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初看著這條短信, 很長時間都沒有下一步作。只是看著,連眨眼都忘了。
直到眼睛酸,才反應遲鈍地回過神。
好像是從心底里排斥這條短信, 就像提前猜到了許如歌發來的郵件容是什麼一樣。排斥, 不想去開電腦,更不想去看。
沒有哪一刻, 姜予初會比現在更想當個頭烏。
甚至想直接刪掉這條短信, 權當不知道。
現在只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拿到鐘卉惜手上關于秦依凝的資料并且封住的口。解決完這件事就可以真正的重新開始生活。
雖說沒有好聚,但第一次想要有個還不錯的散場,跟燕珩。
姜予初從來沒想過會跟燕珩有個好結果,兩人之間有太多不可越的鴻。拋卻燕珩以前的種種行為不說, 燕家這個巨大的阻礙就不是那麼好解決的。
燕珩肯定也知道, 所以才會從意大利回來之后迫切的想跟做很多以前都沒做過的事。
他言語行為那麼急切,就好像自己只剩下一點點的時間, 姜予初又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只是活的太清醒, 明知這是一場無的掙扎,那索該斷的時候就干脆利落一點。
又不是個靠回憶活著的人。
就想這次能夠好散。
這個要求多簡單,但卻有太多的阻礙。
雨越下越大, 樹枝被不斷砸下的雨水彎了腰, 噴泉池濺起細細的水花。
晚風吹過,雨水傾斜, 鼓吹進臺,打在姜予初的上,卻一未,像被定住了一般,未曾挪分毫。
夏季本就穿的單薄, 雨又那麼大,上的服早就了,卻毫不在乎。
站在那像是在等什麼人,手上的資料也沾染著水汽,邊角變得卷曲。
等誰呢,他不是說要過幾天才能回來麼。
好像還說了什麼,姜予初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靠著臺的欄桿,目一直盯著門口的位置,不曾移開分毫。
心的矛盾在不斷織糾纏,希有人會出現來告訴現在要怎麼做。
又不希有人會出現,因為能來這里的,除了和安淺就只剩下那個在潼市的人。
潼市啊,他原來去了潼市出差。
門口傳來指紋解鎖的聲音,姜予初眼眸輕微,這會才算有了點反應。
手上的資料,眼簾微垂,終于挪開了目。
本來應該兩天之后才回來的,但上午的一通電話讓燕珩惴惴不安,他在加急理完公司的事后便趕了回來。
一天都沒進食喝水,胃部疼。
看到姜予初站在臺上,快步走過來拉著進屋,“雨那麼大,站在外面干什麼。”
言語中都是關心,他連責怪都沒有。
姜予初不發一言,看著他走進浴室拿出浴巾,作溫地幫拭頭發和上的水漬。
“這樣會冒的,進去洗個熱水澡?”燕珩把浴巾搭在的頭上,一點點拭。
姜予初笑了笑,把浴巾扯下來,眸底冷冽,不帶一笑意。
燕珩看著的表,就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對的。
“初初,怎麼了?”燕珩弓著子靠近,額頭抵著的額頭,言語變得祈求,“不要不說話好不好?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你這樣我心里沒底。”
安靜片刻,姜予初往后退了一步,抬眸看著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頓地問道:“燕珩,你我麼?”
燕珩設想過很多可能,唯獨沒想到會問這個問題。
這個字眼太過沉重,兩人從來沒對此探討過、詢問過。
以前燕珩不懂這個字所蘊含的深刻,從未花時間在這上面鉆研深究。
因為他自知自己不會有這種,父母失敗的足夠讓他警醒了。
與其說是不懂,不如說是沒人教過他,更沒人讓他過的滋味。
后來遇到姜予初,自然因為不懂所以對造過很多傷害。
慢慢的他開始懂了,然而有些事卻已超出了他所能改變的能力范圍。
若人生能夠重來一次,他能提前知道在將來的某一天,他會上一個人,那他一定不會選擇在六年前造無法挽回的局面。
不會選擇對姜家出手。
他會早一點來到這個孩邊,陪著長大,陪著度過好的青春歲月。
他們會結婚,會有可的孩子,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他們在一天天變老。
變老并不可怕,因為他們有彼此,他會牽著的手,永遠都不放開。
燕珩攥浴巾,手背上青筋凸起,呼吸都變得沉重,每一下都帶著前所未有的痛苦,折磨他的神經。
有些事終歸是瞞不住的,自己怎麼就那麼天真,有信心能瞞一輩子。
看他長時間沒反應,姜予初笑著又問了一遍,“燕珩,你我麼?”
“,”這次他沒有猶豫,“我你,初初,我你。”
像是害怕不相信,燕珩連說了三個。
姜予初角彎了彎,眼眸里也盛滿了笑意。
其實可以覺得到,這個男人或許很早之前就。
但總要聽他親口承認,才能百分百確定。
也才能真真正正的傷到他。
姜予初冷笑一聲,眸底的笑意褪去,變得冰冷疏離,“燕珩,你沒資格說的,更沒資格我。你不配。”
浴巾從手上落,燕珩看著轉走到臺,大步追了過去,“初初,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真的你,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懷疑這一點,不要懷疑我......”
“別他媽跟我說,你真不配。”姜予初冷聲打斷他,眼底紅,卻強忍著沒流下一滴眼淚,有些人不值得,“我在加州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和鐘卉惜在干嗎?一個一鮮萬人追捧,一個在意大利手握重權紙醉金迷。我呢?我在加州人欺辱,活的連狗都不如。你們好默契啊,害得我家破人亡失去父母,還在我面前演戲裝不認識。看我被耍的團團轉,你們很得意吧?你的真讓我惡心。”
漆黑的天幕劃過一道閃電,天邊驟然亮如白晝,只一秒便再度陷濃稠的黑暗。
悶雷隨之響起,更大的雨砸下來。
盡管外面的聲音再大,燕珩還是清晰的聽到了姜予初的控訴,以及最后一句滿是嫌惡的話語。
不屑自己的,甚至覺得惡心。
燕珩早該猜到這種結果的,卻在姜予初親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覺心如刀絞。
像是鋼片心臟,來回翻攪,模糊。
不會再原諒自己了,縱使他再不想,他們之間也就到這里了。
沒有好的開始,亦沒有好的結束。
“初初,回房間吧,你這樣會冒的。”燕珩從沒過如此的無能為力,有錢有權又怎樣,他連自己的人都不知道怎麼安。
姜予初退后一步,甩開他過來的手,像是躲避病毒,“別我。”
看過來的眼神那麼厭惡,痛恨到燕珩想盡量裝看不見都做不到。
他往后退了一點,手臂無力地垂下,“好,我不你,但我們先進去好不好?初初,你上都淋了,會生病的,有什麼話我們進屋說。”
“該說的都說完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所有我應該知道的事也都知道了。”姜予初揚了揚手上的資料,把它甩到燕珩面前,燕珩沒接,資料到地上,很快被雨水徹底浸。
只是這份東西毀了,可發生過的事卻不能就此消失,當做沒發生過一樣。
悔恨如同瘋長的藤蔓,在燕珩心底滋生扎盤旋糾纏,不風地將他裹纏繞,勒的他快要不過氣。
他拼命掙扎,想要把這些瘋狂的藤蔓扯拽出心底,但它們早已生發芽融于骨。
每扯拽一下,便抓心撓肝的疼,疼痛難忍。
燕珩看著面前的人慢慢抬起手,指尖到脖頸上的紅赤心。
他看出姜予初的目的,急急地開口想要阻止,下一秒姜予初不顧疼痛,力一扯,赤心的鏈條崩斷,脖頸上被勒出明顯的一道紅痕。
燕珩眼底浮現心疼,然而面前的人卻像失去了痛覺,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還給你。”紅的赤心和白皙的掌心形鮮明的對比,鉆石更紅,掌心更白,幾乎灼燙了燕珩的眼。
他指尖都在抖,雨夜模糊了他的雙眼,這抹殷紅卻看得一清二楚。
赤心的含義他知道,也許在拍下這項鏈把它送給姜予初的時候,自己的心意就已經顯山水了。
只是他自欺欺人,選擇忽略這種陌生且不控的愫。
“初初,別這樣。我知道你恨我,你不想見到我我可以馬上走,但我求你不要懷疑我你。”燕珩抖著手指想一,可明明近在眼前,他卻在即將到看到眼底的嫌惡。
他毫無辦法,卑微到塵埃里也無濟于事。
“你不要那我扔了。”話落,姜予初手腕輕揚,把手里的項鏈扔了出去。
“初初!”。
的速度快到燕珩都來不及阻止,項鏈已從手心飛了出去。
姜予初住的套間樓下就是噴泉池,暴雨天氣,噴泉早已被酒店工作人員關閉。
細小的銀鏈子掉水中,似乎能聽到“咚”的一聲脆響,繼而消失不見,無從尋覓。
這項鏈的寓意姜予初一開始是不知道的,許如歌作為設計師,自然懂一點珠寶方面的知識。
赤心在珠寶行業是眾多設計師趨之若鶩的存在,它的意義也非同凡響。
赤心赤誠衷心的。
顯然,在姜予初認為,燕珩這人連心都沒有,遑論赤誠和衷心的意。
這項鏈送給,多諷刺。
“燕珩,我很慶幸自己從頭到尾都很清醒,也很慶幸你我,這樣我的威脅才有用。”姜予初全,冰冷的雨水順著皮似乎要鉆進的骨,冷的全都有些微微抖,不再看燕珩一眼,錯走進屋,冰冷不帶任何緒起伏的聲音再次傳來,“我不想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氣,你若真的覺得虧欠我,麻煩你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涼城,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自始至終,都絕對冷靜,在得知枕邊人就是間接害死自己父母的兇手之一,沒有歇斯底里地尖,沒有發狂憤怒的廝打。
只有平靜,從頭到尾的平靜。
冷漠自持的像是一個局外人,從不袒自己心一一毫的緒,甚至連一點點的無措驚慌都沒有。
否定了一切,包括燕珩對的。
全都不要,更不稀罕。
俗世男,為走火魔,為所困自殺的人不計其數。誰都有可能失控,唯獨不會。
姜予初從來都是個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麼并且會為之努力直到得到的人。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讓失控,讓發瘋。
除了那個笑著牽起手的生,好在沒有背叛,更沒有離開。
所以一切緒,姜予初都可以完控制。
就像現在,可以毫不猶豫地讓燕珩滾,自此切斷兩人最后一點藕斷連,干脆利落的讓人憤恨。
短短幾步路,燕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門口的,拖著沉重的步伐,兩只腳像灌注了千斤重。
從踏進這個房間到現在離開,也就短短的二十幾分鐘。
沒有歇斯底里的決裂,只有平靜無波的一刀兩斷。
眼底的溫熱讓他無法忽視,活了這麼些年,人生的幾次深深的無力皆來自這個人。
很多人都說他的心像冰塊,怎麼都捂不熱,冷無,殘酷疏離。
只是他們不知道,那是沒有遇到喜歡的人,遇到了,冰塊也有融化的一天。石頭卻是真的怎麼都捂不熱融不化。
冰和石頭在一起,冰先自己融了,無堅不摧的又怎麼會是冰呢。
輕微的聲響讓坐于地毯上的姜予初抬眸看過去,似是怕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楚,或是怕燕珩不夠明白,姜予初淡淡開口,提醒他,“我不想再見到你,永遠。”
話音將落,姜予初起走進臥室,燕珩搭在門把上的手指微頓,猶是覺得心還不夠痛,看著的背影輕聲問道:“姜予初,你過我麼?”
人總是會問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其實男人也不例外。
心里早就已經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可還是不死心,總想再確認一遍,不為別的,就單純的想自一次。
“我真是搞不明白,事到如今你怎麼有臉問我這個問題。不過你既然問了,我就勉為其難回答你一下好了。”姜予初止住腳步,指尖了,轉過的時候臉上浮起笑意,端著最甜的一張臉,說著最殘酷的話,“沒有,我無時無刻不想逃離你,從來就沒有過你,從、來、沒、有。”
“夠清楚了麼?”姜予初冷下臉,眉頭輕蹙,眉眼間滿是不耐煩。
居高臨下,言語中都是傲慢,卻連一點施舍都不愿給面前這個卑微的人。
看著他痛苦,也無于衷。
清楚了,原來心還能這樣痛,痛的他幾乎直不起腰。
為了藏自己的狼狽,燕珩快速打開門離開。
忍了一個晚上,終于在門關上的一剎那再也忍不住了。
溫熱的流過臉頰的時候,姜予初猝然驚醒,下意識用手了。
原來自己還有眼淚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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