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東升的臉有些發白,好半天沒有跟上去，夏在一邊握住了他的手,了一下，讓他清醒過來。

蔣家的事兒本就是一攤爛帳,夏知道的不多，但是對這件嬰兒服還是知道一些的。蔣夫人除了蔣易安之外,還有過一個孩子,只是那時快要生產了，卻被人從樓梯上推下來，孩子沒能保住。

據說，是蔣東升把推下去的。

而這件嬰兒的服，便是當初長輩做了給未出世的孩子穿的,孩子沒穿上,那位做嬰兒服的老太太倒是因為到驚嚇，一病不起，跟著去了。蔣老有過幾位夫人，死了的這位便是蔣宏的親娘，蔣東升也要喊一聲親。

蔣東升那時候還小，看見樓梯上那些刺目的跡，立刻嚇得大病一場，從此便被蔣老爺子親自抱去養著。這也是蔣東升為什麼會從小在蔣老邊長大的原因。

蔣東升手跟夏回握了一下，回頭沖他勉強笑了下，“沒事，我聞不慣這裡的油漆味兒。”

蔣夫人這次沒有自作主張替蔣東升選房間，而是推開他年時曾經居住的那一個房間，笑道：“東升，這是你小時候住過的地方，你還有印象嗎？你五歲之前啊，可都是在這裡長大的呢！”

蔣東升臉上什麼表也沒有，但是攥著夏的手更用力了些，道：“是嗎，那我還住這好了。”

蔣夫人點點頭，“也是，你從小跟著老爺子，對小時候的事兒都記不清了也是應該的。”理了理頭發，從蔣東升邊走過，“不過以後我們都要在這裡生活一輩子，你慢慢想，我先去買些家，稍後讓人送過來。”

蔣東升站了一會，他對這裡的印象很糟糕，眉頭一直擰著，從進來的那一刻起就覺得聞到的盡是腥氣味。他抑地難，忍不住走過去推開窗戶，深深的吸了兩口氣。

夏甩了甩手，跟在他後面，剛才蔣東升握得太，他手指都有些發麻了，“我們出去吧。”

蔣東升回頭看了他一眼，臉有些不太好，“去哪？”

夏皺眉，“你不是說我在哪住的不好，吃的不好，就帶我去招待所，帶我去下館子麼。”

蔣東升勉強笑了下，“下館子沒問題，只是去招待所恐怕不。你沒聽說過嗎，帶媳婦去都得單位開介紹信，咱們前腳進去，後腳就有人來抓了。”

夏聽見他還能說笑，也略微放心些了，他手想去握著蔣東升的手，但是又猶豫了下，最後抓住了蔣東升的袖，“你聞不慣這裡的油漆味兒，咱們去別住好不好？”

蔣東升心了下，手在小孩腦袋上了，“我沒事，早晚都得習慣。就算不在這生活一輩子，也還得等幾年才能出去住。”

“那，我們去賺點錢吧？”夏皺著眉頭，努力想主意。“你不喜歡這裡，那不如早點賺足了錢搬出去住。”

蔣東升也笑了，挑眉道：“還賣瓜子啊？先說好，我就出力氣，可不吆喝。”

夏臉紅了下，知道蔣東升是在取笑自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蔣東升在這裡呆的憋屈，想了想便下樓去打電話喊那幫子發小。很快就來了兩部車，幾個半大小子在樓下喊了幾聲，還有滴滴的按著喇叭的。

有一個戴著墨鏡的男孩探出頭來沖蔣東升打招呼，笑瞇瞇的模樣討人喜歡，“東子，下來啊！哥幾個就等你回來呢，走走走，先找地兒給你接風去！”

蔣東升翻找出自己那副蛤蟆鏡，吊兒郎當的半掛在鼻梁上，夏看了一眼就扭過頭去，他剛才就不該可憐這家夥，這人骨子裡就是個流氓。蔣東升可不管夏現在想什麼，他心裡不痛快，就想著瘋玩兒一場，上去抱住夏，一下就給放到肩膀上去了，嚇得夏差點去揪他頭發。

“坐穩了啊！”蔣東升仗著自己個子高大，還真就這麼一路扛著夏出去了。他穿著夏家給做的那服也沒再加個厚點的棉，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頓時周圍的人口哨吹一片。

“嘿！東哥，這服真帶勁兒嘿，港貨吧？”旁邊的一個小胖子先瞪圓了眼睛，盯著蔣東升那服，口水都快下來了。“能不能借我穿幾天啊……”

周圍的人哄笑一片，為首的那個戴墨鏡的男孩踢了胖子一腳，嗤笑道：“就你還塞的進去？借我幾天還差不多。”他看了蔣東升扛著的那個小東西，出還包著石膏的右手指了指，問了句：“東子，這小孩誰啊？”

蔣東升把夏塞車裡，自己也鑽了進去，道：“這是夏，是我弟弟。”他拍了拍夏，又跟他介紹，“這斷胳膊的就是霍明，那個胖子是顧辛，前頭戴眼鏡的那個是嚴宇，那邊車上的是甘越……”

夏剛才被蔣東升扛到肩上晃了幾下，這會兒還有點難，好半天才認出蔣東升指著的人是哪個。他抿了抿，蔣東升也算有能耐的，這麼會功夫把過去鏟斷的、打折了手的都給找來了。

這些人也在好奇的看著夏，他們這些皮小子裡可從沒見過這麼漂亮聽話的小孩，而且夏上的那種被筆墨浸泡過的書卷氣，也是他們沒有的。要說誰比較像的話，還真就是嚴宇了，嚴宇帶著個眼睛，平時說話也略微斯文一些，但是戴著眼鏡下黑手也是毫不含糊的。

霍明把墨鏡弄下來一點，也瞅了一會，他挑了挑眉有些驚訝，“你出去這幾天，還弄了一個弟弟回來，我可沒聽說你在s省還有個弟弟啊。”他想了想又咧笑了，著下一臉的壞樣，“該不會是你買來的小媳婦吧？”

蔣東升不客氣的踹了他一腳，笑罵道：“胡扯什麼，真是男孩！”

那邊幾位也就圖個新鮮，他們沒見過蔣東升護著什麼人過，尤其是這麼小的孩子，逗了一陣也就回自己車上去了，由霍明帶著去了京城飯店。

那會兒京城飯店主要是接待外賓的，能來這兒吃頓飯算是不錯的了，他們幾個找了位置停下，便門路的進去，要了個雅間坐下。霍明把點菜的本子扔給蔣東升，笑著道：“聽說你這次跑了一趟，差點掉冰窟窿裡？可給我們嚇得夠嗆，還當你回不來了呢，來來，你先點菜，挑喜歡的，我請客。”

蔣東升也沒客氣，照著上面凡是沾點藥材邊的都挨個點了，什麼人參湯鹿茸角燕窩鮑魚的，一個沒落下。點完了還在那糾正了一下霍明的說法，“不是差點掉進去，是真掉進去了。”他指了指夏，角帶了點笑意，“多虧了夏爸媽救了我，我認他當弟弟了，你們可不許欺負他啊。”

“哪兒能呢，這孩子幾歲了？我給他點個牛喝。”霍明接過菜單開始拉，那邊夏的臉上已經有點掛不住了。

蔣東升憋著笑，咳了一聲，道：“他就是長得矮點，已經十三了，都準備著讀高中了。”

霍明眨了眨眼，上下仔細瞧了夏一遍，“十三了？看不出來啊。”這會兒屋裡熱，小孩已經把厚棉了，穿著件跟蔣東升款式差不多的黑呢子外套，的黑頭發垂下來有點遮住眼睛，但是遮不住那忽閃著的長睫，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倒是真的漂亮。

甘越是有名的急脾氣，這會兒已經串了幾個位子過來湊近了看，他剛才在另一輛車上，可沒瞅見東哥帶的小孩長什麼模樣——先別說什麼模樣了，是蔣東升帶出來的小孩，這一點就夠讓大夥驚奇的了。

甘越看了半天，他是個人，不太會說話，照著夏臉上就了一把，被那不溜丟的手弄得直咋舌，“騙人的吧東哥？這是個小孩啊，我們喊妹妹還差不多……”

夏臉不太好，往後躲了躲，蔣東升幹脆給捂到懷裡去了，呵斥道：“幹嗎呢，都說了夏是我弟，不許欺負他啊！”

甘越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趕道歉，“那什麼，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一下……他長得跟個孩兒似的。”

甘越他老子是野戰軍出，後來才調回京城的，甘越小時候跟這些京城裡的主兒不一樣，他玩的都是他老子的手槍，沒開保險繩的手榴彈啥的，剛會跑的時候子上就掛個手槍拖著滿地玩兒，上也帶著一蠻勁兒，腦袋裡一筋通到底，沒什麼心眼。

蔣東升樂意跟這樣的人玩兒，霍明也樂意，這兩位都是四九城裡聰明的主兒，要不是太聰明互相看不慣，也不至於從小就開始掐，一直打到大，才算打了兄弟。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妻不客氣篇：

甘越（盯著看）：真好看啊，跟寵似的……

夏（不樂意）：走開、走開！蔣——東——升——！！

蔣東升：你大爺的甘越，欠揍啊你！我媳婦你也敢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