哀婉地看著，活像個怨婦。

虞歲抹了把，看一眼隔壁，沒人注意到這里，低聲音吼道，“你干嘛？這里那麼多人。”

“那我們去沒人的地方吧。”宋祁川作勢就要上來摟。

虞歲隨手抄起一球桿，橫在倆人中間。

看著宋祁川，實在疑，這場車禍像是給他換了個腦子似的。

“宋祁川，你是不是有病？”從前要是這樣說，宋祁川定然是會過來拍腦門的。

可如今的宋祁川勾一笑，雙手進兜里，邪邪一笑，“對，相思病。”

虞歲瞪了他一眼，然后走開了。

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寺維。

他站在宋祁川旁，表十分嚴肅，附在他耳邊說些什麼，虞歲一走進，他們立刻就不說了，只聽到了“董事會”、“罷免”這樣的字眼。

宋祁川原本神冷肅，看到過來，立馬換上笑容，“去哪兒了？”

虞歲心里有事，坐到他旁邊，“衛生間。”

“公司有點事，我要回去一趟。”宋祁川看著，突然了的膝蓋。

虞歲那天穿得呢絨大，下只有一條打底，是加絨的，可宋祁川嫌薄，把的膝蓋熱了，才說，“下次出門穿子，你寒不住凍。”

虞歲點點頭，他看著乖巧，又了的頭發，“你就在這兒吃飯吧，我忙好了回來找你，送你回去。”

虞歲還是點頭。

然后宋祁川就走了，寺維也跟著他出去。

虞歲正坐在沙發上發愣的時候，寺維又掉頭回來了，似乎是宋祁川的手機忘了拿，他回來幫忙取。

虞歲連忙拉住他，“是不是老爺子要對他發難了，想把他踢出公司？”

寺維看起來很糾結，但還是說了，“對，他們聯合了東，準備罷免宋總。”

虞歲心慌得厲害，“應該不會功吧，他在佰盛那麼久了，也不是誰想就能的。”

“原本是這樣，可最近宋總強行終止了和韓氏的合作，違約可能要面臨巨額索賠，這損害了一部分東的利益，所以現在......”

寺維抿了抿，“形勢有些嚴峻。”

寺維出來以后，宋祁川正靠在車旁煙。

他長玉立，姿態不凡，有路過的孩看，久久移不開目。

寺維走過去，“已經按您的吩咐說了。”

宋祁川“嗯”了聲 ，“怎麼樣？”

“很擔心。”寺維看了他一眼，又補充，“您的境。”

宋祁川神滿意，掐了煙坐進車里。

寺維問，“那我們現在去哪里？”

“隨便。”

人生第一次，寺維開車載著自家老板，在凌南市閑逛了半日，從三環繞到五環，再開回三環。

日落西山，后排的宋祁川悠悠轉醒，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然后再次步俱樂部大門。

虞歲坐立難安地等了幾個小時，宋祁川終于回來了。

只不過他看起來很不好，頭發凌，眼神無，看起來極其潦倒。

虞歲心急，沖上去問，“解決了嗎？”

宋祁川沖笑笑，只不過那眼神里流出幾分強歡笑的意味，“沒事兒，別擔心。”

虞歲自是不信，看向他后的寺維，見他微微搖了搖頭，的心又揪了起來。

“了吧？”心中浮現出幾分悲涼。

相十年，虞歲最知道佰盛之于宋祁川的意義，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如果失去了自己的工作，那無異于前半生的努力一朝便打了水漂。

特別心疼他，忍不住噓寒問暖，“你想吃什麼？”

宋祁川咳了聲，然后捂著口，臉蒼白地說，“我沒胃口，我看你吃。”

“那怎麼行？你還沒完全好呢。”虞歲著他，“要不我給你煮粥喝吧，清淡一點能吃下去，還養胃。”

宋祁川看起來有些為難，“就一碗粥，還不夠麻煩你的，就在這里隨便吃點算了。”

“不麻煩。”虞歲說著就要拉他往外走，回頭跟李藝宵和覃榭舟告別，“我們又是先走了哈。”

那倆人在角落里不知道在說什麼，看都沒看過來一眼。

虞歲把宋祁川帶去了自己的小公寓。

不知道為什麼，剛過完年，業就在小區鋪了輸熱管道，公寓有了供暖，虞歲又搬了回來。

從俱樂部出來就用手機買了食材，到家的時候外賣也正好到了，于是把宋祁川安頓在客廳的沙發上，虞歲就一頭鉆進了廚房。

許久沒有學新菜了，眼下也來不及展示手藝，只煮了一鍋小米粥，炒了幾盤開胃時蔬，就端上了餐桌。

宋祁川看起來還是很頹廢，強打神的樣子。

他看著桌上的小菜，向虞歲道了謝，沒打采地吃了幾口，便又放下了筷子。

“怎麼了？”虞歲問，“不好吃嗎？”

“好吃。”宋祁川看著，“只是我沒胃口。”

虞歲也放下了筷子，認真問他，“是不是公司出什麼事了？”

宋祁川一副故作鎮定的樣子，“沒事，不算大事。”

“其實......”頓了頓，有些猶豫，“你不必做這樣。”

宋祁川看著。

“我相信你和韓霜沒什麼的......”極小聲地說道，“你這幾天說得話，我都有認真聽。”

宋祁川握上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掌心冰涼。

虞歲回握住他，無意識地挲著他的指尖，“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也希你不要怪自己。如果可以，以后我想好好生活，如果你也是認真的，那我們......”

說到這里，低下了頭，然后像是說不出口了一樣，停住了。

虞歲深吸一口氣，然后抬頭，剛想說完“我們在一起吧”，就被宋祁川攔腰抱進了懷里。

他坐在椅子上，虞歲坐在他的上。

他一只手扶著虞歲的腰，另一只手還在挲著的掌心。

“你說真的？”他的聲音有些啞。

虞歲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秀臉龐，鄭重地點了點頭。

雖然此刻宋祁川很想吻，可他還是強行下了那些暴風驟雨般的沖。

他告訴自己要鎮定，因此只是把虞歲抱進了懷里。

宋祁川的下擱在虞歲的肩膀上，良久，他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這是他得孩，而也著他。

世上再沒有一件事能比這更讓他對未來有所期待了。

當晚，宋祁川在公寓留宿，只不過睡得是沙發。

他本來是想好好抑住自己，腳踏實地一點，可虞歲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只穿著一條長長的睡袍，雖然把該遮的都遮住了，可者見，宋祁川的眼神是在的細長的脖頸和手腕上流連一眼，嚨就已經開始發了。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原本對□□沒什麼興趣，一來是沒有遇到喜歡的人，二來，過去十年雖然他不提，可佟素的事卻始終懸在他的心里。

他回避，也回避了這些本能。

如今心結已了，他越發覺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經歷過那醉意濃重的一夜，記憶的片段閃回式浮現，他就像開了葷的野，想克制自己，還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