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過就是一顆頭顱，而且離我僅僅幾一抬手就能夠到的距離，可我本避不開它，甚至連手把它推開的力氣都沒有。都說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會發出一些反常的力量，我想那些人一定沒經曆過什麼走投無路的真正覺，那是徹底的喪失反抗能力的絕。甚至連一手指的可能都沒有，更不要奢自己會突然變為一個偉大的黃金鬥士。

　　那是空想，除非我是神。

　　所以我所能做的只有僵在那裡看著那顆頭顱不停地從我上吸走那些看不見的東西，它一邊吸一邊咯咯地笑，這個曾經小鳥般單純而依賴人的孩，變鬼以後居然會戾氣這麼重，重到無法想象，好象一只沉睡了百年的冤魂。

　　而又是什麼東西將變這樣的……最後一點意識在被吸走的時候，我看著那雙鮮紅模糊的眼睛，問著自己。我想不通，我死得冤，而我死了以後會不會變得和一樣厲害……

　　這不可能……

　　沒可能的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突然裡東西迅速流出的覺停止了，仿佛那只不控制的水管子終於被住了閘。我看到那顆頭依舊張著對著我的方向，微微蠕，散發著一腥臭的味道，可是再無法從我上吸走些什麼。

　　後那道門發出了點細微的聲音，在這一片突然而來的寂靜之中。我忍不住抬頭朝上看了一眼。然後發覺有些細細的從門的隙裡滲出來，很，點在頭顱上閃爍出一點微微的紅。

　　片刻咯的聲響，那道門突然消失了，就像沙漠裡的風突然卷起一塊幹涸了幾萬年的白堊土，再把它輕易碾得碎。我看到門外站著道影。長長的紅彎月似的從他手掌間刺出，一把劍似的。‘劍’尖正對著我面前的這只頭顱。

　　然後手一，頭顱落地，而我上那也在瞬間變得更沉了，沉沉在我的上一不，幾乎重到要把我脆弱的幾肋骨給碎。

　　他走進來手把扯開，手腕上那銀鎖鏈垂到我面前，我抓住它讓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沒站穩，隨即被他一把拎起來摔包似的摔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這我吃了一驚：“鋣？？”

　　鋣沒有理我，低頭用手裡那把腥紅的“劍”將頭顱從地上挑了起來，張，而那顆原本沒了任何生機的頭顱突然一陣尖，在“劍”尖上發出震陣劇烈可怕。

　　一度我以為它就要從那上面震下來了，可是沒有。

　　很快它就沒了任何靜，只是依舊張著，一些白的半明東西從它這張裡慢慢湧了出來，流進鋣的裡，直到變徹底明，頭顱焦掉了，滴著油發出吱吱的聲響，然後變一團碎末從上面落下。

　　整個過程我在鋣的肩膀上看得清清楚楚，因為他的手抓著我的脖子不給我移開視線的機會，甚至連閉上眼都來不及，那一切就進我眼底了，我想吐，可是鋣突然回過頭。他眼裡那種銳利的讓我全一淩。

　　以至吐的覺一下子就全消失了，我呆呆看著他，像個傻子一樣。

　　他的臉自眼睛以下青面獠牙。

　　我第一次看到鋣這種樣子，像只半人半的怪，他用那只滿是獠牙的在了我張開著的上。有什麼東西隨之進了我的，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沒辦法去知道，因為我很快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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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客廳裡的燈亮著，狐貍原來在家裡，沒有出來找我。

　　意識到這一點我在門口坐了會兒，看著早起的人一個個出門上街買菜，看著路燈一在盞盞隨著天大亮而熄滅。有走過的匆匆朝我這邊看了幾眼，眼神很怪，就像之前送我到家門口的那個司機。而這目真實得讓我很愜意。

　　忽然一微微的甜香從門裡飄了出來，是狐貍經常燒的糖粥的味道，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站起把客廳門一把推開，意外的，客廳裡並沒有狐貍悠閑坐在那兒的影，只有桌子上一碗粥在冒著煙，雪白雪白的米粒散發著糖似的甜。

　　再次確定狐貍沒再屋子裡，我走過去拿起碗就朝裡倒。倒得臉上上全是粥，也沒去管，只管著一口一口朝裡吞，我得發慌了，慌得那張一到食就變了一只饕餮般的瘋子。

　　三口兩口就把那碗洲給喝了個。子因此恢複了點力氣，我四下尋著有沒有別的可以吃的東西，頭一轉，卻意外地撞上一雙眼睛。

　　那雙暗綠的眼睛在廚房門前看著我，若有所思的樣子：“回來了？”

　　“回來了。”我點頭，心髒突地跳。

　　“跑哪兒去了。”

　　“林默家……”

　　“你很會跑。”

　　“還差點死掉。”

　　“看出來了。覺怎麼樣。”

　　“很糟。”

　　“是麼。”他又看了看我，沒有任何波瀾的那種。這無謂的目不知為什麼讓我心裡酸得發慌。“廚房裡還有粥，要吃自己去盛。”他又道。轉上了樓。

　　我應了一聲。低頭瞬間眼淚撲哧哧就掉下來了，止也止不住，不過反正他也看不到。盡管這樣，粥還是要盛的，於是一邊掉著眼淚一邊朝廚房裡走，想著狐貍的表和他的話，就痙攣了，我聽見一些低低的泣聲從我不整齊的鼻子裡響了出來。

　　趕朝廚房裡跑，經過樓梯口卻驀地被一只手拉住。

　　不知為什麼，原本已經上樓的人又跑了下來，他抓著我的手，我聞到了他上只屬於狐貍的味道。淡淡的香，卻帶著雨水的和土腥。於是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才注意到他頭發是的，一團團粘在腦後，有點狼狽的。

　　“你剛回來？”我問。

　　他沒回答，只是松開了手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眼裡依舊什麼表都沒有，可是狐貍在沒有任何猥瑣表的時候那樣子會讓我發慌。

　　“我……在林墨家撞到那東西了。”越是不問，越是想說，我不相信失蹤了那麼久他真的沒有擔心過：“很厲害。”

　　“哦。”狐貍輕輕應了一聲，眼睛微微彎起，朝我笑了笑：“有長進，活著回來了。”

　　“你……”我想問，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可是話到邊又被我吞了下去：“是鋣，他幫我從那裡逃出來的。”

　　“是麼，”再笑：“看樣子士的鎖鏈不像他吹噓得那麼牢麼。”

　　“我以為自己這次不會再活著回來了……”眼裡有什麼東西再滾來滾去，我努力克制著不讓它在這只沒心沒肺的狐貍面前掉：“好幾天，我都不知道到底多天，什麼吃的也沒有，我也走不出去，我在裡面靠喝一點變質的牛過活……”

　　“看樣子是次悲慘的經曆。”狐貍點點頭，我突然很想把他的頭碎了再從窗口丟出去。於是深吸了口氣，我把眼睛裡那團搖搖墜的東西憋了回去，拿筷子敲了敲手裡的空碗：“死狐貍，有個好消息，這個月不發工資了。”

　　“啊？！”聽我這麼一說那只死狐貍的臉上終於有了點特別的表，他從地上跳了起來，連腦袋都打回了原形：“WHY？？為什麼沒工資？！”

　　“為了紀念我災難的一次經曆。”

　　“沒理由讓雇員陪著一起紀念吧老板？？”

　　“因為雇員沒什麼良心。”

　　話還沒說完我被狐貍抱住了，他把我抱得很，得有那麼一瞬我以為是出自他的關心：“哦呀，老板，狐貍很有良心，非常非常有良心。”這句話徹底顛覆了我最後那麼點小小的期，於是把他朝外一推，我用力踩了下他的腳爪：

　　“閃一邊去，死狐貍，去，快去準備，老娘今天要吃十八只蹄膀。”

　　“十八只啊……老板有喜了？”

　　“有，喜在下個月工資也不用發了。”

　　“沒天理啊！！”

　　“天理？狐貍，在我店裡哪有什麼天理。”

　　這時門鈴響了，似乎有客人從店外走了進來，狐貍甩著尾蹬蹬蹬迎了出去，我趁機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走進廚房。

　　廚房的灶頭上咕嘟嘟熱著鍋白粥，狐貍煮的粥比姥姥煮的還要好吃，因為裡面有牛和糖，所以聞起來那味就跟糖似的，我用力舀了幾勺倒進碗了，端起來聞著那噴香的味道正要往裡倒，冷不防突然兩只手從後出來把我抱住，促不及防間那碗粥被我撒了滿地。

　　回頭見一雙紫的眼睛，微微閃著，像兩朵盛開的紫羅蘭。我吃驚不小：“鋣？？”

　　鋣沒有開口，頭靠在我的臉上，他抱著我的肩膀。上有什麼東西斷落了下來，掉在地上鏘啷啷一陣脆響，是士那用來栓住他的鏈子。

　　“嘖，”一淡淡的煙味從後飄了過來，我聽見有人自言自語：“畢竟是上古神，不好控制呢，倒白白浪費了我一難得的冰鐵，罷了罷了，還了還了。”

　　回頭看到士站在門口，一手著兜，一手拈著煙。後狐貍在我向他的時候轉離開，轉那一瞬間，眼裡似乎有什麼針般一閃。

　　雨季終於過去了，更多的日子變得酷熱難當，每天暴曬著這座城市，讓人不懷念起前陣子那段雖然，但好歹還不會讓人熱得難以忍的日子。

　　麒麟又回來了，說不清是什麼原因，他離了士的控制回到了我的店。於是每天又可以聽見他在閣樓上走來走去的聲音，還有狐貍抱怨的嘀咕。

　　而林默家的事在那天之後沒再被我們中的任何人提起過，它是我記憶裡一段真實而可怕的東西。至今我不知道林默到底怎麼樣了，最後一次看到他，他坐在自己客廳的沙發上，看上去像個死人。我不知道在我被座房子困住的時候他遭遇到了些什麼，也許比我更糟，但我什麼都打聽不到。我不想再去他家裡了，也再沒見他到我店裡來過。

　　士說，用還魂香的人不論給予還是接，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所以他一直不肯做這筆生意，只是給了林默一些讓他可以好好保存的方法，沒想到他最後還是找到了那種被的東西。而他到底是問誰要呢，這恐怕將為一個永遠的不解之謎。

　　士還跟我打聽了那只貓的下落，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對它那麼興趣，也許因為它把我困在那房子裡的能力？那麼一只會說話的古怪花貓。我到現在還不太清楚它到底是妖是鬼。

　　之後打過幾次電話去林默家，但一直都是無人接聽狀態，直到某一天終於有人回應，卻原來房子換了主人。問起林默，新主人說不知道，他們只是通過第三方的方式簽了合同了押金就住了進來，其他一無所知。

　　也好，就這樣吧，讓一切變過去，不需要再借助其它方式把他們喚醒。，婚外，報複，執念……他們都累了，三個人都是。

　　我在一周後恢複了原來的形，甚至還有發胖的趨勢，誰讓我這段時間一直拿蹄膀和蛋糕當點心。這林絹到失，本以為我減功了，沒想到一禮拜不到我又被打回原形，簡直比彈簧的節奏還快。

　　因此來店裡幫忙幾天後再也不肯來了，說我和狐貍都在榨，一個榨的力，一個榨的腦力。只有銀發帥哥鋣是好人，可是好人不說話，這讓無法發揮擅長的唧唧喳喳。於是我不得不在過了一星期的舒坦日子後重新披掛上陣，去站我的收銀臺以減掉我部睡了七天多出來的贅。

　　有點不太習慣，特別是燦爛的午後，這鬼天氣讓我一個勁的犯困。

　　於是忍不住趁店裡沒什麼客人的時候在櫃臺上趴了下來，正睡的迷迷糊糊，突然門鈴一響，我聽見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店裡有人嗎？”一個年燦爛的聲音，並且聽上去有點約的耳。

　　我抬起頭：“歡迎臨……”

　　隨即看到一個穿著時髦而誇張的大花紋T恤的年站在店門口看著我，眼睛亮閃閃的，在下折著琥珀的：“老板娘？”他問，那上上下下打量著我的眼神就像只挑剔而驕傲的貓。連頭發也是，那麼一層厚麗的頭發和他眼睛一樣有著明的琥珀的澤，甚至帶著點挑染出來的斑紋，真的像只虎皮花貓。

　　我也很不客氣地打量著他，然後點點頭。

　　他把手裡的包一丟幾步朝我跳了過來：“老板娘！還認得我嗎？？”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熱弄得一呆。慌忙朝後閃，卻見他半空中影一，轉眼間真的變了一只貓。

　　一只大大的虎皮大花貓。

　　直撲到了我的臉上用那雙的爪子抱住我的頭，它快樂地尖：“問一下啊！在這裡租個房間多錢一個月！有沒有打折，士說你總是給帥哥很大的優惠，所以他推薦我上你這裡來試試，我都快流浪一星期啦大姐！給個地方住吧！一個窩就行！”一邊說一邊歪頭朝我豎起一爪子，而我在這突然的變故裡還沒來得及緩過神。

　　隨即見它銜著地上的包就竄進裡屋去了，一路走一路發出通通的撞擊聲，轉眼到了我的頭頂，那位置好象是連著小閣樓一個空置的壁櫥。然後我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嗡嗡的聲：“好地方啊老板娘，傑傑就住在這裡啦，就借助一陣子啊老板娘！一陣子！”

　　於是從那天起，我的家裡除了一只狐貍和一只麒麟，又莫名其妙多了一只名傑傑的貓，它說它沒辦法和新主人住在一個屋，所以不得不離家出周。

　　為了它的住，我不得不每天晚上燒一條魚，因為狐貍不喜歡燒這種腥味重的東西。傑傑一天沒魚吃就會很鬱悶地跑到鄰居家嚎。

　　傑傑很能吃。

　　那個該死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