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學良今年54歲，材中等，穿一花裏胡哨的『迷』彩訓練服，被太曬的黑黑壯壯一位彝族漢子。老方在他們村當了二十多年村長，算的上是這方山頭的山大王了。當然了，這說的是他在村子裏的威信，不是他的霸道。

老方為人事還能稱得上是公平公正，要不然幹不了二十多年的村長。要知道，現在的村長是民選的，本鄉本土的，真橫行霸道的人長久不了。

“老方，今年要大收啊！嘿嘿，婆娘出差，娃娃上大學，隻好一個人上山囉。這不，順道來看看你。”看到老朋友，老祁也熱的打著招呼，腳下也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是啊，大收囉，哈哈哈……，今年，這大片山都大收囉。不過，人工錢更貴，還請不到足夠的人手來幫忙采收，這滿山滿窪的櫻桃過不了幾天就不值錢囉。”方學良指著大片的櫻桃園，還有稀稀落落分布在櫻桃園裏的顯得更的采收櫻桃的民工，笑的很苦。

“這幾年你們蘿村都櫻桃村囉，嘿嘿，別說，這一路看過來都是漫山遍野的櫻桃樹，真有點一窩蜂發展山林經濟奔小康的氣勢哈。你們這些村領導也不搞下市場調查研究，有組織地開拓下銷售渠道。人家通海就搞的不錯，蔬菜十年前就行銷到全國各地甚至出國門了，菜農隻管安心種好菜就行，本就不用過多考慮市場銷售的事，那樣多好，產又收。”

老祁年年清明都上山，這片山區搞什麽營生都看在眼裏，和老方是多年的老朋友，說話沒顧忌。

“老祁，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從小你和你爹就走這條路上下山，對這片山的況你和我差不多。98年還是你來上墳時來我家裏吃飯，鼓我種櫻桃樹搞種植業的，我第一個帶頭承包這片山經營櫻桃園也是你鼓搗的。搞了那麽些年，好不容易搞了，還沒賺幾年錢呢，村民看到好都在跟風包山種植櫻桃，我敢說不讓別人種？”老方的話裏話外充滿了委屈。

鄉村裏發生的這些見到好跟風的故事，老祁見的多了。更別說當年跑縣份推行信息化係統那些年，滇中八縣一區各個鄉鎮那年不跑幾遍，各個地方田間地頭的各種好事爛事聽過見過的多了去了，可謂是見多識廣。

可這些事還真怪不得鄉親們，大部分人祖祖輩輩都是靠山吃山，祖祖輩輩多輩人就生長在這片大山裏。學識文化有限，哪怕出去打過幾年工，當過幾年兵回來的都是見過世麵的人。勤勞致富奔小康正確，可如何去奔，那就是大學問了。許多時候，勤勞的人並不一定有好的收獲，得到應有的好。

再說了，經濟民生這個東西，那些個在城市裏工作的所謂明白人又有幾個真懂的？還不是人雲亦雲，東奔西走地混飯吃。就是當地方主政的也不見得懂多，瞎指揮『』開發的爛事多了去了。

老祁小民一個，這些不作評論，看著老方笑笑，“嗬嗬，和前些年壩子裏那些一窩蜂栽葡萄的人一個鳥樣。你方村長不讓人家種試試？人家不敢弄死你，搞你個飛狗跳不得安寧還是可以的。”

“這不就得了，前些年國家開始搞林權改革。我們山區村寨山地多的是，種糧食也沒多產量，搞退耕還林，國家還有補，還免除了皇糧國稅。山地又這麽多，村民口袋裏有幾個錢了，看到我種植櫻桃值錢就大家投資一齊來種，弄他個漫山紅。現在好了，早早上市的能賣到二三十一斤，也就幾天的好日子。現在大片大片的櫻桃都進期了，市場上早降價到十來塊一斤，再過幾天七八塊，最後兩三塊一斤，還不夠付采收的人工錢，爛地裏算了。”老方邊走邊向老祁訴苦，仿佛說出來心裏能舒服些似得。

老祁沒心沒肺地笑笑，“嗬嗬嗬，現在明白資本主義經濟危機是個什麽事了吧？”

“哈哈哈……農場主把牛『』倒在河裏，把玉米當柴火燒，把牛殺了填埋，人民卻沒吃沒喝。書上不都是這麽寫的？上中學就知道了。很快啊，我也寧願讓這些櫻桃爛地裏也不采收下山讓人民群眾吃囉。”

“嘿嘿嘿，你老方也資本主義經濟危機一回，。對了，你們不是搞了個什麽櫻會嗎？也不想想辦法，管殺不管埋了？”

兩個老朋友隨意地說說笑笑，很快來到老方建蓋在水庫邊的辦公室兼接待客人用的茶室，老大一張原木樹製作的工藝茶幾霸占著三分之一個辦公室空間，那張牙舞爪的造型擺在哪裏顯得野『』十足，不對，是野蠻，很符合老方山大王的份。

老方招呼老祁在一個原木墩上坐下，邊燒水泡茶邊說：“嗬嗬嗬，老祁你別逗了。還櫻會？那櫻桃協會。嗬嗬，養豬協會，養牛協會，葡萄協會，草莓協會多了去了。有好的時候有人出來管事，政績報了，樹栽好了，大家都看到了這連山連片的果園就完事了。那個櫻桃協會就是個名號，有沒有市場是市場經濟懂不？自已玩去。”

“也是，壩子裏那些大田，前幾年連烤煙水稻都沒人願意栽，家家戶戶發神經似得趕著種滿了葡萄。就連在城裏工作的也趕來湊熱鬧，到農村去租田搞葡萄園。結果呢？葡萄大麵積收了，本就賣不出去。嘿嘿，今天在祖墳地裏聽家裏的堂兄弟說，今年，我們村裏就鏟除了上千畝好不容易搞的葡萄，葡萄桿堆滿田間地頭當柴禾用，太可惜了。”老祁搖頭晃腦地說著看到聽到的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嗬嗬嗬……，前幾年鼓大家栽種葡萄時，那幾個組織葡萄協會的人早沒影子了，他們搞葡萄種植為的就不是葡萄，嗬嗬，他們賣種苗，賣葡萄專用，賣這個哪個，一個個早就撈夠了，的跟豬一樣，撈到錢了，拍拍屁走了，哪管你種出來的葡萄賣給誰？不說這些糟心事了，來來來，喝茶！”

老方對那些事心裏明白地很，不過那些事與他無關，不是他該關心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吧，老方笑嗬嗬的將泡煮好的普洱茶倒燙洗好的紫砂杯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