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初打了很多電話給鐘卉惜, 可卻一通都沒接過。如果有意想和自己做這個易,就算沒有第一時間看到來電,也會回電話給。
而這些電話石沉大海,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鐘卉惜放棄易, 打算跟魚死網破。
俗話說腳的不怕穿鞋的,鐘卉惜現在的境, 恐怕連腳的都不如。
姜予初倒是沒想到這個人如此瘋, 寧愿舍棄這次絕好的翻盤機會,也要跟同歸于盡。
看來對自己的恨意深的。
鐘卉惜現在沒肋,可以盡發瘋,斷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但是姜予初不一樣,有在乎的人, 不可能像鐘卉惜那麼豁的出去。
鐘卉惜這頭走不通, 姜予初只能把秦依凝和外界隔絕開。
索秦依凝本就不愿意跟外界多接,一直想去瑞士, 那就現在走。
姜予初打電話給秦依凝, 讓今晚收拾下行李,們第二天便出發去瑞士。
當然瑞士只是短暫的旅行地,姜予初陪待幾天就要回來, 不可能一直在那陪著。
國還有太多的事需要一一解決, 鐘卉惜攥著秦依凝的那些事,足以扼住姜予初的咽。
表面平靜無波的海平面, 部的暗洶涌足以吞沒毫無防備的水手。
姜予初不能坐以待斃。這些事一天不解決,就一天惴惴不安。
不過也實在分乏,到時候只能把秦依凝送去加州,拜托尼達幫忙照顧一段時間。
尼家在那里也算是有權有勢的名門大家,有尼達在, 姜予初能放心不。
考慮到上海的通況,兩人約好第二天七點從機場出發飛瑞士。
只是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完,卻忘了自己第二天的戲份排得很滿,從早上到晚上,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而且這幾場戲份都是和寧漾之的對手戲。
所以一大早,劇組的氣氛異常凝滯,工作人員打著哈欠來,見到導演和姜予初站在一起說著什麼,還一臉的怒氣后,沒打完的呵欠生生憋了回去。
不知道這位祖宗又作什麼妖。
其實嚴格來說,姜予初進組到現在沒出什麼幺蛾子,拍戲都是一條過,也沒什麼刁鉆的要求,更不會耍大牌。
劇組的工作人員這才知道姜予初和網上傳言的并不一樣,最起碼在劇組給人一種專業又敬業的印象。
不過這兩天的狀態有點反常,昨天NG了一下午不得已請假,結果今天滿滿戲份又要請假。
這樣會嚴重耽誤拍攝進度,導演生氣也在理之中。
姜予初看了眼腕表,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不想在這浪費時間,“不然我退出這部戲,違約金按合同的五倍賠償。”
此話一出,片場陷一片死寂。假裝忙碌實則豎起耳朵聽這邊靜的人手上停下了忙活,每個人的臉上表堪稱彩紛呈。
導演也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待回神后直接把劇本往桌子上大力一摔,“姜予初!你當這里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不管你之前在其他劇組是什麼德行,今天在我這里給我收起你的肆意妄為。你這樣的行為就是不敬業!以后誰敢用你。”
眾人從沒見導演發這麼大的火,這番話雖說沒多難聽,但說一個人演員不敬業已經是很嚴重的批評了。
對于姜予初毫無征兆突然提出要解約,眾人皆是驚愕的。畢竟當初姜予初為了能上這部戲,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誠意。
而今天的舉卻讓人一點兒也看不出對這部戲的上心。
“抱歉,實在是我今天有事拍不了,我的責任。”姜予初自知理虧,態度放了一點,盡管還是夾雜著些許不耐,但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我可以推薦更適合這個角的藝人給您,違約金提高到十倍。無論怎樣,我今天一定要走。”
話落,姜予初不再管導演的臉有多難看,轉打算離開劇組。
“姜予初,有什麼天大的事比你的演藝前途更重要。”做這一行,無疑星途是最重要的事,其他所有的事都要排在這之后。
父母生病家人去世,依然堅持在劇組拍戲從而見不到最后一面的比比皆是。
做明星確實很鮮,但得到多相應的也會失去多。
沒有人敢隨便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但姜予初卻似乎不在乎這些。
不在乎今天毅然決然地離開劇組會被外界知曉,從而傳出不敬業耍大牌的負面新聞;
不在乎惹怒導演面臨被換角的風險;更不在乎這些壞的名聲一旦在業傳開,其他導演也不會愿意跟合作。
......
這些都不在乎的人,卻在這個橫流的圈子里站在了最頂層。
如今,卻再次任隨心所,不顧星途,更不顧自己隨時都會被有心人拉下來跌地獄。
到了這個地位,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哪怕一個小小的舉都會被無限放大掀起驚濤駭浪。因為有太多人盯著你。
稍不留神就會被背后捅刀。
可姜予初不在乎,似乎有著一鋼筋鐵甲,可以刀槍不。
但再堅固的鐵甲也會有磨損的一天,真到了那個時候,之軀又怎麼可能抵擋得住這個世界的刀槍劍戟。
姜予初腳步未停,“我現在正要去做的事。”
為了跟導演請假,姜予初特地早早到了片場,結果還是耽擱了一些時間。
上海的通開始全面復蘇,柏油馬路拖起一無際的長龍,鳴笛聲此起彼伏。
出租車幾乎是以速往前爬。
姜予初看了眼時間,快要過了約定的七點。
照這個速度,是趕不上七點的飛機的。
不知道秦依凝到機場沒有,姜予初按下的號碼,告訴自己要遲到,待會改簽。
結果那端響了十幾聲一直沒人接聽,姜予初眉梢輕蹙,掛斷之后打算過一會再打。
機場候機室,秦依凝堪堪趕到卻沒見到姜予初,剛想拿出手機給打個電話,這才發現手機上有一通未接來電。
剛想回撥過去,察覺到邊有人靠近,秦依凝下意識往后退了退,拉開兩人的距離后略一抬眸看過去,和鐘卉惜四目相對。
“我們聊聊?”鐘卉惜笑意盈盈,即使妝容再致,也掩不住眸底深的憔悴。
八點十分姜予初終于趕到機場,從后備箱里拿出行李,一邊往里走一邊給秦依凝打電話。
這一路打了三四個,秦依凝都沒接聽。
姜予初怕出事,一路上忐忑不安。
直到走進候機室,看到沙發上的人安靜地坐在那,姜予初繃了一路的神經才終于松懈下來。
“怎麼不接電話?”姜予初把行李箱放到一邊,走過去坐在秦依凝邊。
秦依凝在發呆,聽到聲音才猛然回過神,“你...你來了,飛機飛走了。”
整個人狀態恍惚,看起來心不在焉。
姜予初看著,抿了抿,到底還是沒問出“你怎麼了”這句毫無意義的話。
“我們改簽下一班,”姜予初拿著手機站起來,“你在這里等我,我去......”
“初初,我們不去了吧。”秦依凝抬起頭,角勾了勾,只是笑容中多著疲態。
姜予初重新坐下,問道:“為什麼?你不是一直都想去瑞士麼?這次我正好有空,我們一起去那里生活一段時間,你也好換換心,說不定就不需要做什麼MECT治療了,那個治療對不好,你......”
“初初,我想忘記,想忘記一些惡心的事,否則我永遠都好不起來。”秦依凝打斷的話,抬起手牽著,想要以此來獲得一溫暖,“你沒空的,你為我犧牲了太多,我總不能一直拖累你吧。初初,回去拍戲吧,好好把這部戲拍完,反正瑞士就在那里不會消失,我們以后再去也可以,不一定非要現在。”
新時代信息傳遞速度驚人,幾乎是前腳姜予初離開片場,后腳就有人把劇組發生的事在了網上。
鐘卉惜諷刺的話語還猶在耳邊。
——“去國外玩麼?你倒是什麼都不知道,還開心。可憐了姜予初為了陪你,跟導演鬧翻,現在網上到都是罵的。不過也是,姜予初那個人有顆玲瓏剔的鉆石心,自然不會在意被謾罵被攻擊。那你呢?秦依凝,為了你一次又一次被黑,犧牲了那麼多,你卻只顧著自己,這是朋友麼?你生病你可憐,就能這樣一次次索取,只讓為你付出麼?你也是經歷過地獄的人,想讓再次跌回去麼?”
“無所謂,這部戲我本來就不想演,現在進組沒多久,我退出找人補上就可以了,不會有多大的問題。”姜予初握了握的手,打消的顧慮。
雖說中途毀約這件事確實不道德更不敬業,而這樣做的后果姜予初也能料到,但管不了那麼多,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那舍棄一些小事就是必然的。
顯然,跟秦依凝比起來,這部戲就是小事。
至于因為這件小事而引起的一系列負面新聞,姜予初下意識的忽略了。
“這樣做對你會有很多負面影響,網友不了解真相只會攻擊你。”秦依凝說道。
姜予初:“我不在乎。”
“我在乎。”秦依凝的聲線不穩,帶了點急迫,看著姜予初,眼神堅定,“初初,我在乎。我不想讓你再因為我而放棄自己的事業,那樣我會欠你更多,我只會越來越厭惡自己。別讓我變一個一無是還自我厭棄的人,好麼?”
——
天邊朝霞絢爛,幾朵浮云被描摹上一層金邊飄在空中,微風拂過的時候,樹葉沙沙作響,飄飄零零落到地上。
秋天已然悄悄來臨。
城市被早起上班的人喚醒,開始了全新的一天。
從機場出來后,姜予初先把秦依凝送回去,本來打算留下陪,但秦依凝說自己可以,讓姜予初趕回片場拍戲。
姜予初拗不過,從秦依凝的公寓出來后只前往片場。
秦依凝回到公寓,躺在床上,全提不起一力氣,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斷浮現鐘卉惜或嘲諷或輕蔑的話語。
和鐘卉惜沒什麼集,自然也不會想和聊聊。
鐘卉惜看出的排斥,慢悠悠地開口:“秦依凝,紅果福利院你很吧。”
只這一句話,便讓秦依凝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手指劇烈抖,也不控制地上下打。
鐘卉惜把的巨大反應盡收眼底,覺得是這樣還不夠,繼續步步。
“真是沒想到,你當年那麼慘啊,發生了這種事你怎麼還有臉活著呢?我要是你啊,我都不敢見人。”
“你的抑郁癥是不是因為那件事啊?”
“關于你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我會把它們事無巨細的放到網上,供人觀賞。”
“秦依凝,你可別怪我,這一切的導火索都是姜予初,你的所有痛苦來源都是拜姜予初所賜,牢記這點。”
場景割裂,周遭的景快速消逝。
前一秒還在機場聽著鐘卉惜殘忍的道出過去惡心的種種,一眨眼的功夫卻突然置無邊無盡的黑夜。
暴雨吞噬了一切,的眼睛被誰蒙上,看不清微弱的燈。
在絕來臨的最后一刻聽到細微的腳步聲,眼底燃起一縷希。拼命用手去抓,想開口求助,卻在下一刻被堵上,嚨嗚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隨著腳步聲漸漸遠離直到再也聽不到,知道,自己的人生從這一刻開始撕裂破碎。
外面似乎下起了瓢潑大雨,一如許多年前在紅果福利院的那個雨夜。
景全都被雨水模糊,上人的臉卻如此清晰,如此的丑陋不堪。
這些年來拼命地飾拼命的化,只為藏住那些骯臟的過去,曾經發生過的事沒法被抹去,所以只能給自己披上一層好的外。
或許不完,但卻總不會太難堪。
只是揭掉華麗的表層,里的骯臟依然存在著,并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自己:你本就是個困于泥沼,丑陋不堪的人。
不管怎麼掙扎怎麼沖刷,那些污垢永遠如影隨形,一刻也不曾被洗凈。
大概只有死亡才能真正的擺這些污穢,畢竟地獄太黑,再污濁的東西也會被黑暗吞噬。
可卻在一如多年前的那場大雨中遇到了拯救的一雙手,一個人。
把手遞過去的時候多害怕那人會拒絕,因為看起來好冷淡,眉眼都像是被冰霜打過,不帶一溫。
直到指尖傳遞來溫熱的暖意,們相視一笑,自此走進彼此的生命 。
說看到太不真實,但的確是那天,秦依凝心底過一不曾過的暖流。
好似溫度順著指尖,流淌進四肢百骸。
聽到在喊的名字,清冷的聲線讓覺到一溫。
或許,可以試著忘記過去,重新開始。
但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在終于決定好好活下去的時候給致命的一擊。
眼眶熾熱,眼角過一抹潤,秦依凝躺在床上慢慢抬起手了。卻怎麼都不干凈。
真的沒力氣,就想永遠這麼睡下去。但有些事還要做,只能強撐著神完這些事。
不辭而別肯定會擔心,要告訴這是自己的選擇,是竭盡全力卻依然做不到的無力。
太累了,真的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姜予初回去的路上接到燕珩的電話。
“初初,你在哪?”燕珩低沉的聲音從聽筒里傳過來,聲線中匿著一慌張,省掉了太多的甜言語,急切地想知道姜予初現在在何。
網上的新聞他看到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命人撤掉了,姜予初進組拍戲從不請假,更遑論為了請假的事跟導演吵起來,甚至到了要解約的地步。
燕珩看到新聞的第一反應就是要離開,趁著自己不在邊的時候徹底離開。
他害怕慌張恐懼,卻又不敢派人去跟著,隨時報備的行程,那樣會生氣,而燕珩不敢也不想讓生氣,致使兩人發生嫌隙。
只能小心翼翼地詢問。
若仔細聽,可以察覺到燕珩聲音中的這點稍加掩飾的慌,但此時的姜予初顯然沒有那個心。
也自然沒察覺到這慌。
“回劇組的路上。”姜予初靠著椅背,懶散回道。
燕珩一直提著的心此刻才終于落下,攥著手機的手指松了點力道。
他沒問姜予初請假去做什麼,又為什麼會在短短的幾個小時返回劇組,所有的他都想知道,但他只能著自己把這點想知道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