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珈還沒走近,越澤就過車窗看見;等上車,他已把自己東西放一邊,朝張開手臂。
倪珈甜甜一笑,偎去他的懷里,輕輕摟著他。
頭歪在他肩上,聲音綿綿的:“是不是等了很久?”
“沒有。”他不自覺地就溫了聲音,“剛在看報表。”
倪珈想起一事,仰起小臉:“對了,我去湖城這段時間,怕倪珞不守規矩貪玩。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管束他一段時間?”其實擔心舒允墨來擾。
越澤不知的意圖:“倪珞現在好的,你沒必要對他這麼不放心。”
“以防萬一。如果我從湖城回來,他變壞了,找你賠。”
越澤:“有個德國企業管理研討會的邀請函,我沒準備去,換他去好了。”
“呀,真好!”喜滋滋的,眼睛里亮閃閃。
他說:“你對倪珞管這麼嚴,那我以后去哪兒,你不是要三步不離地跟著?”
倪珈重新歪進他懷里,懶散地咕噥:“不會,我才不管你去哪兒干什麼呢。”
越澤:“……”
見他不回話,猜出他別扭無語的心思,一邊打哈欠,一邊他的臉:“那是因為我相信你啊。”
可越澤完全不信這句話,區別對待這麼明顯,太過分了。小舅子真是一種可惡的生。
可他不能聲明“為什麼不管我,我又不是放養的,我欠管啊”之類的話,只是平靜地一笑,無所謂的樣子:“我知道。”
倪珈就真當他知道。再不提這事兒了。
越澤垂眸,見眼皮沉沉,問:“怎麼,又要睡覺?”
倪珈微微了,挪了個舒服的姿勢,嘟噥:“一見你就想睡覺,打擊你吧?”
“一見我就想睡覺啊……”越澤緩緩拉長尾音,眸子里亮閃閃,促狹道,“我倒是樂意的,原來你想到這一步了。”
倪珈一愣,臉紅,在他腰間擰了一把。
他把摟更,半晌,輕聲道:“離家還有半個多小時,睡一會兒。”
“嗯,”似有似無地輕哼一聲,沉沉閉上眼睛,只覺他上的味道像清晨的樹林。不知道為何,每次靠在他懷里,就無限放松,睡吧。
不一會兒,倪珈就悄然無息睡著了。可越澤稍稍煎熬。頭靠在他肩上,鼻翼抵在他脖頸,呼出的氣息和像羽,在他脖子上撓,一路進心里。
越澤垂眸看懷里的倪珈,臉頰紅撲撲的,像小番茄,他了的臉,熱乎乎膩的。他又低頭,臉頰輕蹭的臉蛋,綿綿的,他心思一。微微垂眸,看見他離的那麼近,還極輕微地張著。
他心頭悸,在上輕啄幾下。
睡夢中的倪珈似乎覺到異樣,唔唔一聲,擰著細細的眉,似乎是抗議,別過了頭,歪進他脖子里,不高興了,迷迷糊糊中哼哧一聲,眉糾結一小團,又反方向扭過頭去,頭歪到他手臂上。
越澤蹙眉,被嫌棄了?
他垂著眸看,由于頭歪向外邊,細膩的肩膀,纖瘦的鎖骨,還有下面雪白的的脯,一覽無余。
總有一天,會是他的。
到了倪家門口,倪珈才醒,下車后滿足地了個懶腰。
越澤牽著,的臉,叮囑:“后天要出遠門,這兩天早點休息,多休息。”
倪珈點頭,沖他擺擺手就要走,人還沒完全轉,被他握住手帶了回來。
倪珈撞進他懷里:“有事麼?”
越澤眸閃閃:“是不是忘了什麼?”
倪珈稍稍一愣,回過神來,不滿地瞪他:“會被別人看見的。”
“你們家門口沒人過來。”越澤很執著。
“門口有攝像頭。”倪珈窘迫。
“我們在路對面,攝像頭死角,看不到。”越澤很堅持。
倪珈知道拗不過他,謹慎地前后左右看一下,樹林茂的山間大道上一如既往沒有人影。
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仰頭在他雙上輕輕一,重心剛要下落,他卻摟住的腰,臂力收,牢牢將箍住,深深地肆無忌憚地吻住。
倪珈又被他摟著抱了好一會兒,才走回宅子。
一進屋就聽見客廳里宋妍兒的聲音:“外婆,我猜蔣娜想讓我和舒允墨斗,斗得兩敗俱傷然后趁機把宋氏搶走。我想借用和寧家的合作打垮舒允墨,可我也希自己更強才不被寧家打垮。利用完他們再把他們甩掉,這才解氣。”
宋妍兒居然還有這種心思?倪珈換好鞋,刻意踏出腳步聲,說:“我回來了。”
看過來,原本繃的臉浮現和之,道:“珞珞說你最近忙,有一兩個星期沒見到你了。你媽媽也想你的。”
倪珈點頭,掃一眼宋妍兒,道:“我上去收拾一下,過會兒陪吃晚飯。”
可住:“珈珈,你過來,坐到邊來。”
倪珈依言過去,宋妍兒表別扭。
道:“妍兒,你繼續。”
宋妍兒看了看倪珈,有些為難。
道:“你要我幫你,可倪氏以后是珈珈和珞珞的。當然要坐在這里聽。”
宋妍兒遲疑片刻,懇求:
“外婆,宋氏全靠倪家和我媽媽才有今天,不能白白便宜舒玲那對母。我不愿看到我媽辛苦打下的江山被舒玲走。爸爸太過分了,他背叛媽媽,傷害我。外婆,我說這些不是因為一時賭氣,舒玲和舒允墨真的不是好人。”
“們是不是好人,我不清楚?”沉著臉。
半年前,舒玲跑到倪家痛哭,說抱錯兒,讓張嵐原諒,可起了疑心。
舒玲和張嵐是朋友,早年一直有聯系。但張嵐從不知舒玲懷孕,舒玲常來倪家看張嵐的兒,卻從不提有兒。后來,張嵐無意聽人說舒玲有私生,要帶來家里玩。結果舒玲突然搬遷去湖城。
認為,在故意斷絕珈珈和倪家的聯系。
想起這些年舒玲每次來看舒允墨時關懷的樣子,再想珈珈初來時膽怯又拿不上臺面的樣子,更覺舒玲可恨,所以堅決把舒允墨趕出家門。
說到這兒,嘆一口氣:“你爸一開始就知道以前的假倪珈是他和舒玲的兒。哪有爸爸對外甥比對親兒好的?”
宋妍兒狠狠一怔。難怪從小到大,爸爸都對舒允墨那麼好,不管買什麼東西,都給舒允墨一份。
倪珈不唏噓,遲疑半刻,道:“有一件事。我懷疑,姑媽的車禍不是意外。”
和宋妍兒驚愕了。
倪珈平靜解釋:“最近舒玲和舒允墨鬧了那麼多事,宋明在明面上從未表示過什麼,太奇怪。我今天無意間聽到舒玲給宋明打電話,說宋家如果把趕走,讓宋明活不。
有什麼能力讓宋明活不?一定是舒玲和宋明聯手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或者舒玲知道宋明的。我想,姑媽的車禍可能最大。”
宋妍兒陡然間大悟:“難道他真的害了媽媽?”雙手狠狠撐著膝蓋,怨恨的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卻竭力忍著不肯掉下來。
倪珈無言,這還是那個一緒波就吧嗒掉眼淚的宋妍兒嗎?這次是真的絕,卻拼死忍著。想必,是倔強了,卻也知道無力了。
倪珈:“越……我一個朋友聯系了國的腦科醫生和神經醫生,前段時間我沒問,就私自帶人去療養院看過姑媽,不想給無謂的希,所以瞞著,但現在結果出來了,姑媽并不是深度沉睡狀態,更接近于半植人。”
宋妍兒:“你既然說了,一定是好消息對不對?”
“醫生說等準備好了,就給姑媽做康復治療,醒過來的希還是很大的。”
宋妍兒這下真落淚了,一想到媽媽,委屈,心酸,依靠,說不清的全涌上來。
倪珈補充:“這件事要保,不然宋明知道了……”
宋妍兒萬千全化作冷漠:“我一定會等媽媽醒來,如果真是他害了媽媽,我再不認他。”
淡淡道:“你媽當年不顧我反對嫁給宋明,我和斷絕了母關系。那時我給過7%的倪氏,算是你外公給的嫁妝。可是個氣的,把宋氏發展起來了,到我面前來耀武揚威,把那7%還給了我。”
扭頭看倪珈:“珈珈,你說呢?”
宋妍兒的目膠在倪珈上。
倪珈道:“既然是姑媽的,就應該給妍兒。”
并非全無所謂,可這本來是姑媽應得的,且看得出的意思就是如此,不好多說。且轉念一想,姑媽和爸爸正是和倪珞這樣親,心里就釋然了。
點頭,對宋妍兒道:“你說要我幫你,我不能犧牲珈珈和珞珞的利益卷進你那些報仇計劃。這7%轉到你手里,算是一點兒支持!”
宋妍兒忙道:“謝謝外婆!”
宋妍兒離開時,倪珈送了一小段。兩人沿著曲折的山間公路往下走。
宋妍兒開口:“倪珈,剛才在外婆面前,謝謝你替我說話。”
倪珈踢著路上的小石子,漫不經心:“不用。本就已經這麼想了。等你媽媽醒來,表面冷淡,卻還是會把那7%給你媽媽。”
“你相信能醒來?”宋妍兒聲音輕。
倪珈反問:“要不然呢,期不好的?”
宋妍兒愣了半晌,好一會兒,又說:“無論如何,我媽媽的事,謝謝你。”
“那只是因為我不想看舒玲好過。”倪珈很坦誠。
“那……”宋妍兒遲疑半刻,“我們……”
“我不會和你聯手,”倪珈轉頭看,目平靜,不喜歡也不反,“短期的合作有可能;長期的陣營沒有。”
面對毫不留的說法,宋妍兒不意外,反而笑了:“你還是不相信我吧。”
“是啊。”倪珈很直接,微笑,“而且你也不相信我啊。”
宋妍兒臉微僵。
倪珈:“再說了,你想和我聯手,因為我對你有利用價值。人與人的相,說的殘忍些,都是利用與被利用。只不過,有些讓你心甘愿;有一些則心有不甘。比如,被你利用,我就不喜歡。”
今天在后臺,宋妍兒那一句幫的話,原就是為要倪珈在面前還一句話。們之間,每個人都背負太多的事。
宋妍兒扯扯角:“我們之間的關系,不知道怎麼安放了。”
倪珈:“大家互不相信,還是保持現在的樣子比較好,互不干擾,偶爾短暫地站到同一邊。”
宋妍兒抬頭天,輕嘆:“希一切都快點兒過去,人可以長大,但生活還是回到以前的單純吧。”
倪珈默然,無言。
送走宋妍兒回到家,上樓經過倪珞房間,就見房門打開,帥小子很興的樣子,正在收拾東西。
倪珈倚著門,歪頭看了他一會兒,拿手指輕輕叩兩下門。
倪珞扭頭見,立刻笑了:“剛好要告訴你,因為越澤哥推薦,我要去德國參加管理研討會了。哈,我是去的人里最年輕的,哈哈。”
倪珈裝作詫異,“哦”一聲,又笑:“你懂不懂啊?別到時候丟臉丟去國外。”
以為他會和斗,沒想他拎著一套西裝,突然沒了笑容,坐到床上,靜靜地說:“說實話,我也張的。”
倪珈愣了,力隔絕星人居然也會張?忙過去他旁邊:“我剛開玩笑的,我覺得得以越澤的格……應該是那種如果覺得你不行,就不會把這個機會給你的。”
倪珞突然就嘿嘿一笑:“我就這麼想的。”他特得意,“越澤哥能讓我去,說明以他的眼看,我是很不錯的。哈哈倪珈,為我驕傲吧。”
倪珈:“……”好像被騙了,這孩子故意裝忐忑,騙夸獎。
“倪珈你看看,我每天都在飛速進步著,你呢,原地踏步踏,我甩你十條街了。看看,”他模擬著飛奔遠去,夸張地表演聲音漸遠,“你已經看不見我的影,因~為~我~跑~遠~了~”
“因為我一腳把你踢飛了!”
“嗷!!!”
“出國前送你份大禮,免得幾天不踹,皮!”
第二天,倪珞去了德國。
第三天,倪珈去了湖城。
倪珈一覺醒來,全都浸在化不開的溫暖里,朦朧睜開眼就見一室暈紅的。窗外,藍天湛湛,紅霞燦燦,整個房間沐浴在一層溫暖的橙里。
不記得現在是什麼時間。
記得到酒店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換了睡爬上床睡覺,現在昏昏沉沉醒來,還是想睡覺。
了個懶腰,拉自己因剛睡醒還無力的,趿了拖鞋。拉開門,就見越澤坐在客廳一腳的落地窗前,一杯茶,一本書,寂靜無聲。
他看書,看他。
他這樣認真的樣子,迷人得要命。
落地窗外碧海藍天,綠林紅霞,恢弘得讓人心澎湃;可他安靜而平和的側臉總有種讓人安靜,人心的力量。心微微,躡手躡腳走到他跟前,緩緩蹲下,托著腮抿輕笑,仰著他。
他目原膠在書本上,淡淡的,涼涼的,在蹲下這一刻,眼神緩緩移過來,落在臉上。
“醒了?”他合上書,聲音很低,清涼得像里的玉。
“嗯。”說著,爬起。
窗前一把寬大的單人歐式沙發椅,越澤一人坐在里面,倪珈進椅子里,小屁拱了拱,坐在他上。
越澤倒順著,配合著任挪過來拱過去,直到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才滿意地像小孩兒一樣摟著他的脖子。
在一張沙發椅里仄而親的覺,也好。
倪珈倚在他肩上,因為才睡醒,拖著鼻音,有點兒,帶著淡淡的疚:“說要一起出去玩的,可我又睡過頭了。”
越澤聽說無數次的“睡過頭”,淡淡笑一聲:“這麼能睡,我真懷疑你其實是只考拉。”
仰頭,咬耳朵:“你那麼安靜,坐下就一不,我真懷疑你其實是一棵樹呢。”
越澤眸一閃:“難怪你那麼喜歡抱我。”
“反應那麼快,要死啊。”倪珈輕輕推他一把,“啊呼”打了個哈欠。
越澤斂了笑意,認真看,發現這段時間似乎瘦了:“給你的藥按時吃了沒?”
倪珈乖乖點頭,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吃了,所以我最近都睡得好好,沒有做夢,而且很有神。”
“我看著像沒什麼效果,”他眉心微蹙,“回去后做一次檢。”
“嗯,好。”乖乖回答,像一只乎乎的小貓咪。
他的手覆在肚子上,手指若有似無撥弄幾下:“了沒?服務員送餐過來?”
倪珈搖頭,有點兒吶吶的:“好像睡太久,沒胃口了。要不下去走走吧。”
兩人換了服下樓,剛下電梯,就撞見玩了一天回來的尹天揚和秦景。
尹天揚不聲地掃一眼明顯神不好的倪珈,和看上去心不錯的越澤,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在酒店里玩一整天,自娛自樂的典范啊。”
倪珈懵懵的;越澤看了尹天揚一眼,做口型:“找死啊。”
尹天揚無聲:“SoWhat?”
要平時,越澤會和他打起來。可旁的倪珈沒弄明白,還沖秦景嘿嘿傻笑,兩人聊著天,所以,他還真不好說什麼。
秦景突發奇想:“珈珈,我們去附近逛街吧。我們還沒一起逛街買過東西呢。”
“好啊。”
越澤:“……”他無聲地,勝有聲地看著秦景。
我等了一天才醒來,排了一天的隊人都沒抱熱乎,你就來隊。
秦景見了,忍不住笑。
越澤揪著秦景袖子,把扯到一邊:“你干嘛?”
秦景:“我帶去買比基尼。”
越澤把往倪珈方向推,正經地說:“快去。”
半小時后,倪珈著琳瑯滿目的比基尼,囧了臉,這又尷尬興,又窘迫期待的覺是怎麼回事。秦景笑:“尷尬困窘呢,是因為穿得太不好意思;興期待呢,是你想穿給你喜歡的人看。”
倪珈哈哈笑:“算是這樣吧。”
挑服并沒花多時間,黑太妖冶,白太純,選了一對海藍。
付錢時,倪珈倚著柜臺“啊嗚”打哈欠。
秦景挑眉看:“看來,今天在酒店里待了一天,有夠累的哦?”
倪珈:“是啊,睡了一天,不知道怎麼還是困。”
秦景忍不住笑:“睡了一天,怎麼會不困?”
倪珈:“……”這句話好像不太對。
倪珈回過味兒來,大囧:“不是那個睡啦,我最近太累,到了之后睡了一整天,他好像看了一整天的書。”
“今天一天就是這麼過的?你們倆還真是一對。”秦景無語,末了又道,“我還是趕快把你帶回去,估計再耽擱幾分鐘,他宰了我。”
倪珈輕輕蹙眉:“哪有那麼夸張?”
“啊,不管,回去啦回去啦。”秦景推著倪珈往外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