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區值班室那些被燈染得通亮的窗玻璃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一路朝它沖過去,到了跟前來不及去敲門,直接拍著玻璃窗對著裡頭的保安尖:“20棟!103!殺人了!!殺人了!!殺人了!!!”
裡頭兩個保安正專心在一場籃球賽裡,被我一陣敲打和尖驚得直跳起來,回頭看著我呆了半晌,這才匆忙關掉電視開門出來。
問清楚原因,他們帶著狐疑的神拿了警和對講機直奔我公司方向而去。我甚至來不及阻止他們這種鹵莽的行為。其實我只是想讓他們快點報警,他們兩個去,不是我的本意。因為我不知道裡面到底還藏著些什麼我不知道的危險,比如把那男孩殺掉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是不是丁小姐,或者……別的什麼,我不得而知。只是沒想到他們一聽到有人被殺就急匆匆趕過去了,而我也沒辦法告訴他們更多的東西以示警告,不然,會被他們當瘋子。
看著他們的影消失在夜裡,我的腳一下子得沒了知覺。
勉強抓住凳子坐下來,聽著窗外唧唧啾啾的蟲鳴和而過的汽車聲,好一會兒,手腳才漸漸恢複了溫度。
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一切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緩過勁,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開始在我腦子裡蠢蠢起來,那些本來在我極度驚恐一心只想著立刻從那地方逃出來的時候本忽略掉的東西。
我趴在值班室的窗臺上看著那條通向我公司的小路。
莫名其妙夢遊到這裡,到了,然後那一切就開始了,各種不同元素組在一起連接的一切,看上去沒有任何關聯,可偏偏都到了一起,在那之前我只是很普通地在一個普通的公司裡認真地工作,至我是這麼認為的。
說要送我回家,可是直到現在他人不知去向;夢見了失蹤半年之久的野薔薇老員工羅小敏,隨後的被那個闖進公司刪了我所有作品的男孩在和我起沖突的時候無意中從牆壁裡撞了出來;然後見到了應該在幾天前就去國外渡假了的丁小姐,而出現在我面前時的樣子,就象一只被圍在一堆棉絮裡的鬼……
我到底上了什麼見鬼的事,那個麗而溫的人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一眼看到我以為見到了妖怪,以至到現在我都不敢去回憶剛才那種樣子。這到底是什麼造的,那種鬼樣子……而被砌在牆壁裡的羅小敏又到底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死後會以那種形態砌在的房間裡。
這一切的一切,和誰有關,丁小姐??還是整個野薔薇……
那個男孩必然知道些什麼,從一開始發那種郵件給我的時候。可是他沒來得及告訴我,而現在我也無法知道,被丁小姐裡吐出來的那些東西包住之後,他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太多的問題,多得是把這些問題一個個從腦子裡調出來,就調得我頭腦一片混。我用力著太,那地方疼得快要裂開了,可是就算裂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我想我最近真的是很倒黴,似乎什麼不幸的事都把我給纏上了,一件連著一件,整個漩渦,把我丟在裡頭冷眼看著我在裡面打轉。
正胡思想著,邊上陡然一陣脆響。
“鈴——!!”
歡快的聲音在耳朵邊猛地響起,驚得我靈魂幾乎出竅。回過神才意識到是邊上的電話鈴響了,本想不去理會,可沒想到它的執著出乎我的意料。一下又一下在這個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小空間裡吵鬧著,每一聲脆響,尖刀劃過般刺破我周遭那片幾乎被凝固了的寂靜。
那種寂靜中突兀得讓人心驚跳的聲響。
直到第三鈴聲再次響起,我遲疑了半天的手這才出,一把抓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一片沉默。
“喂喂?”又問了兩聲,半天依舊沒人回答。
我想可能是什麼竄線的電話,正把它準備掛斷,電話那頭嘶啦一陣輕響,片刻,裡面斷斷續續傳出陣悉的話音:“,我回公司了,你在哪兒?”
輕快,溫和,就像以往任何時候在公司裡到時所打的招呼。
心突然間就沉了下去,就像握著聽筒那幾手指的溫度。我張了張,對著聽筒發不出一點聲音。
“?”等了片刻不見我回答,那聲音繼續道:“你在哪兒。”
一如既往的和和耐心,卻讓我手指控制不住地發抖:“……”
“?”話音繼續,帶著一微微的笑意:“回答我,你在哪兒。”
我用力掛上電話。
再拎起,迅速撥了三個數字:>
第二天,野薔薇及其所屬的那棟樓都給封鎖了,聽說出了謀殺案後趕來的記者到了不,不過都被武警擋在了警戒線之外,最終除了幾張大樓的照片和一些捕風捉影的報導,什麼消息都沒有公布出來。我甚至無法知道那兩個得了消息就趕去公司的保安究竟是死是活。因為那晚之後,我再沒有見到過這兩個人。
後來在報紙上看到了關於這次事件的全部整理報導,報導說野薔薇因為稅務上的問題所以報了假警,謊稱公司裡有人被殺,希以次來轉移視線,逃避國家對它稅務上的調查。
看完報導我口堵得慌。
想沖到公安局去問個究竟,他們明知道兩個保安都因此牽連進去失了蹤,憑什麼對外界做出這麼不負責任的狗屁一樣的報導。可是本得不到理睬,甚至因此而到了警告,說我幹擾警方的工作。我搞不懂了,就在前一夜他們剛到時還煞有其事在值班室對著我問了又問,這是當時來看熱鬧的小區居民都見證的。可隔天怎麼就這樣了,他們玩的什麼把戲,變臉?
之後所有員工被警方召集到一起進行了一次例行公式式的審訊,審訊的地點在公安局,那天之後我們再也沒人可以進出野薔薇,所以我都無法知曉裡面現在到底是種什麼樣的狀況。
審訊很簡單,包括對我這個報案人。沒有提過野薔薇裡古怪的,更沒人提到過丁小姐的下落,只是問了幾個象征的問題後就對我們宣布野薔薇即日起正式停業,然後拒絕回答任何關於停業、關於野薔薇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問題。
我很不甘心。
不知道為什麼這件事會變這麼一個結果,我親眼看到一木乃伊一樣在辦公室牆壁裡封存著,親眼看到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倒在我的面前,親眼看到一個麗溫的人人不人鬼不鬼地在辦公室裡遊。
而這些警察什麼都不說,什麼都沒做。甚至連兩個保安的失蹤也沒朝外界放出一點風聲,,一句此案調查中,了事。
所以經常的,我會到那棟樓附近徘徊,看著裡面進進出出的警察,看著那些被拉上了百葉窗的落地玻璃。想從中窺知一二,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可是很難。但我知道那些警察在那天晚上必然在這地方發掘到了什麼,因為在我隔天去看的時候,發現天井裡的薔薇都不見了,所有的土都黑油油的,像被底朝天給翻了一遍。只是直到下午就被用幾大塊油布給遮住了,未免有蓋彌彰之嫌。
而他們究竟想瞞什麼,又為了什麼而要瞞。
我想不出來。
又一次在那幢樓附近徘徊的時候,我上了一名便警察。
一開始我以為是哪個記者冒充的,想探我的口風,直到他拿出證件來我才確認了他的份。他說想跟我談談,單刀直式的。於是我跟他進了小區附近一家拉面館。
警察介紹他姓羅,羅永剛。
坐下後不久他從口袋裡拿出兩張照片放到我面前,問我見沒見過這兩個人。
兩個人我都見過,一張是羅小敏,一張是那個對這件事應該知道很多,但什麼都沒來得及讓我知道的男孩。
羅永剛聽完我的話我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跟我說,他現在只想知道一點,這兩個人我最後見到的時候是活著的還是已經死了。
我實話實說,他的眼圈就紅了。
後來他告訴我,這兩個人是他的親姐弟,姐姐羅小敏,弟弟羅,今年剛考上的北京大學,剛滿十八周歲。從發覺到羅小敏失蹤之後,為刑警察的羅永剛就開始明裡暗裡地查著的下落,那時候羅還在親戚家複習迎考,所以一家子人都瞞著他。可後來還是讓他知道了這件事,姐弟倆從小就好,所以一得著消息,羅就支一人跑到這座城市找到了當警察的哥哥,怎麼勸都勸不回去,一定要幫著找姐姐的下落。
當哥哥的沒辦法,只能寫信回去報個平安,然後一邊盯著弟弟手頭的功課,一邊讓他參與尋找羅小敏的行。可是羅對警局查案的方式始終不喜歡,經常背著他搞調查,有時候是在網上,有時候會跑到人家小區。有一天他有點興地回來說找到了些什麼,問他是什麼,他卻不肯說。只說羅小敏可能得了一種什麼病,通過這種病,也許可以查出的下落。
之後幾天沒了他的音訊,直到羅永剛急了開著警車到找,總算在一家破舊的旅館裡找到了他。不知為什麼,他窩在那個地方一直哭,還說他姐姐可能已經死了。後來被羅永剛好說歹說拉了回去,關了沒幾天,他又不見了。
這一失蹤,直到現在。現在他總算從我口中得到了他弟弟和姐姐最新的消息,也是最終的消息。
羅永剛還告訴我,關於這件案子,上面下來作為保檔案,所以對外界封鎖了關於它的一切消息。其實這次接到我的報警後他們進來做的那次搜查,並不是像對外界宣稱的那樣一無所獲。其實當天晚上,他們從天井裡挖出了或完或殘缺總共二十三。
但是並沒有找到羅小敏和羅的下落,所以他才會報那麼一希,希他們是活著的。
可是我的話讓他徹底打破了那唯一的一點希。現在所要找的就是兩個人的骨。別人的骨還在,雖然的樣子讓法醫都覺得困。而這兩個人的骨不知去向,包括我一心想知道的丁小姐,還有的下落。
他們就那樣消失了,在我報警的當晚。而同一天香港的薔薇集團也宣布易主,對外宣稱是同一家知名財團合並,其實是因為其最大的□□然攜帶家眷一聲不響離開了香港,之後沒人查得出他們的下落,甚至連出境記錄都沒有。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大概覺得我的緒有些不對,所以安我說,雖然這件事已經封鎖了任何消息,但公安局不查,不代表這案子就打算真正的放棄了。
我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問他,他只淡淡說了一句:類似這樣的案子,有專門的部門會查,但絕對不是公安部。
他還向我保證,有一批人近期會一直監視在我的周圍,以確保我的安全,所以讓我一定要放心,好好過回自己的正常生活。
我不知道他這話幾分真幾分假,一般這種人如果肯給你一定的報,必然那後面留著更重要的報不會讓你知道。而那些報卻很可能是我最在乎,最想知道的,比如他緘口不談的;比如能讓公安部上面的人下來收掉案子,給另外一個專門負責此類案件的部門查辦的原因;比如在進的辦公室後,他們究竟看到了些什麼……一切的一切,我知道不能多問。問了也是白問。
總之那天之後,我從沒覺到有人監視在我周圍,但是也確實沒有什麼異常的事再在我周圍發生。
連個噩夢也沒有。
於是生活漸漸恢複正常,正如小區裡的人漸漸把那件事一點點淡忘。唯一不同的是我再次丟了工作,所幸那時候街道來通知,說是我們這一排靠馬路的幾家老店都確定不拆了,一個月後會來人進行統一裝修,以配合整條街道的改建。
這對我來說算是那段時間以來最好的消息了吧。
於是開始全部力投到店面的裝修和貨的定單問題上去,整天忙忙碌碌的,倒也漸漸不再去想那個曾帶給我無數我想記住的、我想忘記的那一切回憶的地方和事。
我以為之後的日子就這樣穩定下來了,可是偏偏在我已經開始淡忘的時候,那些原本讓人困之後又悄然離你而去的東西,它又無聲無息地回來了,就像某個你無心卻又無意地總會不期然闖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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