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同莫莫逛街,經過男裝區的時候舒昀停了一下。莫莫眼珠子一轉,不懷好意地打探:“要買服送給誰?”
舒昀臉一正:“隨便看,誰說要買了。”目從一件男士襯上移開。
周子衡的服太多,被鐘點工分門別類收拾得十分整齊。曾有幸見過他的帽間,里面是黑白灰的各式襯就足足有幾十件。想,生日禮還是算了吧,反正他什麼也不缺。
這家大型購中心是城中新開的,隸屬某國際知名財團,格局宏大,無論裝修還是設施均屬一流水平。
兩人足足逛了三個多小時,也才不過瀏覽過半。最后莫莫實在堅持不住說:“咱們上樓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腳都快斷了。”
因為不是周末,加上購中心部的空間足夠寬敞,放眼過去竟然見不到幾個人。而人的好就是乘坐電梯的時候不會擁,其實舒昀有中度的幽閉恐懼癥,通常況下寧愿站在扶手電梯上一層一層地繞,也盡量不去選擇廂式電梯。
可是今天實在太累了。莫莫穿了雙新鞋,腳后跟生生地磨出兩個大水泡來。于是在的強烈要求下,舒昀只得跟著進了觀電梯。
金屬雙門在這一層打開,里面只有一對年輕。舒昀走進去,即使三面高高的玻璃墻通明亮,視覺空間在無形中被放大許多了,可當門被合上的時候,還是不免心中一跳。
電梯徐徐上行,從三層到十層,不自覺地抬頭數著晶板上跳數字。莫莫見了,在一旁開玩笑:“不要怕啦,要不然站過來往外面看看嘛,反正你也不恐高。”
舒昀也想說點什麼來緩解自己過份張的緒,可是方才一,下一刻只到腳下地板猛烈地幾下。本來不及多想,猝然的失重使人失去平衡,不得不撐住墻壁才勉強站住……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然后便停了下來,包括廂頂的白燈也在忽閃之后,無聲地恢復正常。
“怎麼回事?……”那對中的生抓著男友,顯然驚魂未定。
舒昀倚著玻璃墻,下意識地向外看去——然后,一強烈的抑從心底倏地一下升起來,很快便將吞沒。
電梯停住了,們被卡在了半空中。
隨即就聽見年輕的孩子發出短促的一聲尖,慌無比。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四人之中唯一一位男,到底還是比人冷靜一些,在發現這個事實后,他果斷地按下了控制板上的呼救鈴,然后轉回來安友。
“別擔心,工作人員很快會來的……不用等多久,相信我。”
他的聲音很年輕,其實聽得出來自己也帶著焦急,但好歹終于安了驚慌失措的友。擾人心的聲消失了,舒昀心懷激地看去一眼。想說話,但發現自己的聲音仿佛被堵住,就堵在腔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候莫莫也已經靠過來,手了:“沒事吧?”
的臉一定白得像鬼,因為莫莫的表擔憂極了。勉強點了點頭,可是剛一,便忍不住想要嘔吐。
舒昀不愿去想自己在何,可是大腦卻在不控制地瘋狂轉,好像有個聲音從角落里冒出來,一直在的耳邊說:我被困住了……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被困住了。
那個聲音不斷重復,毫不留地侵襲著本就繃的神經。舒昀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起來,有種溺水的覺將牢牢包圍住,從外向越縛越,讓無力掙。
“舒昀!”看著越發慘白的神,莫莫不開始擔心,“不要想。”手試圖抱住,可是舒昀已經順著墻壁慢慢到地上,張得發白。
旁邊的小好像也發現了異狀,注意力漸漸都被舒昀吸引,站在旁邊一時之間竟也忘了驚慌。
莫莫只好抬頭解釋:“不習慣呆在狹小的空間里。”
那對點點頭,表示了解,可是目仍舊無法從舒昀上移開。
莫莫沒辦法,只得繼續安好友,“再堅持一會兒,他們很快就來了。”
舒昀看看,抿了抿泛白干的,算是回應。
其實工作人員的作十分迅速,按鈴之后不過十分鐘便帶著工趕到了現場。電梯恰好卡在五六兩層之前,和六層地面的距離更近一些,他們從外面把門頂開,在確定被困人員安然無恙后,立刻將人依次拉上來。
幾分鐘的時間對于舒昀來講卻是度秒如年。像溺水的人終于找到救生的浮木,逃命似地攀回地面。困之后也無暇顧及其他,兀自退到一邊,環抱雙臂長出了一口氣。
這時候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問:“小姐,您沒事吧?”
舒昀還沒從方才的失措中恢復過來,不免目呆滯地看著這個主管模樣的男人,搖了搖頭,表很是勉強。
“我朋友有幽閉恐懼癥,你們的設施怎麼這……”跟著上來的莫莫原本是想替舒昀解釋的,然而目一轉,最后幾個字便被生生地掐住了。
莫莫微張著,不上前扯了扯舒昀的角,小聲了一句。
這才仿佛回過神來,舒昀抬眼看去。視線很自然地越過主管的肩頭,穿過聚集過來圍觀的人群,最后落在了正大步朝這個方向走來的另一個影上。
主管真誠地致歉:“這是我們的失誤,給各位帶來了麻煩,實在是萬分抱歉……”后那人轉眼已經來到跟前,于是他側了側,給這四位被困的顧客介紹道:“這位是我們購中心行政部負責人,裴總監。”
特意趕來的年輕男子剛剛站定,在開口說話之前迅速觀察了一下現場狀況,鎮定沉著的目從還懸在半空中的電梯移到越聚越多的圍觀者上,眉頭不易觀察地微微皺了一下。然而他什麼都沒表示,最后才看向這次事故的當事人——一對,和兩位。
這個時候,一向穩定的眼神卻陡然起了波瀾,輕微一震,停在某個方向便再也沒有移開。
主管并未察覺到這一細小的異樣,只是近過去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恪盡職守地第一時間傳達方才收到的信息。
舒昀站在靠墻的位置,一不,只是牢牢看著對方。
的手臂仍舊環在前,像是費了很大力氣才讓自己不再抖一般,手指不自覺地絞扭著袖。其實已經不害怕了,離了那個狹小的玻璃箱子,回到寬敞明亮的空間里,那份抑正在慢慢消退。可是發現自己的大腦卻突然出現短暫的空白,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唯一能做的,唯一會做的,也只是這樣盯著眼前這個久違了的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著他。
最后,聽見他開口說:“這次事故是由于電梯突發故障所致……”聲音還和記憶中一樣,帶著清冷的猶如冰泉般的質,但同時又多了幾分和沉穩。
“……很抱歉給大家帶來了不便。尤其是給你們四位在和心理上造的不良影響,我們商場愿意承擔全部責任。”他的視線再次在舒昀上停留片刻,最后環視圍觀的顧客,語氣穩定而又不失說服力:“經過這次事件,我們一定會吸取教訓,立即敦促有關部門加強設施的維護和管理,同時也歡迎大家日后對我們進行監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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