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罕!吃不到葡萄的同事們立刻鼻孔出氣表示不屑。
“你在那邊有沒有到歧視?”
“多吧。”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在意的,香港人還不是看不起大陸人!”大寶從香港回來后頗深。
“當自己真的遇到就不會這麼想得開了。有次我老板就當著所有同事的面說中國沒有真正的藝家。我一聽氣極了,從來沒有那麼真切地覺到自己是中國人,當場就指著洋老頭的鼻子說,你懂什麼中國藝,我們中國人玩藝的時候你們國人還不知道在哪里混呢。”
“真猛!有氣節!”同事們紛紛拍手,贊口不絕,然后一齊問:“后來你是被什麼借口炒掉的?”
“……”默笙哭笑不得,“老雖然自大,度量倒還是和材正比的。后來有一天老板居然拿著不知道哪弄來的文房四寶來找我要我寫幾個中國字,說他要掛在客廳。”
“哇,真的假的?”
“阿笙,你的字能看嗎?”
“哈,我了一手鄭板橋的絕活,先把墨統統倒在宣紙上,再裝模作樣勾勾弄弄了半天,把那些國人唬得一楞楞的嘆為觀止。不過說實話那幾個字要不是我自己寫的我絕對看不出是什麼。”
“你寫了什麼?”
“爾乃蠻夷!”
噗嗤!有個同事噴茶。
一片哈哈聲中,遠遠的有人:“阿笙,有人找你。”
默笙轉頭,被譽為花仙子——花癡仙子的小紅八婆兮兮地跑來。“在會客室里,好英俊好冷漠好有味道的男人哦。而且一看就是那種事業有的都市英青年才俊哎,阿笙,你剛剛回國就泡上了這種好貨,真人不相哦。”
花仙子的話能信豬都能在天上飛了,一般而言的話要除以二,有時候還可以乘上負數。
不過默笙十分好奇,才回國不認識什麼人,誰會來找?
絕沒想到是他!
會客室里背對立在落地窗前的英男子,竟然是何以琛。聽到開門聲,他回頭,清冷的眸向,淡淡的表沒有一點起伏。
花仙子總算沒有夸張,他的確英俊不凡,氣宇軒昂,剪裁合的西裝襯托出高大拔的材,和以前一樣的自信沉著,但又多了幾分凌人的氣勢。
完完全全地說不出話來。
而他神鎮定從容不迫地點頭致意。“趙小姐。”
趙小姐?
默笙真的想笑,然而難度太高。“何……先生。”
遠遠地比了比椅子,默笙說:“請坐。”
拿出茶葉,低頭掩飾自己的神,無法像他那樣無于衷,只能藏起自己的激。“你要喝點什麼?”
“謝謝,不用。”他的目冷峻。“我說幾句話就走。”
“哦,你來找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他停頓五秒才開口。“蕭筱。我是的律師。”
“有什麼事嗎?”
他口氣著寒意。“趙小姐三天前到鄙事務所時曾說會再度臨,卻遲遲不見你來,我只好親自過來拜訪。”
默笙愕然,抬頭迎上他灼灼的眸子。“你怎麼知道……”并沒有留下名字,他怎麼知道還皮夾的人是?
“趙小姐,我恰好有正常人的推理能力。”他嘲諷地說。
也許當律師的都有這種“正常人的推理能力”,默笙盯著墻壁。“我是去還皮夾,你既然已經拿到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何以琛眸一閃。“除了還皮夾,你沒有別的事?”
還可以有什麼事嗎?默笙怔怔。“沒有了。”
“很好。”他眼中仿佛掠過一失,移步到面前。“可是我有事。”
他拿出那個黑的皮夾放在眼前。“這里面原來有一張照片,趙小姐知道下落嗎?”
當然知道,默笙低頭。“有嗎?我沒有注意。”
“哦?皮夾里除了錢什麼都沒有,趙小姐如何知道皮夾是我的?”
默笙啞口無言。差點忘了他是律師,善于找出對方言辭上的一切,想騙他先得掂掂自己的斤兩。
他欠。“趙小姐可否把照片還給我?”
默笙突然覺得莫名其妙。他是什麼意思?一邊擺出一副“你是陌生人”的模樣,一邊卻又討要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我,為什麼要給你?”
“趙小姐,我勸你不要和一個律師討論品的所有權問題。”以琛冷冷地說。
默笙氣餒,這樣的以琛不悉而且無法應付。“照片不在這里。”
“明天給我。”
“明天我有……”
“趙小姐!”何以琛打斷,“我想我們都不想和對方有太多的糾纏,何不早死早超生。”
早死早超生?默笙默然半晌,“你要那張照片干什麼?”
“誰知道呢。”以琛目沉沉,“也許我想把它放在我邊,時時提醒我那段愚蠢的過去。”
愚蠢……是啊,多愚蠢!居然會有所期待。
何以琛徑自做出決定。“我明天會來取,你若沒空,可以請別人轉。再見,趙小姐。”
他舉步離開,手剛剛握上門把,聽到后的默笙低聲說:“等等……明天,我會送過去。”
“好。”以琛面無表地回頭。“謝謝你的合作,明天見。”
默笙怔怔的目送他高的背影離去。不是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們重逢會是什麼樣子,但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居然連說一句“好久不見”的分都沒有了。
愚蠢的過去嗎?
默笙站在臥室里的鏡子前,審視鏡子里面與對視的人。
如果一頭短發變長扎馬尾,如果曬黑的皮變白皙一些,如果還能毫無顧忌地笑得燦燦爛爛……最重要的是,如果眼睛里減掉這七年多出來的沉郁,添滿張揚的天真——那麼,就變了初上大學剛認識何以琛的趙默笙。
“何以琛何以琛……”
“何以琛何以琛……”
以琛是怎麼被纏上的也不太清楚,以琛更是莫名其妙,反正那時候就追著他跑。直到有一次他不了了,板著臉問:“趙默笙,你為什麼老是跟著我?”
換現在的大概會愧得無地自容吧!然而那時侯的是那麼的不知,睜大眼睛問:“以琛,是你笨還是我笨,哎,你那麼聰明,一定是我笨了,我怎麼這麼失敗,追了半天人家都不知道我在干什麼!”
猶記得以琛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后來他提到這件事,曾好笑又好氣地說,他本來是想用質問的口氣讓到愧的,誰料到這世上居然有臉皮這麼厚的小子,反將了他一軍。
所以當時法律系的高才生遲遲反應過來后,居然只能結結地說:“我不準備在大學里找朋友。”
那時侯單純的連借口都聽不出,一鼓作氣地問:“那我現在先排隊,等你大學畢業了,可不可以有優先錄取權?”
面對毫不講章法的對手,口若懸河的最佳辯手頓失滔滔,拋下一句有課就落荒而逃。
當然沒有就此氣餒,可在想到更好的辦法之前,居然聽到學校有人在傳:法律系的那個何以琛聽說有朋友了,什麼趙默笙,名字拗口的。
一聽幾乎是飛快地跑到自習教室找到以琛,急忙澄清:“謠言不是我傳出去的,你要相信我。”
以琛從書中抬頭,目清明地說:“我知道。”
傻傻地問:“你怎麼知道?”
以琛神自若地回答:“因為那是我傳的。”
這回終于換瞠目結舌,耳邊是他在冷靜地分析。“我考慮過了,如果三年后你注定是我朋友,我何不提早行使我的權利。”
呵!那時候啊!
鏡子里的人角微微彎起,然而笑意還沒到達眼底,已經收斂。
茫茫然走到臺上,看那月朗星稀,明天應該是個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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