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是做了過山車, 轉眼間已經來到五月初。
《牧映》的拍攝也已進尾聲,差不多五月中旬就能殺青。
這段時間時像是回流,倒回了幾個月前燕珩剛剛來到這邊的時候。
每天姜予初早出晚歸, 回來的時候燕珩已經做好滿滿的一桌子菜等著。
這一個月兩人之間很平靜, 沒有爭吵,沒有劍拔弩張, 更沒有廝打。
平靜到給了姜予初一種錯覺, 好似兩人之間所有的問題都已解決,每天按部就班地重復著前一天的生活。
像是在一起生活了許久。
雖然事實確實如此,但過往的五年都沒有這一個月來的平靜安寧。
而之所以會這樣,最重要的原因在于燕珩的改變。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有事沒事的犯病, 緒穩定, 不會不就生氣,比以前更加有耐心, 也更加溫。
但很多時候, 姜予初能覺到他一直在忍著。
對于自己三天兩頭上熱搜,在片場拍戲和許莫林的親接,他都沒說什麼。
但熱搜會第一時間撤, 有親戲的話, 那天他的緒會變得很低沉,話也很, 一整晚幾乎不會開口。
只是在自己收工回酒店的時候,沉默著牽著自己到餐桌邊吃飯,吃完飯也只是安靜地回書房做自己的事。
晚上睡覺他會摟著自己,每次姜予初被他摟的不過氣,都會拒絕跟他同房。
這時候燕珩才會淡聲開口, 說自己去書房。
氣氛抑到姜予初快要呼吸不暢,想跟他大吵一架,或者手廝打也好過這種詭異的沉默。
燕珩的脾氣似乎越來越怪,姜予初捉不,只是覺得累,累,心也累。
實在不懂這種互相折磨之于燕珩來說到底有什麼意義。
提過一次分開,燕珩不再像以前一樣拿秦依凝威脅,更多的時候是沉默地看,良久之后才緩緩開口。
一如既往的幾個字——不可能。
白天沒戲的時候姜予初在酒店看劇本,燕珩會驅車前往涼城,到了晚上再回來。
這樣的兩頭奔波,其實燕珩更累,但他好像樂此不疲。
姜予初覺得燕珩應該也會心累的,只是他常年冷冰冰的氣質讓人分辨不出累與不累的區別。
五月中旬《牧映》殺青,殺青宴在凱安酒店舉行,空前的盛大隆重。
沒辦法,劇組豪,這種都是小場面。
晚上七點,殺青宴正式開始。
姜予初百無聊賴地跟著眾人舉杯微笑,因為不能喝酒,所以只能以清水代酒,裝模作樣的跟其他人回顧這漫長的大半年時。
看著他們盈滿淚花的眼眶,姜予初突然覺得,這種時候自己并不是個稱職的演員。
怎麼就一滴淚都不出來呢。
殺青宴請了不人,基本上投資方的高層都出席了。
可見對這部電影的重視程度。
不出意外,等到后期一系列手續完后,基本上會定在今年賀歲檔。
殺青宴進行到一半,宴會來賓已經不拘泥于桌上的聊天,眾人四散奔走于宴會的各,舉杯歡慶電影殺青。
姜予初看著被眾星捧月的某個焦點人,眼底蒙上一層暗。
靠著桌沿,頓了片刻后反手端起長桌上的一杯紅酒,剛抬起手腕就被按住。
姜予初不明所以地偏頭看過去,許如歌朝搖了搖頭。
“不要拿自己的開玩笑,不值得。”許如歌話里的意思姜予初明白,只是難得見上一面,覺得很有必要去打個招呼。
只是打招呼端杯清水過去顯得很沒誠意。
“一杯而已,死不了人的。”姜予初避開的手,重新端起紅酒,提醒,“這場宴會人多眼雜,你不該如此關心一個只見過幾面的陌生人。”
許如歌抿了抿,無法平淡地告訴自己只是關心則。
當然知道這場宴會豺狼眾多,自己不該出現在邊,但是跟姜予初的安全比起來,這些問題似乎都會被輕易忽視。
外人都知冷靜有手段,聰明果敢。可只有自己清楚,這份冷靜在姜予初面前,從來都是虛無的。
許如歌從挎包里拿出一個致的小盒子,遞給姜予初,“先把過敏藥吃了吧。”
姜予初看著掌心的小盒子,神稍愣,片刻后抬眸看向的眼神充滿探究,只一瞬,便收回視線,順便拿走了許如歌掌心的小盒子。
藥味混合著酒在舌尖蔓延,姜予初咽了咽,把藥片吞進去。
走到宴會中心的時候,酒杯邊緣留下淡淡的口紅印記。
楊偉民正和海影業的高層聊天,見到姜予初,滿臉的笑容頃刻間然無存,他似是沒想到姜予初會主出現在他面前。
不過都是商場上的千年狐貍,驚訝只短短存在幾秒鐘就被重又掛上的笑容驅散。
“楊總,這是姜予初,我們這部電影的一號。”海影業高層笑著給楊偉民介紹。
“我跟楊總認識的,嚴格來說,我還要稱他一聲楊伯伯。”姜予初對著高層展一笑,視線重新落在楊偉民的臉上,后一句話暗含嘲諷,“楊伯伯,好久沒見了,鐘氏集團發展越來越好,您怎麼樣,還好麼?”
明明是最簡單的問候,但從姜予初里說出來總覺得變了點味,全然不似表面那樣簡單的寒暄。
在場的其他人都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這番話的深層含義,各個大氣不敢,面面相覷后選擇不聲。
姜予初業口碑眾人多有點耳聞,知道說話一向不過大腦。
但如此大膽,公然在殺青宴上給投資方玩話的況還是頭一回見。
真不怕楊偉民一時不虞,把的戲份都剪了。
楊偉民這只老狐貍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即使聽出姜予初話里話外的諷意,也能面不改的全盤接收,跟玩這一出聊齋志異。
“好好,我很好。”楊偉民瞇著眼笑了笑,酒杯輕點了點的方向,狀似關切地說道:“倒是你,當年老姜說走就走,留下你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這麼些年,苦了吧。怎麼說我和你爸爸也是多年好兄弟,楊伯伯本應該把你留在邊照顧,是我思慮不周,讓你苦了。”
姜予初含笑看著他堆滿笑的臉,虛偽的讓想吐。
論起演技,楊偉民倒是比他兒鐘卉惜優秀得多。
“我這不是回來了麼,以后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敘舊。”姜予初舉了舉杯,白皙的指骨微微泛白,彎起角,“不過這部電影您投資也算是間接幫了我,我敬您,希您以后能多多關照。”
說完之后酒杯側傾,跟楊偉民了杯。
“應該的,我一定好好關照你。”楊偉民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在場的人看著姜予初遠去的背影,心中一時不解。
誰說姜予初沒商的,短短幾分鐘的鋒,生生把楊偉民后路堵死。
這下就算楊偉民因為滿含深意的問候悶了再多的氣,也不能一刀剪了的電影戲份。
關照承諾一經發出,再往回收可就自打了。
楊偉民雖說不是什麼坦的正人君子,但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種事他不會明晃晃的做。
就算鐘卉惜和姜予初的關系再僵,楊偉民也不會輕易幫自己的兒出手搶姜予初的資源了。
這一場寒暄,姜予初算是拿到了個擋箭牌。
楊偉民臉上笑容不再,手握拳,眼底潛藏著深不見底的冷意。
凱安酒店頂層餐廳一角。
“燕珩,我失去高奢代言那個熱搜是你料給的吧?”鐘卉惜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麗的臉上沒什麼緒,但眼底卻依然留存著希冀。
“是。”燕珩沒否認,直截了當地承認了。
鐘卉惜神稍頓,眼底的希冀一寸寸退卻,慢慢被嘲諷取而代之。
嘲諷自己的愚蠢。
到底在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個男人眼里從來就沒有。
希冀他能看在鐘家的面子上留點面,殊不知,在他眼里,鐘家本就什麼都不是。
“你說要為出頭,所以就把我的高奢給了?搶走了鐘家幾個大單子?”鐘卉惜往后退了半步,盡力制住心深的嫉妒和不甘,保持著鐘家小姐最后的面,“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姜予初不會領你的,你就算做再多也不會喜歡你,更不會你,你們倆更不可能在......”
“我再警告你一次,”燕珩磕了磕煙灰,冷聲打斷鐘卉惜的話,“不該說的話最好永遠爛在肚子里。”
江邊道路上車輛如長龍,閃著微緩慢前移。
清冷的月灑在江面上,水波漾,閃著細碎的。
鐘卉惜眨了眨眼,覺到眼眶微熱,偏頭看向遠,到底是沒控制住心里的苦。
這個了多年的男人,始終冷漠無。
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里保持自我,不被同流合污,只是希有朝一日燕珩回頭看的時候,是最干凈的模樣。
怎奈這份干凈,在燕珩眼里,不值一提。
他也從沒回過頭。
“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這樣。”鐘卉惜吶吶自語,想不通燕珩到底喜歡姜予初哪一點,明明滿污點,卻裝的比誰都清高。
加州那幾年,該是把自己碾碎在污泥里了吧。
否則,一向高傲的姜大小姐,怎麼會丟掉自尊,去陪酒呢。
“再不好我也只要,你再好我也不要你。”燕珩深吸一口煙,煙霧繚繞里他再次開口,“我記得我警告過你當年的事你最好守口如瓶,不過你似乎并沒記住我的話。”
鐘卉惜怔愣數秒,旋即反應過來,“我沒告訴任何人。”
“那姓易的怎麼知道了?”上次在停車場易寒話里有話,燕珩不認為在沒有人為提醒的前提下,他能查到姜家那件事。
“我不知道,我沒告訴他。”鐘卉惜眼神閃躲,心虛的不敢看他。
燕珩把的反應盡收眼底,冷嗤一聲,摁滅煙頭,“你演技真的不好,不適合做演員。”
話落,燕珩轉下樓。
鐘卉惜癱坐在椅子上,眼神失焦,良久之后著額頭,肩膀了。
許如歌走上來坐到的對面,把一杯水推了過去。
鐘卉惜聽到靜了眼淚抬眸看,“謝謝。”
許如歌笑了笑,“我們是朋友,不用那麼客氣。”
鐘卉惜端起水杯輕抿了口水,微風吹過的時候帶來許如歌上淡淡的香水味。
腦中閃過一道白,鐘卉惜倏然想起這悉的味道在哪里聞到過了。
父親的上有著同樣的香水味。
鐘卉惜握著杯子的手指僵住,臉上一瞬間沒了,一個荒謬的猜測油然而生。
“怎麼了?”許如歌看的緒不太對,關切地問道。
鐘卉惜牽了牽角,搖頭輕應,“沒事。”
宴會接近尾聲,燕珩從頂層下來尋到姜予初,看興致缺缺的樣子,走過去牽著的手,溫聲詢問:“我們先回去?”
姜予初掃了眼宴會眾人,放下手里的杯子,點了點頭。
該說的該見的都說完見過了,留在這也沒多大意義。
燕珩勾了勾角,視線落在的臉上,眼尾余捕捉到頸側的紅點,“這怎麼回事?”
燕珩指尖了,冰涼的著的皮,那里的溫度竟有點灼熱。
姜予初抬手了,不甚在意,“應該是過敏了。”
沒想到長時間不喝酒,今晚就喝了一點還吃了過敏藥都沒能抑制住。
姜予初有輕微的酒過敏,燕珩之前調查的資料無意中看到過。
在意大利那幾年姜予初從來沒因為酒過敏,這才離他的視線一小會,就把自己搞得過敏了。
看來以后要寸步不離看著。
“我們先去醫院。”燕珩牽著快步走出宴會廳。
宴會還沒散場,停車場的人很。
燕珩打開副駕車門把人推進去,俯幫扣上安全帶,自己走向另一側,坐進駕駛座。
“不用去醫院,過幾天自己就消了。”姜予初靠著椅背,指尖撓了撓脖頸。
燕珩見狀,拉下的手,眸深了些許,“那你別抓。”
“很。”姜予初沒好氣地回頭覷他。
“所以才去醫院。”燕珩拉過的手按在上,單手轉了轉方向盤,驅車子。
姜予初試圖了手,沒。
“行車不規范,家人淚兩行。”姜予初善意提醒,“麻煩你雙手開車。”
“所以你是我家人?”燕珩笑著反問,故意曲解的意思。
姜予初趁他不妨,大力回手,“姑也是家人。”
“我沒有姑,就算有,也不會如此年輕貌。”燕珩打著方向盤,車子匯浩浩湯湯的車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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