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我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半夢半醒的時候覺好象有很多人在我床邊走來去，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我以為是護士過來給我吊針，所以沒怎麼在意。翻個繼續睡，睡著睡著，就覺邊上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看。

　　眼睛睜開就看到一個人站在我床邊上。

　　個子很高，頭發很長，一張臉和上的服一樣白。見我看向，彎下腰臉朝我湊近，不一會兒我到有什麼冰冷的東西纏在了我的嚨上，一下子覺得不過氣來了，那東西纏得我很。而我全一不能，只能眼看著默默盯著我看，然後突然咧對我一笑。

　　那雙是鮮紅的，就像幾十年前那種口紅千篇一律的，我一個激靈，眼睛再一次睜開。

　　床邊的人不見了，事實上我的兩只眼睛正對著的不是床邊，而是天花板。

　　原來是夢。

　　醒過來人還在不停著氣，覺嚨裡卡卡的，於是一個勁地咽著唾沫。這當口林絹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裡嘰裡呱啦地：“中啦？？真中啦？？”

　　一下子想起了我了一整晚的那張獎券，我一興，不到幾秒種就把那夢給忘得一幹二淨。

　　這天在林絹的陪伴下我向醫院告了假，和兩人一吃好午飯直奔那家西餅屋。通過份驗證，簽字，公正等等一系列繁瑣的手續之後，捧著那張六位數的支票回到醫院，那個啊。

　　回到家開始“分贓”。正說到拿幾我拿幾的當口，手機響了，接起來一聽，是鄰居王大伯。

　　電話裡他聲音聽上去很急，而且周圍相當的吵，好容易等他找了塊比較靜的地方，就聽到他用他那雙幾乎高過九十分貝的音量在手機那頭對著我吼：“寶珠啊！不好啦！你家出事啦！！著火啦！！！！你家怎麼就一個人都沒有啊！！胡離呢？？快讓他回來看看啊！！！！”

　　我當時一聽就傻眼了。上還帶著算鈔票時興的笑，看著邊上等著我的林絹，兩只眼睛都有點發直了。

　　然後再次跟醫院告假，坐著林絹的車直奔我家。

　　到家用了將近一個小時，雖然醫院離我家其實並不算遠。

　　從離家兩條馬路遠的地方車就開始堵了，一路上消防車的聲音，警笛聲，車鳴聲，把原就不算特寬的馬路上弄得一團糟，直到我家的那條街，汽車本就沒法子了。一路上全是車子和人群，隔著老遠就看到一團團黑的煙在我家上方那塊天空上盤旋，我在林絹的攙扶下一拐一拐走過去，經過警拉出來的警戒線，來到家門口一看，腳底心一下子就發了。

　　整個店面幾乎已經燒沒了，一半骸似的傾塌在被煙熏黑的人行道上，一半一片烏黑，靠著後面房子的支撐勉強站著，掛滿了對著天撲哧哧冒著煙。所幸我住的房子和左右的鄰舍都沒被這把火所波及到，雖然整個房子都被熏得分辨不出了。

　　之後怎麼離開的，我已經記不得了，只知道當時腦子一團麻，雖然邊上人都試圖把我從火場邊上拉開，我是在那裡站到了天黑，看著那些消防隊員在裡頭收拾殘骸，看著那些經過我和狐貍的手一點一點裝修出來的東西在廢墟裡模糊一團的，散發著一刺鼻的味道。

　　後來實在站不了，才在林絹和一名警察的攙扶下回到了車裡。一進車人就癱掉了，還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好好的，店怎麼就著火了，鋣呢？而這場火為什麼早不燒晚不，偏偏就在我剛到了一等獎的時候燒。

　　回到醫院，林絹說什麼也不肯拿那筆屬於的獎金了，是把那張支票塞給了我，又陪著安了我一會兒，眼看著手機快被“老公”發來的短信，這才回家。

　　一走我就把自己窩在了床上，說不出的覺，那家店是從我姥姥那輩起就經營了的，沒想到才裝修好不多久，它就給燒了，這個每一個角角落落都留著我從小到大無數記憶的地方，就這麼沒了，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口一鼓氣因此而淤積著，難得很，我趴在床上一不。有聽到消息過來想安我的病友，見我這個樣子，停了不到片刻也就走了，病房裡異樣的安靜，靜得讓我很想哭。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鈴又響了，輕快響亮的聲音毫無防備地讓我不由自主渾一震。

　　有那麼瞬間我多希是狐貍打過來的，接起來一聽，卻是個陌生人的聲音：“喂，你好，寶珠小姐麼？”

　　我遲疑了一下，然後應了聲：“對。”

　　“我是大西洋保險公司的，關於您家裡所發生的意外，我們深表憾。另通知您，經過查實，您家裡的火災是由於別人的人為因素所造，現在警方已將此人逮捕。因此，您將獲得除那人的賠償外，全額的房屋意外保險金，金額數為五十萬……”

　　後面還說了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只覺得當時腦子裡空落落的，穿來去我家那片燒焦碳的店面，還有那陌生人吐出“五十萬”時那和嗓音的悅耳。然後，兩只眼睛對著面前的枕頭一個勁地發呆。

　　“對不起……”正昏昏沉沉把手機關上，後忽然響起一道話音：“請問，這裡是1707麼。”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聲音很低，幾乎有種細弱遊的覺。我忍不住朝後看了一眼。

　　門口站著個人，瘦瘦高高的個子。最近降溫了，很多人都穿上了比較厚的外套，他還是件單薄的白襯衫，一條白的薄子，這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也單單薄薄的，幾縷細的短發拂在額頭上，漆黑的彩讓皮看上去有點蒼白。

　　看上去有點眼，好象在哪裡見過。思忖著我爬起，整了整服：“這裡就是1707。”1707是我的床號，有時候我的病友也用它來作為我的稱謂，可眼前這個人雖然有點眼，卻一時想不起他是誰，所以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來找我。

　　“1707，”聽見我的回答，他微微一笑，朝裡走近了一步，目在病房裡一圈掃視：“你還好麼。”

　　下意識點點頭。

　　他又笑，轉頭將目再次對向我，不知道是不是線的關系，他一雙眼被眼眶廓的影所掩蓋，看上去青黑的一團，以至除了他角勾起的弧度，我看不出一點他真實的神態。他說：“寶珠，你陪我麼。”

　　莫名而突兀的一句話，我一呆。

　　因為我突然想起了這句話，也同時想起了說這句話的人，他到底是誰。

　　他是那個在林絹老家連續到過三次的男孩。每次看到他都是一白的服，而且他給人的覺有種說不出的怪。而他這會兒怎麼會在這裡，而且他又是怎麼知道我床號的。

　　正愣愣對著他看，一位病友拎著袋水果從門外走了進來，徑自來到我面前，把袋子朝我揚了揚：“1707，我爸爸剛給我帶來幾只柚子，要不要一起嘗嘗。”

　　我抬頭看著，一時忘了合上我的。

　　是從那男孩上直接穿過來的，就那麼筆直筆直地穿過他的，一直走到我的面前，而對此本毫無知覺。

　　而那個男孩在從他穿過的一瞬間就消失了，一晃間的煙消雲散，沒有留下一一毫他曾經存在過的跡象，仿佛之前他的出現、他和我的談，一切都只是我的錯覺。

　　可他明明不是鬼啊……否則我沒理由看不出來……

　　那他到底是什麼東西……

　　忽然想起了那句他反複對我說過的話：你陪我麼？

　　而這句話又到底代表著什麼東西。

　　腦子裡因此而作一團，而那位病友對此是一無所知的，歪頭對著我笑，手裡還晃著那袋噴香的柚子，於是不得不僵著一張笑臉站起，把柚子從手裡接過。

　　轉從屜裡拿出把水果刀，刀子是林絹的，瑞士軍刀，刃薄而長，我一直取笑是拿來殺人的。也因此每次用的時候特別小心，小心地用消毒紙了幹淨，小心地抓起一只柚子，在它厚厚的皮上劃了一刀。

　　一刀下去用力猛了一點，刀刃歪了下差點割到我手上，我的手一抖，柚子撲地跌到地上，滴溜溜打著轉朝門的方向直滾了過去。我忙跑過去捉，卻忘了自己的腳上還綁著石膏，一腳下去又急又重，只覺得腳上鑽心地一疼，冷不丁子就朝前一斜，隨即意識到大事不好。

　　那病友就站我在面前。

　　一眼看到我撞過去，促不及防間急急手過來扶我，卻沒看到我手裡那把著刀鞘的利正對著的方向過來。

　　一頭被接進懷裡，刀同時也送進了的裡，我聽到裡發出一聲尖，而我在這同時也尖了起來，得比還響，因著一種無法抑制從心底急瀉而出的恐慌:“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