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早上醒的時候,床上只有他一個人,要不是枕頭邊上帶著點酒氣,他還以為昨天晚上蔣東升沒回來過。
外邊天剛亮,夏心裡惦記著今天要做的活兒,立刻就起來了。他低,起床的時候有點犯暈,閉著眼睛索著系扣子,可穿了半天怎麼都覺得別扭,手往裡面一,才發覺穿著的小褂扣子系錯了。
小褂開口的第一顆扣子被塞進了第二個扣眼裡,往下的都塞錯了,難怪會渾別扭。夏重新解開了再系了一遍,他這會兒還有點暈乎,但是也覺得不太對勁,他平時都是穿的板板整整的,從沒把扣子系錯過啊……
夏收拾妥當了,推門出去的時候,正好遇上買早點回來的王小虎。
王小虎提著幾個包子油條,還有一大碗的熱豆漿,把東西往桌上一放,笑呵呵的招呼夏來吃飯,“快來吃飯吧,東哥說你喜歡吃豆腐腦,但是這邊沒有,只有豆漿,嗎?”
夏點點頭,他對吃的不怎麼挑剔,這樣已經很好了。在小院裡那棵海棠樹旁邊有張石頭桌子,夏搬了凳子過來,讓王小虎坐下一起吃,看到石桌上就兩份兒飯,順口問了一句,“蔣東升呢?”
“他一早就出去了,好像霍他們來找,有啥事要去忙呢……讓我留下陪你。”王小虎咬了一口油條,吃的香噴噴的,他平時跟蔣東升玩的好,對著夏也放的開。“小夏,東哥說讓我今天和你去紡織廠弄些布料回來,那一會我們吃了飯就過去?”
夏想了想,道:“不急,這幾天我先招人,咱們晚點再過去拿布料。”
王小虎也跟著點頭,道:“那好,我聽你的。”
夏聽著他喊蔣東升東哥,有點奇怪道:“你不是比蔣東升年紀大?怎麼喊他哥?”
王小虎了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啥,我剛來的時候,滿大院的小孩都喊‘東哥’,我還以為他名字就‘東哥’咧!跟著喊了好久,也習慣了。”
夏失笑,他對王小虎還算悉,過去的時候王小虎就是蔣老邊跟著的警衛員,陪了好些年了,這個人他過去接的不多,但也知道他憨厚的名頭。
吃完早飯,夏便溜達著去了王小虎買豆漿的地方。這附近好幾戶人家都做豆腐,也不能算做生意,大部分都是換豆腐的。所謂換豆腐就是人家拿了黃豆來,他們給加工了,完了能落下點豆漿子和豆腐渣,實在賺不到什麼,不過這在當時已經算不錯的了。
夏又去買了一碗豆漿,坐在那兒小口喝了,一瞥眼就看到了老板娘放在屋裡的紉機。紉機上蓋著一塊簇新的紅布,護的不得了,這可算是那年頭家裡的大件了,有個紉機在人前可是很自豪的。
夏喝完了豆漿,瞧著老板不忙,便在那跟老板聊了幾句。夏在京城住過十幾年,口音基本上沒什麼差別了,加上他長得一副好學生的模樣,穿的也幹淨得,立刻就贏得了老板夫婦的好。
小夫妻也是剛分家出來過不久,沒一會就沖夏倒起了苦水,“哎,你別看著來這兒換豆腐的人多,我們最後也賺不到什麼錢啊!”
老板娘更是歎了口氣,道:“還賺錢呢,每天搭上功夫勉強能吃飽的。就盼著有個紅白喜事,能多賣點了。”
夏哦了一聲,“我看到這附近的人都做豆腐,還以為生意很好呢。”
老板笑道:“家裡傳下來的手藝活兒罷了,再說了做豆腐算什麼生意呢,這個又不賺錢,就是方便個街坊鄰居。”
夏看著過了早上之後,他們生意就漸漸清淡下來,心裡想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又溜達了一圈回到他現在住的四合院裡。這裡畢竟是京城,有紉機的人家不在數,而且周圍的閑散勞力也足夠,夏琢磨著就在附近找些人來做服,只要手了,問題應該不大。
他回來之後繼續做那幾件黑呢子大,四件大已經完工了一件半了,速度比他想的要快一些。而且越到後面越練,沒準可以提前完任務。
蔣東升這幾天也忙,每天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半夜了,那會兒夏已經睡了,他就悄手悄腳的鑽進被子裡去,摟著小孩一起睡覺。有的時候會在夏上聞一聞,這幾天夏都在喝中藥,上略微帶了點草藥的味道。蔣東升頭一回覺得這種氣味也好聞的,跟夏上那種幹淨清爽的味道一樣,都能讓他放松。
大約是抱著的有點了,懷裡的人了下,蔣東升忙松開點。他跟霍明他們跑了一天,進門的時候還想挨著床倒頭就睡,可真爬上床的時候,他又睡不著了。
蔣東升手在被子裡索了一會,作輕巧的解開夏小褂上的盤扣,每解開一個,就覺得自己心跳的越發快了。懷裡的人因為睡前喝了中藥,這會兒閉著眼睛睡的正香,毫沒有覺察自己襟大開。
蔣東升皺著眉頭,一邊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對,一邊又不控制的在夏的小腰上。
掌心下的皮細膩,的能掐出水來似的,吸著他的手掌讓他挪不開,夠了一個地方,便慢慢的往上移。夏肋下怕,略微哼了一聲。蔣東升立刻停下了作,等了一會,又把掌心在人家的小肚皮上,借著力把夏摟到自己懷裡,的的不放。
蔣東升自己也覺得自己這樣有病,他這幾天不是想親夏,還想多他。白天跟霍明他們忙是一回事,他自己也想躲開幾天,想想這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就,一直想著……忘不了了呢?
睡夢中的人低聲說了句什麼,在他懷裡不太老實的換了個姿勢,手指正好打在蔣東升邊。蔣東升張含住那小手指頭,輕輕咬了咬,眼裡沉沉的有些發暗。
夏一連好些天沒能瞧見蔣東升,起初他也忙,也沒覺出來,可等到他把手頭上那幾件黑呢子大都完工了,蔣東升還是早走晚歸。
夏去問王小虎,對方也搖頭表示不知道,只說跟霍明他們在一起,的做什麼就不知道了。
夏找不到蔣東升,便把那幾件做好的黑呢子大放在桌上,想了想,又寫了個紙條放在上面,告訴蔣東升服做好了讓他帶給霍明他們。難得晚上空閑了,不用再忙著幹活,夏盤坐在床上略微發了會呆,還真不習慣。
晚上睡的迷糊,就覺到有人慢慢掀開被子蹭過來,作很輕,怕吵醒他似的。夏白天休息了一會,所以即使喝了中藥也沒睡的那麼沉了,閉著眼睛索了一下,很快抓住那只過來的手,啞著聲音道:“蔣東升……?”
剛爬上床的人立刻靠過來了,“是我,吵醒你了?”
夏被他帶上來的寒氣凍得哆嗦了一下,眼睛也微微睜開了點,“沒,我今天不累,一直等你來著。”
蔣東升笑了,幹脆把小孩抱過來一起聊天,“是讓我明天給霍明他們捎服過去吧?我看見你留的紙條了,明天早上就給他們拿過去。你今天怎麼想起來等我了?”
兩人中間有道小隙,夏怕冷,下意識的往蔣東升那邊靠近了下,閉著眼睛道:“也沒什麼,就是好多天沒看見你了……”
這話半夢半醒的說的,帶著點的鼻音,聽到蔣東升耳朵裡跟夏直接說“我想你了”沒什麼區別,當下角咧開的大大的,要不是怕夏不樂意他真想親一口。
“我最近跟霍明他們一起有點忙,等過幾天就好了。我聽王小虎說你這幾天早上都出去喝豆漿去了?喜歡那個?”
“也還好,沒顧白蕊做的好吃……”
“哼,顧白蕊往裡加耗子藥了你也說好對吧?那碗破豆腐哪兒好吃了,明兒我帶你去吃烤鴨!”
“豆腐只能用鹵水點,不能加耗子藥,落一點髒東西進去就不凝塊兒,我姥爺說的。”
“……”
蔣東升徹底沒言語了,懷裡的小孩的香香的,聞著跟在草地上打了滾兒回來一樣,讓人想幾下。蔣東升也好些日子沒跟夏說過話了,忍不住想多跟他聊幾句,“對了,我把你這小作坊給掛在一家國營服裝廠下面了,工商局那邊手續也辦的差不多了,過幾天就能弄好。這樣也方便點,省下跟下頭那幫人來回折騰麻煩的了……”
這會兒私營還十分不方便,幹個是賺錢,但是能辦下營業執照來也很不容易,能掛在國營廠子下面,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個戶要人非議,到難為,蔣東升為夏想的細致,當真花費了不心思。
夏小聲跟他道謝,那位難得笑笑沒再說話,連個要求都沒提,更沒鬧夏。
“手續都快辦好了,你這邊怎麼還沒有靜?不是說先招人嗎?”蔣東升著夏的手玩兒,跟他在被窩裡說話。
“找了,就是我常去喝豆漿的那家店的老板娘,家裡正好有紉機,而且是當地人,認識不街坊,我就讓幫我多找幾個家裡有紉機的人一起過來幹活。等年後們就帶著紉機一起來了,到時候每個月多補幾塊錢算是租借機的,這樣就能省下一筆置辦的費用……”
這些都是夏之前就想好了的,現在個什麼招聘啟示可是太顯眼了,沒準兒來應聘的不多,看熱鬧的卻裡三層外三層的,那樂子就大了。所以他一開始就想找附近居住的人,最好是找有紉機的工,這樣們上手也快,不用再去教,而且自己帶機過來能剩不麻煩。現在買紉機可是憑票的,與其煩惱上哪裡搞到幾十張票,不如花點錢租現的。
蔣東升之前也在琢磨夏開小作坊去哪弄機的事兒,現在聽了倒是樂了,“你還聰明的,這樣不錯。我說你怎麼想起跑出去喝豆漿了呢,原來是想鬼點子去了……”
“紉機是解決了,就是還缺別的。”夏把手回來,略微分開點距離。“還得有臺鎖邊機,剪刀和熨鬥也須要一些……”
蔣東升湊過來,跟夏在一個枕頭上,氣都噴在人家脖子上了,“我給你找。”
夏一時間有一種錯覺,他覺得他又回到了過去,而且是過去那種有事兒求蔣東升,任他欺負的時候。不過現在是不同的吧?雖然也是求蔣東升幫忙,但是這些賺了錢可是都給蔣東升的啊。夏努力在心裡帶老板和員工的關系,他就是那個給蔣東升打工賺錢的員工,這麼一想,心裡略微舒坦一點了。
蔣小老板手摟住他的腰,膩膩歪歪的哼道:“夏,咱們睡吧。”
夏覺得哪裡不太對,但是藥勁兒又上來了,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倆人在一,紅的喜被的裹著,一個團著睡,一個從後邊湊過來抱著不放。蜷著睡的那位手裡還抓著一點被角,微微皺著眉頭,低語幾聲,便被後面那人過來習慣的到了小肚子上,連角都親了一下。
“快點養好,長高一點兒……”蔣東升嘀咕幾句,閉上眼睛睡了。“至得到我肩膀這麼高才行啊。”
作者有話要說:
你知道哪裡不太對嗎篇:
蔣東升的夢話——夏跟我睡覺怎麼了?他從小跟我睡到大的,哼唧~
——所以說,沒有哪家的員工是白天幹活,晚上陪老板睡覺的,你們猜對了嗎?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