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越澤找了心理咨詢師，醫生，藥依賴專家，心理癮專家一套的組一個團隊，專門幫助倪珈戒除藥依賴。

醫生說的依賴并沒特別嚴重，還算早期，如果療程效果好的話，除康復的可能很大。

倪珈很配合，有，有媽媽，有弟弟，有阿澤，生活才剛開始，要好地活下去。

這天，倪珈和越澤坐在大廳里，聽醫生講況的時候，倪珞突然來了，后面還跟著幾個道士。

倪珈眼神示意那幾個醫生不許再說話，又起向倪珞：“你今天這麼有空？”

沒想到倪珞惡狠狠看著，幾乎是像要揍人：“倪珈你生病了竟然不告訴我？”

倪珈愣住，大不妙，還沒開口，倪珞手指一個栗就在額頭炸開：“蘇賢這種刻板到死的人會有閑逸致吃那種藥？”

倪珈心里一驚，倪珞知道了。

“倪珈，”倪珞的語氣突然緩和下來，看著，又憐惜又傷心，“車禍之后承不了才吃藥的嗎？難怪我以為你好了，原來都是吃藥的假象。”

他悲傷地說完，突然又兇兇地瞪，“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省心？我現在越來越好了，你倒越來越混了。”

倪珈灰頭土臉的。

末了，看越澤一眼，才對倪珞說：“是我不好，車禍后，太難了，一時沒有控制好自己，結果越吃越多，就……”

“就知道你最靠不住了。”倪珞得寸進尺地繼續損，想起正事，又說，“對了，我帶了幾個大師過來，幫你定一定心緒。”

倪珈往他背后瞄一眼，著那幾個有點兒仙的道士，莫名滲得慌：“你不要搞得像收妖的好吧？”

倪珞挑眉：“穩定心，克服焦躁緒，是很好的輔助手段好不好？”

倪珈覺得他神神叨叨的，懶得理，直接找醫生和越澤趕他和一群道士走，沒想到，越澤和醫生們此刻都站在他那一邊。

越澤：“各種方法都要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

倪珈踢他：你才是馬！

醫生：“倪珞先生說得是很有道理滴，倪珈小姐太暴躁了需要清心。”

倪珈黑臉：你才暴躁，你們全醫院都暴躁。

結果，微醺的下午，這一群人在幾個道士的領銜助陣下，全坐在寬大的客廳里，煞有介事地盤在地毯上打坐。

助演的都這麼積極，主演倪珈當然也不能推辭，有模有樣地跟著盤打坐，卻深深地懷疑這種意識流治療方法的效果。

幾個道士輕緩沉靜地頌著經文，倪珈開小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對面，越澤和倪珞都安靜地閉著眼睛，臉上都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沉然，都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帥氣。

心里突然滿滿的都是。

一個是的男人，一個是的弟弟，這就是今生的世界啊。

有他們兩個不離不棄地陪伴著，還有什麼憾和害怕的？

會心一笑，卻被旁邊一個道士逮到。

那道士溫和看一眼，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責怪的意思，倪珈卻像是被老師抓到講小話的學生，歉疚地笑笑，趕閉上眼睛。

這一次，終于靜下心來。

心漸漸平靜，世界像一條寬廣溫的河，靜謐地流著，有窗外呼呼的清風，小鳥撲扇翅膀的聲響，甚至可以聽見落在草尖上的聲響。

好寧靜啊！

心底只有一個聲音：真好！

治療初期，倪珈的緒波還是有點兒大。

過程像是一條起伏的曲線。

對藥的于上升階段，快接近波峰時，整個人就很焦躁，緒低落又不安，總憂心忡忡地咬手指，擔心這個害怕那個。

可一過了強制執行，藥癮發作平息后，對藥的期待走下坡，又恢復了以前的自信，輕松快樂起來，看上去朝氣蓬斗志昂揚的。

越澤擔心這樣的緒起伏太過劇烈，但醫生說有積極的一面就說明心里有抗爭的意識，比那些天天消極完全被藥控制而被戒藥的人要好很多。

醫生還說，隨著治療推進，這種緒起伏會越來越歸于平息，正能量越來越多，負能量終會被克制甚至消減。

由于不想影響的康復，也不想讓家里其他人擔心，倪珈推遲了出療養院的日程，跟家里說這里清靜剛好可以開始工作寫劇本。

這樣就不用讓們看見狼狽不堪的樣子，也不愿讓越澤再看第二次，所以請求他不要參與這個過程。

越澤雖覺得艱難，卻還是答應了。

可即使是看不見，他也能想象到有多痛苦，心里越痛，就越恨。

湖城的船上，空白的十五分鐘，終于補全了。

一定是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他對寧錦年和舒允墨的狠，也愈發蝕骨。

也就是這個時候，蔣娜的下落找到了。

越澤推開會議室門進去，就見蔣娜坐在寬大的會議桌前，十分悠然自得地在喝紅茶。窗外的落進來，照在上，還是一貫商場上的樣子，明利落。

越澤隔著桌子，坐下來，下屬端了一杯水放下，便出去了。

一方斜在桌子上，兩人隔著飛揚的微塵。

蔣娜慢慢地打量了越澤一眼，依稀看到另一個男人的影子。

不免唏噓，果然是父子，越長越像，這樣表面淡漠實則囂張，任何時候都不把放在眼里的樣子，真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如出一轍。

“你一直都是聰明的，”蔣娜放下茶杯，瞇著眼，微微呼出一口氣，“和我的錦年一樣。只可惜，他沒有你這樣的好命。要是出生在你這個位置，他也可以做得這樣好。”

越澤稍稍抬眉，不以為然，位置哪是生出來的，是拼出來的。可他即使不認同的話，也沒心思跟計較辯解，索淡淡一笑，拋諸腦后了。

蔣娜見他隨意模樣，不免有半分的惱怒與不甘：“要不是錦月要去醫院拆線消炎，你以為你能這麼快就找到我？”

“查你們家的病歷記錄，是找你們的一部分。”越澤輕輕轉著手中的玻璃杯，中，他的臉格外的不真實，“你雖然謹慎小心，但是關乎到兒的健康，還是毫不含糊的。”

蔣娜冷笑一聲：“卑鄙！”

越澤手中的玻璃杯驀然一停，白水猛地震，他抬眸，眼睛里含著意味不明的：“你不就是利用我害死了我爸媽？”

蔣娜一梗。

越澤涼笑：“報應落到自己上，知道疼了？”

蔣娜兩指著瓷杯耳，指關節掐得慘白，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兒在哪兒，我要見。”

“不可能。”越澤簡短地吐出三個字，又語調平穩地，幾乎是一字一句地，“這輩子，你都別想再見到你的親人。”

蔣娜被他這一瞬間流出來的憤恨震住，他額前的碎發被染了金，虛幻而不真實，碎發下漆黑的眼睛卻是像狼一樣的森。

“怎麼？你難道要殺了我？”蔣娜不聲地把箭頭移到自己上，不愿暗示或提醒他要對付自己的一雙兒。

“警察馬上就到了。”越澤扯扯角，“我認為，死前的這幾個月里，你關在監獄，天天擔心寧錦年和寧錦月的下場，卻無力去保護他們。這種結果對你才是最好的折磨。”

蔣娜騰地一聲站起來，雙手撐著桌面，幾乎要撲上去：“越澤，你太殘忍了。”

越澤抬眸，無聲看半晌。

“我媽媽臨死前，最害怕的，不是死得有多慘……”他說了一半，沒聲音了。

那個記憶中命途再坎坷也永遠笑容燦爛的人，只在那一刻淚如雨下，“這里離家那麼遠，我們阿澤該怎麼辦？誰來救救我的孩子？誰來護他回家？”

那時的絕和哀求，誰又能同？

他的媽媽，是死不瞑目的。

蔣娜再次梗住不說話。

有人敲會議室的門，警察來了。

蔣娜瞬間拉低了聲音，近乎乞求：“倪可的車是我找人的手腳，不關錦年和錦月的事。”

越澤瞟一眼，很冷淡。

蔣娜也知道騙不過他，著走過來的警察，急得額頭冒汗：“我和他爸都要死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們。”

“我和倪家的人送你們進了監獄，他會安心地旁觀？”越澤穩穩放下水杯，緩緩起，“有些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忽然想起倪珈伏在他懷里哭泣的聲音：“寧錦年一定會來報仇，或許會殺了，會殺了倪珞。這樣的擔驚怕，真的夠了。”

蔣娜閉了閉眼，搖晃著差點兒暈厥，卻最終定定站穩，由警察戴上手銬，領走了。只是，經過越澤邊時，停了一下，著這個面容冷的年輕人，無限悲傷：

“越澤，我兒是真心喜歡你的。”再次哽咽著祈求，“請你不要傷害。”

越澤默然不語。

蔣娜被警察扭走，還一步三回頭，幾乎落淚：“孩子，過去的事，是我不對，是我的錯。我用剩下的日子懺悔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傷害他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蔣娜的聲音漸行漸遠，再聽不見。

越澤獨自立在下午的里，眼神莫測，清俊的臉被太照得有些蒼白，看不出在想什麼。

佇立了很久，才決定去看看寧錦月。

寧錦月被困在醫院的單獨病房里，有人守著，不能出來。

越澤進去的時候，寧錦月正抱頭坐在窗邊哭，邊哭邊喊媽媽和哥哥。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才警惕地抬起頭來。

淚眼朦朧地看見越澤，立刻跑過來，攥住他的手：“越澤哥，你報警了是不是？我媽媽被抓走了是不是？”

越澤看一眼，神疏離。寧錦月一哆嗦，松開他的手臂，也知道了蔣娜當年做的事，確實是沒資格質問。

退回去，哀哀地低下了頭，哪有還有以往那個寧家小姐的傲氣模樣，寧家垮了，寧錦昊那邊的爺爺也不管他們。他們這一支是徹底完了。

爸爸媽媽都是重罪犯，哥哥在外逃亡，以前的家，早就沒了啊。

寧錦月又悲哀又害怕，垂著頭，眼淚一滴滴地落在地面。

越澤默了半晌，說：“聽說你不久前才做完闌尾手，就留在這兒養傷吧，別想跑。”說罷，轉要走。

“越澤哥，”寧錦月喊他一聲，淚流滿面，“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從小就喜歡。你，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饒過我哥哥，好不好？”

“對不起。”

對于的喜歡，越澤沒有別的話可說，毅然離開了病房。

回到療養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越澤經過大廳時，問了一下醫生的狀況，說是倪珈今天表現得很好，發作的時間比之前的一次，又短了很多。

只不過因為是半個小時前，所以現在在睡覺。以往的每天晚上回來，都乖乖地坐在臺上看書，很安靜的樣子。他便知道他錯過了的白天。

這次，他忍不住很想去看看，經過一番苦痛掙扎后，會是什麼樣子。畢竟，每次看見，都是洗過澡打扮得清清爽爽的，看上去很安寧，卻總他莫名不踏實。

他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由于對面的落地窗拉開了一條，山風吹過，拂起白的紗簾，載著橙紅的晚霞，在整個房間里跳躍。

倪珈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沉睡在一室落日余暉里。

的睡很安詳，很寧靜，只是臉蒼白，滿是疲憊；

烏黑的長發凌地散在枕頭上，還有好些漉漉地著臉頰，像是剛從水里撈起來的。

潔白的床單和被子被攪得糟糟一團，有猛烈掙扎過的跡象。

越澤的心被狠狠扯了一下，目下移，就看見的雙手被反捆在后，連腳踝都是拿繩索死死綁著。

繩索周圍的皮又紅又腫。難怪這些天都是穿著長袖長。

越澤心痛得差點兒滴，整好護士進來查看況，看見越澤沉的眼神，嚇了一大跳。

越澤怕吵醒倪珈，狠狠低了聲音：“誰準你們拿繩子綁的？”

護士畏畏，有些委屈：“不綁住，會傷人的啊。”

“出去！”越澤冷冷命令，護士落荒而逃。

睡夢中的倪珈似乎應到了什麼靜，朦朦地打了滾，想要翻換個姿勢，無奈手腳被縛，結果就別扭地擰著子，繼續呼呼睡。

越澤拿出隨帶的瑞士軍刀，過去把腳上的繩子一點點剪斷。

沒想，卻突然醒了，看見了坐在床尾的他，神有點兒蒙蒙的。

“你回來啦？”嘟噥著要起，卻忘了自己的手被綁在后，結果沒坐起來，又撲通一聲倒在床上，傻傻沒反應過來，木木地看著他。

他趕上前把抱起來，摟在懷里把背后的繩子剪開，竟有些賭氣：“一群庸醫，明天換人。”

“不用啊，我已經好很多了。”懶懶地了眼睛，“發作的次數了，時間短了，每次也沒那麼痛苦。

而且啊，”剛睡醒來，眼睛亮晶晶的，“現在，每克服一次，我都覺得自己又功了一次，很有就。”

他拂了拂額前漉漉的碎發，繃著臉，看著很積極的樣子，好一會兒才說：“從明天開始，我陪著你。”

倪珈原本要推，可見他心不好，想到自己已經好轉了很多，或許下次只用忍一忍就過去了，所以乖乖點點頭，又把頭擱在他肩上，小聲說：“那你抱我去洗澡吧！”

洗完澡后，倪珈神煥發，和越澤一起去吃晚餐。現在基本上可以離藥，就是食還提不上來。所以越澤每天要親自監督。

今天吃的比往常多，可是某人似乎還是不滿意：

“再多吃一點兒，好不好？”某人幾乎是拿出了哄跳跳糖糖的語氣。

倪珈拗不過，重新又添了小半碗米飯，乖乖地吃。

電視正在播《共同關注》，主持人吐詞清晰：

“近日國威斯康辛州一位男士車禍后被宣布腦死亡，家人準備向他做最后告別并捐贈時，男子的主治醫生卻堅持認為其他醫生的斷定有誤。在這位醫生的堅持下，醫院繼續對該男子進行治療，終于在一個月后，男子奇跡般地醒轉，現在已恢復健康出院……”

倪珈手中的筷子差點掉落桌面，盯著電視愣了半晌，激向越澤：“如果是醫生診斷錯了呢？如果是現在的醫療不夠先進弄錯了呢？”

越澤聽了新聞，也十分意外，又見倪珈激，他心里也燃起希。他太心疼，只要能讓開心一點，傷痛減一點，任何事他都愿意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