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似水,世事如雲。
四老太爺和五老太爺做夢也想不到,昨日尚需仰自己鼻息的族人,今日卻敢這般說話。
請來的族中耆老,齒搖發落,卻猶自咬文嚼字,振振有詞,從商鞅頒佈‘分異令’一直順溜到歷代禮法,什麼凡族系繁盛之家,概需立府分支,既有益於各家興盛,又能互相幫扶……駢四儷六了一大堆,一句話概括:既分了家,就該各住各的。
您說老侯爺?父母過世後,兄弟好,願意住到一塊兒也是有的。不過,有聽說過依附父母叔伯,依附嫡長兄弟的,卻沒聽說過做叔叔的去依附侄子的。
哦?您說太夫人尚健在?可這位二續絃的長嫂比您二位小叔子年輕多了,您可千萬別說不肯搬離侯府是因爲‘捨不得’嫂子喲。
您說顧廷煜呀。他子孱弱,難以支持起侯府門第,需要長輩幫扶也無可厚非嘛。不過人家顧廷燁活蹦跳的很。
侯府能有今天的‘就’,離不開你們的積極參與,這些年來,謝謝你們的支持,謝謝你們的幫助,謝謝你們無微不至的照顧,現在你們好功退了。你們的輝形象和高尚會永遠留在我們心中的。
拜拜,慢走,不送。
五老太爺氣的渾發抖,在太師椅中起不來,四老太爺拍著桌子立起:“老子要留就留,要走就走,什麼時候得到旁人來指手畫腳!”
他本就是個橫人,索耍起無賴,指著坐在後頭那幾個脖子的,破口大罵道,“你們幾個不要臉的,往日跟狗皮膏藥般著,靠撿老子的牙子過活,如今瞧著老子落了勢,就來落井下石!告訴你們,老子就還不走了!他燁小子有本事就自己來攆人!”
氣勢很雄壯,可惜,他有張良計,人家有過牆梯。
沒一會兒,顧廷煊滿頭冷汗的從屋外走進來,在父親耳邊輕聲言語了兩句,四老太爺隨即臉大變,咬牙頓足半響,頹然坐倒在椅中,不再抗辯。
這般的判若轉折,其實毫不稀奇,不消明蘭打聽,四房就自己風出來了。
話說顧廷炳被判了流徙,但同樣的三千里,向北和向西相差甚遠,京城向北三千里就是口外,那裡不但冰天雪地,人荒曠,還時不時有羯奴侵擾進犯;別說想過好日子了,能全須全尾的回家就算祖墳冒青煙了。
而向西三千卻不同了。自打武皇帝平定努爾幹都司,晉中及汾原基本肅清安寧,加上朝廷幾十年經營,初見效,開墾良田,屯兵戍邊,便是再往西也有了不村莊和縣城;除了娛樂業差了些之外(青樓的從業人員平均年齡爲三十五週歲以上),其餘俱可。
除了極數幾個明旨宣判流放地點的(倒黴的林沖同志),其餘從輕發落的人犯還是有商量的餘地,也正因爲如此,所以每年朝廷判流徙刑徒下來,刑部和有司衙門就會生意大好,熱鬧的險些人破門檻(好單位呀好單位)。
顧廷煊是個厚道的兄長,這些日子他提著銀子四奔走,想方設法顧廷炳一路走的舒服些,可卸枷鎖,可坐車馬,還可帶兩個家僕隨行,且目的地是個較太平的西北小鎮,不用風餐宿,茹飲。眼看疏通的差不多了,誰知忽然出了岔子。
當初逆王牽連頗廣,好些世家大族都多有些牽扯,其中不乏與顧家犯事相似的,屬於半輕不重,結以上,串連未滿,從逆不至於;家門還有些勢力人脈,一番奔走疏通中,就把顧家給扯出來了。
請問古代什麼罪最重?通敵賣國(叛國罪)和謀反(意圖顛覆國家)。
一般來說古代階級森嚴的社會,倘若你於金字塔頂端的權力中心,背景有底氣,稍微強搶個把民,縱馬踐踏民田,甚至貪污**幾下,這些都好說,至多不過是頭一刀,抄家沒眷那是到頂了(遇上皇親國戚,這一項就免了)。
只有上面那兩條,一旦犯了,那真是族誅沒商量,至於誅滅三族九族還是十族,那要看當時皇帝的心和人品。
偏偏逆王犯的還就是謀反。
從這個角度來說,顧家判的有些輕了,畢竟他們是實打實的替逆王辦過差牽過線的。
顧家只扯進去一個顧廷炳,人家卻是父子叔侄好幾個。只流徙三年?人家可是輒十年以上的刑期。這些人家自然不服。
什麼,顧家只置辦了些?我們家也只幫著弄了幾班伶人戲子呀!難道賣藝的比賣的社會危害大出這麼多?!有沒有良知和天理呀!採買俊小倌的人家也強烈表示不滿!這是對花紅果果的歧視,難道用法不是一樣的麼!
——好吧。以上是明蘭的腦補。聽了小桃打聽來的彩傳聞後,一腦袋栽倒在榻上,很無良的捶牀無聲狂笑。
事一掰扯開來,刑部也覺著頭痛。
顧家的案子雖是皇帝欽定的,但量刑的卻是刑部,當初接旨時揣上意,將顧廷炳輕判了,如今卻……倘若事鬧大了,上幾個好事的言(你們刑部看人端菜碟呀),未免麻煩。被諭旨免責的是沒法的,但定了罪的卻可以重罰。
沒過幾天,刑部就傳來風聲。說顧廷炳要重新量刑,要麼多流徙兩千裡(高危邊疆呀),要麼多流徙七年,湊個整數,十年,不打折。四老太爺還需要出一大筆‘贖過’銀子。
四老太爺這次是真的怕了。
想使銀子吧,已然填進去不了,眼前就是個無底,還不知能否奏效;想走路子吧,自從他原本廕襲的五品虛職擄了後,桿白一個,連刑部正堂也進不去。
得了消息後,劉姨娘和炳二太太當時就一昏一傻,清醒過來後雙雙去求四老太爺救命,又是扯袖子抱大,又是哭天抹淚的,白天黑日的鬧騰。四老太爺束手無策,自己拉不下面子,便大兒子去找顧廷燁幫忙。
也不知顧廷燁在書房裡說了什麼,顧廷煊垂頭喪氣的出來了;回去後稟明事,又暴跳如雷的四老太爺劈頭蓋臉的責罵了一頓。
這般如此又捱了兩日,這一日,蓉姐兒和嫺姐兒正站在屋中,朗朗背誦著《桃花源記》,明蘭笑的坐在上首聽著。《桃花源記》辭藻清麗素淨,悠然嫺雅,明蘭素喜其風骨,加上小姐妹倆聲音清朗,玉面可,滿室和樂。連邊上嫺姐兒的母瞧著,也是高興。
背完了,明蘭讚賞的連連點頭;嫺姐兒乖巧的依過來,抱著明蘭的袖子晃盪,撒道:“二嬸嬸,我們背出了,你可要說話算話!”
明蘭笑容嫣然,著嫺姐兒的小臉蛋:“自然算數。回頭我就丹橘把籠子給提過去;還郝管事給小白兔們蓋座小屋子,可好?”
扭在嫺姐兒旁的蓉姐兒也眼睛一亮,小小聲道:“可不可以……兩層的,上頭可以蓋草葉和花朵。”明蘭失笑,故意道:“呀。不過你們可得再學點兒什麼才。”
“!您指一篇罷,我一定看著蓉姐兒背!”嫺姐兒已搶著答應了,蓉姐兒也是躍躍試,小臉紅撲撲的,璀然而笑,目一片清亮天真。
明蘭心中幾分欣。
倘若是自己親生的,早就掐著脖子吼‘你丫個小兔崽子學是不學’或者‘不好好學就了你的皮’之類的;哪用這麼餱累餱累的!蓉姐兒對書本原就沒興致,脾氣又倔,實在不好引導;唉……如今好歹算有條路了。
剛送走小姐倆,還沒口氣,外頭就一陣吵鬧。
“炳二太太瞧著臉不好,夫人,您……當心。”綠枝快腳一步竄進來,低聲稟報。
原來是四房的眷組團殺來了,明蘭心中一凜,立刻抖擻神,振起來應戰。
迎客進來坐下,雙雙打了個照面。
其實綠枝說的太保守了,何止炳二太太臉不好,而且整個四房的眷都臉灰敗難看。
奉茶寒暄後,炳二太太也不顧著丫鬟還在場,就急急忙忙把顧廷炳的事訴說了一番,並求明蘭幫忙。明蘭聽了,並不作答,只揮手屏退衆僕,只在裡屋留了綠枝和小桃,以備萬一,要是打起來也有保鏢。
“二嫂子。”明蘭低頭吹了吹茶,鵝黃豆沙綠底的彩蓋碗輕輕撥著一茶碗的琥珀波,溫和道,“我上回就說過了,爺兒們外頭的事,我不手的;侯爺若出手,那自是好的,若不能,那侯爺也必有‘不能’的道理。二嫂子與我說這些,也是沒用的。”
炳二太太便如崩斷了最後一弦般,倏的站起來,滿眼紅瞪著明蘭道:“你這番話也說的出來!是不是要我們這一房的死絕了,你們才稱心?!好好好,我這就去死!”
明蘭瞥了一眼,毫不爲所,依舊微笑著:“二嫂子又說笑了,二堂哥這還好端端的,你卻要去尋死,可不知幾個侄兒侄該怎辦?”尋死這一招對是不管用的。
四老太太面疲累,靜坐著也不言語,煊大太太似乎氣鼓鼓的,瞧這番景,高聲對炳二太太道:“你還不坐下!你有火衝弟妹發什麼?所謂出嫁從夫,燁二兄弟自小主意就大,關弟妹什麼事?!開口閉口說什麼死呀活的,不晦氣麼!”
炳二太太原本也不想死,就著這個臺階下來了,伏在椅子上哭道:“那可怎麼辦?!”一邊哭一邊衝著明蘭:“我知道我家那位得罪了侯爺,可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是一個祖宗的,怎麼好瞧著他兄弟罪呀!侯爺也忒狠心了,這麼見死不救……”
砰地一聲,明蘭重重的把茶碗頓在小翅幾,面若寒霜:“二嫂子說話可要憑良心!什麼見死不救!”直背脊一下站起來,目在三個眷面上掠過,最後落在炳二太太上,冷笑道:“二嫂子去外頭打聽打聽,和咱家犯了一般事的,如今都是怎麼落罪的!有抄家的,有流放的,還有殺頭的!便是徒刑,那又扯進去多人,多年?!”
聲音高,語音帶著怒氣,明蘭走前幾步,迫的盯著炳二太太:“如今咱們家裡,四叔沒事,五叔沒事,幾位兄弟也都沒事,統共摺進去一個,還左右打點往輕了判!哼哼……這都是誰在奔波,誰在出力!二嫂子倒好,一句話全抹殺了!”
的眼睛又大又長,瞇一種譏諷的神氣,“我原先還覺著侯爺有些不近人,現下看來,哼,果然做好事也不見得有人念好,還落的埋怨!”
說完便負氣的側坐到一旁,不肯再說話。
本來這種時候,通常是煊大太太出來打圓場,不過今日似乎也有氣,故意晾著不開口,炳二太太見此形,一扭撲向煊大太太,又拉又扯的哭道:“大嫂你倒是說話呀!你素和弟妹好的,倒是也說幾句呀!難不瞧著你兄弟去罪!”
煊大太太被扯著袖子咯吱作響,惱怒的推開妯娌,不冷不熱道:“我能說什麼?不過是隔房的嫂子罷了,又不是太歲爺爺!”
炳二太太正一肚子氣沒地兒撒野,當時就指著煊大太太吼道:“我知道你安得什麼心!打量著弄死了我那口子,你們黑心肝的夫妻倆好獨佔家產!”
煊大太太也怒了,霍的站起來,從袖子中掏出幾張紙,重重拍在桌上,大聲道:“你來瞧瞧這是什麼?”衆人目順過去,只見是幾張花花綠綠的當票。
煊大太太氣的臉絳紅,脖子也了:“這些日子爲著替二弟打點,到要用銀子,可這些年來,什麼都攥在二弟手裡,我們連一文錢都沒上!如今要用銀子了,公爹整日嚷著手頭,我家那楞子就只好拿家裡的東西去當!”
越說越氣,最後恨恨道,“我說二弟妹,這些年來我從你手裡何曾拿到過一針半線,也罷也罷!我做嫂子的算對得起你了,你把放乾淨些,惹急了我,大家都別過日子了!”
炳二太太張口結舌,自己捨不得出銀子,想著給孩子和自己留些本錢,原想指公中的,誰知四老太爺也這麼吝嗇;淌著淚,一時也說不出什麼來。
眼看四房自己訌起來,四老太太終於坐不住了,直起子,滿面懇求:“明蘭,你進門日子雖短,但我也瞧得出你心底淳厚。如今你炳二兄弟都這樣了,他下頭的孩子還小,你就沒有半分惻之心?”
明蘭擡起頭來,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四老太太:“敢問四嬸,當初侯爺離家時,你們可知他上帶了多銀子?出去可有人投靠?江湖人好勇鬥狠,他可平安?那麼些年,他在哪裡,在做什麼?偌大一個侯府可有人知道?可有人問起?”
問一句就頓一下,一字字如同刀鑿劍刺,尖利異常。說的難聽點,那幾年顧廷燁就是死在外頭了,怕連收的人也沒有。明蘭肚裡輕蔑的厲害,只淡淡道,“如今炳二爺有父母替他心,有兄嫂替他奔走,可比侯爺當初強多了。”
這番追問,四老太太一句也答不上來,半響後,面愧,低聲道:“我也知……當初這孩子,是委屈了。”
明蘭角微彎,略帶譏意:“侄媳婦覺著吧,我還是先心疼自家的男人,再去心疼人家的男人比較好。”的同心限額很低,只發放給數人羣。
炳二太太瞧著連四老太太都不說話了,不由得急了,正要開口,明蘭轉過頭去,搶先一步開口:“二嫂子,話說直白些吧。依著侯爺和炳二爺的‘分’,他也算仁至義盡了。”
特意咬重‘分’二字,炳二太太呆了呆,明蘭瞧神,微笑著又道:“事到如今,二嫂子與其來求侯爺,不如回去求求四叔罷。”
“求,求什麼?”炳二太太眼神閃爍。
明蘭心中輕蔑,淡淡道:“二嫂子,揣著明白裝糊塗,可不是萬靈藥呀。”
五房就乾脆多了,如今已經開始全面收拾家當和人手了,大約過十天半月就能搬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只要不是故意,都清楚明蘭的意思了。
炳二太太頹然坐倒,也不像分家呀,大樹下頭好乘涼,尤其如今連四老太爺的廕襲虛職也沒了;煊大太太閉著,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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