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完藥回房間,溫以凡胡思想了一陣。

在這一瞬間，才真切地覺到，自己是真的在跟桑延談。從他出現在北榆到現在的那種不踏實,在此刻才像是著了地。

臨睡前，溫以凡又迷迷糊糊地地想起，桑延晚飯時說的那句話。稍稍清醒了些,還沒來得及深思,又在下一刻被困意拉進夢境里。

——“第一是你。”

不是吻。

這趟出差后，連著之前的休以及這次的元旦假期,臺里給溫以凡批了三天的假。

溫以凡本想借著這個假期跟鐘思喬見一面,但家里的事多，一直也不出時間。兩人也不急于一時,直接決定改約時間。

對溫以凡和桑延在一起的事，鐘思喬沒驚訝太久,過后也覺得這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替溫以凡高興之后,只提了句單了，之后得請吃飯。

溫以凡笑著應下。

短暫的三天假眨眼間便結束。

從年初就開始的那幾場接連不斷的大雨，將南蕪的氣溫降至個位數。原本就冰冷的空氣摻了氣,讓寒意加了倍,凍得人骨頭都發。

在編輯機房呆了小半個下午，溫以凡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翻閱了下桌上的資料,打算把今早寫完的提綱整理好就下班。

恰在這個時候,蘇恬從外頭回來。

余注意到的影,溫以凡抬頭,跟打了聲招呼。

算起來，兩人也接近一個月沒見面了。

溫以凡從北榆回來那天,蘇恬就恰好被派到鄰鎮出差。這段時間事兒多，能同時呆在辦公室的時間得可憐，更別說閑聊幾句。

蘇恬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嘆息道：“我男朋友跟我生氣了。”

溫以凡轉頭，關切地問：“怎麼了？”

蘇恬：“最近通西區那邊新建的商圈不是開始營業了嗎？南蕪第一個天。我男朋友早跟我約好了要去坐，我當時也同意了。”

“然后呢？”

“然后！還不是因為這破工作！我又放他鴿子了！”蘇恬越說越來氣，“就是這麼巧！我一要下班附近就有人掉下水里！”

“……”

蘇恬：“他已經氣得跟我冷戰了幾天了，我懷疑再有一次，他就要跟我提分手了。”

溫以凡覺得好笑：“你跟你男朋友說說。工作的話也沒辦法，他應該可以理解的。”

“唉，一次兩次還好。”蘇恬表很愁，也有點煩躁，“次數多了，本不可能理解。他還想讓我辭職換份工作，我真服了。”

聽到這話，溫以凡稍愣，思考著和桑延的工作。

好像都忙的。

不過所幸是兩人合租，所以除非是忙到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其余時候，他們基本每天都能見上面。

也算是忙里個閑。

抱怨完后，蘇恬突然又想起來問進度了：“對了，你跟你那鴨中之王如何了？”

話題突然扯到自己上，還是這個極為悉的問題，溫以凡差點習慣地口而出“還在努力當中”六個字。沒有說話，只彎了彎角，但表現出來的意思很明顯。

見這個模樣，蘇恬立刻懂了：“你鴨中之后啦？”

“……”溫以凡差點嗆到，“你這什麼詞兒。”

“什麼什麼詞兒，王不就是跟后搭配的嗎？”蘇恬笑瞇瞇地，也很替高興，“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啊？雖然我就沒覺得你會失敗，但我也沒想到你作還快。”

溫以凡誠實說：“2號。”

“2號？”蘇恬問，“你不是那天才從北榆回南蕪嗎？”

“對的。”

“所以你出完差就跟他約會去啦？”

溫以凡沒解釋，只笑著點點頭。

“有空帶給我看看！”蘇恬很好奇這“鴨中之王”到底能是什麼樣的水平，畢竟這稱號是溫以凡這種盛世冠上的，“我也想看帥哥。”

溫以凡應道：“行，有機會的話。”

與此同時，溫以凡的手機響了聲。

低頭看去。

桑延：【多久下班。】

溫以凡沒剩多工作了，回道：【快了。】

溫以凡：【你呢？】

桑延：【在加班】

過了幾秒，可能是覺得這話有歧義，他又補了倆字：【酒吧】

“……”

溫以凡問：【你今天不用加班？】

桑延：【剛下班】

下一刻，桑延發了條語音過來：“差不多了就喊我。外面冷，出來前把圍巾戴上。我到你樓下的時候再下來。”

溫以凡：【好。】

收起手機，溫以凡沒再跟蘇恬閑聊。看向電腦，沉片刻，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打了起來。一瞬間就進了工作的狀態。

蘇恬收回視線，恰好剛回來的穆承允。

穆承允手上拿著設備，似是剛從外頭采訪回來。從們旁邊路過時，也不像往常一樣，十分明顯地往溫以凡的方向看。

見狀，蘇恬又湊到溫以凡旁邊：“誒，那小狗知道你有對象了不？”

溫以凡不想讓桑延等太久，隨口應道：“嗯。”

“怪不得。”蘇恬搖搖頭，“他只差沒把失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

另一邊。

桑延收起手機，又喝了口冰水。

旁邊的蘇浩安正跟余卓吹著各種經驗的牛。作為一個游歷場多年的老手，他格外自負，說話時像是要用下看人：“厲害吧，我蘇浩安活到這麼大，就沒遇到過我泡不到的妞。”

余卓非常捧老板的場，豎了個大拇指：“浩安哥牛！”

“也沒什麼。我吸引人的地方，主要也不是因為我是個高富帥。理由非常單純，”蘇浩安笑瞇瞇地強調，“單單只是因為我這人的人格魅力格外出眾罷了。”

“……”

“牛。”桑延看不慣他這德，輕嗤了聲，“所以不是被戴綠帽就是被甩。”

“……”蘇浩安炸了，指著他鼻子罵，“放屁！是我他媽不想談太久ok？那都是被我引導的分手！這是我獨有的紳士風度！”

桑延懶得理他，扯過一旁的大套上。

“唉，說起來，我最喜歡的還是我的第十二任。”蘇浩安喝了口酒，嘆息道，“是個可可的大學生呢，說話賊甜，像棉花糖一樣。我追到沒多久，就把持不住跟接吻了。”

桑延整了整服。

蘇浩安又補充：“舌頭的。”

“……”

“然后，當天回去就跟我提了分手。”可能是真覺得傷心，蘇浩安的聲音都低了幾分，“說我是個渣男，輕浮得要命，第一次接吻就舌頭，經驗一定很富。”

余卓下意識說：“這話也沒錯，那您當時也確實第十二任了。”

蘇浩安一噎，面無表地看他：“滾吧，趕去干活。”

話落，蘇浩安又看向桑延。注意到他上的駝大，蘇浩安忍不住吐槽：“你這服怎麼回事兒？看著娘們唧唧的。”

因這話，余卓也看過去：“很酷啊。”

被他瘋狂砸場，蘇浩安氣瘋了，拿了個空煙盒砸他：“你這臭小子去不去干活？！”

余卓立刻跑了：“誒誒誒！我這就走！”

“你嫂子買的，”桑延這才緩慢地回話，語氣很欠，“人姑娘想看我穿這個呢。”

“……”

“走了。”桑延看了下手機，“你自己一個人在這繼續吹牛吧。”

蘇浩安喊住他：“喂，你跟你那對象啥進度了啊。”

桑延沒答。

“老男，剛聽到我的慘痛經歷沒有，要循序漸進哦。”蘇浩安語氣很賤，“別嚇跑你這唯一一個能接你這狗脾氣的對象了。”

“噢，謝了。”桑延扯了下角，“不過呢。”

“？”

“我并不打算聽你這些毫無用的意見。”

蘇浩安很無語：“你什麼時候能把你那對象帶來見見？都幾天了，有必要藏那麼深嗎？你是不是對自己沒自信啊，怕你對象看上我了？”

聽到這話，桑延停下步伐上下打量他一圈，悠哉地點評。

“你也就只能吹吹牛了。”

“……”

把最后一點容完，溫以凡關上電腦，起出了辦公室。想起桑延的話，從包里拿出圍巾裹上。到達一樓，手機剛好振了下。

桑延：【到了。】

溫以凡回了個“好”，沒再停留，快步出了大樓。往四周掃了圈，沒看到桑延的車以及人影，又拿出手機看了眼。

在這個時候，溫以凡的后一暗。

桑延突然出現在隔壁，漫不經心地問：“在看什麼。”

溫以凡下意識抬頭。

就見桑延穿著送的那件駝大。因為要跟說話，他的子微彎著，表很淡，五曲線朗分明，生得格外清俊。

買之前，溫以凡就覺得這是個很溫的。

本以為會下他的幾分不可一世的氣質。哪知，一般是人靠裝，他倒是把服穿得，讓服看起來都酷了不。

溫以凡的目定在他上，覺得自己挑服的眼極其好。就在頃刻間棚，莫名還產生了個努力賺錢，瘋狂給他買服穿的念頭。

“怎麼？”注意到的神，桑延挑眉，“被你對象帥到了？”

溫以凡回過神，彎笑：“嗯，被我對象帥到了。”

“……”

聞言，桑延神稍頓，低眼看著笑。過了會兒，他也扯了扯。他抬手幫整了下圍巾，慢條斯理道：“那就多看幾眼。”

溫以凡站在原地，微揚起頭看他：“你從‘加班’過來的嗎？”

桑延嗯了聲。

“那你以后如果要跟你朋友玩的話，不用過來接我。”溫以凡的目標是為一個很善解人意的朋友，認真說，“我自己回去也行。”

桑延悠悠道：“跟那群大老爺們兒有什麼好玩的。”

“……”

桑延的車子停在馬路對面。

兩人并肩往那頭走，中間留了二十厘米左右的距離，像是還能裝下一個人。走到馬路旁，兩人停下，等著紅綠燈。

溫以凡往他的方向看了眼，目下，盯著他的在外的手。

收回視線，掩飾般地理了理圍巾。

過馬路。

好像是牽手最自然的方式。

溫以凡看到紅綠燈上正倒數著的時間，注意力卻不完全在上邊。還剩三秒的時候，又垂下眼，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

三。

二。

——只剩一秒。

但溫以凡的作還沒出來。

桑延突然抬手，握住的手腕。他沒看，目看著前方，似乎只是想帶著過馬路。扯著的力道也松松垮垮的。

溫以凡的步子比他小一些，跟在他的后。盯著被桑延握著的手腕，正想著這樣也好的，忽地注意到他的指尖緩慢地下挪，一寸一寸，直到到的掌心。

而后，桑延十分自然地握住了的手。

他的手掌寬厚而溫熱，像是帶了電流，將的手包裹在。

溫以凡心臟跳的速度漸漸加快，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自己的左手上。因他的舉，腦子也有點反應不過來。

頭一個念頭就是。

被搶先了。

就晚了一秒。

……

兩人上了車，溫以凡系上安全帶：“我們現在回去了嗎？”

桑延看了眼腕表：“吃個飯再回去吧。”

溫以凡：“好。”

桑延發了車子：“想吃什麼？”

溫以凡：“都可以。”

桑延：“那先找個商圈吧。”

聽到這個詞，溫以凡忽地想起了蘇恬的話。往桑延的方向看，遲疑地提議：“去通西區那邊那個新商圈怎麼樣？”

桑延也沒問緣由，只嗯了一聲。

溫以凡瞅他，鎮定地補充：“順便約個會。”

“……”

說完，溫以凡便看向窗外，表現出一副自己什麼話都沒說的樣子。

過了會兒。

聽到桑延那頭似有若無地笑了聲。

車程大約半個小時。

這商圈已經在建好幾年了，最近才正式開放。因為位置不在市中心，加上宣傳不多，所以人流量也并不算多。此時臨近飯點，商圈里也沒見到什麼人。

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商城總共六層，從外頭順著看，能看到頂樓有個大型的天，發著彩的燈，時不時變換彩，格外好看。

這是南蕪第一個的天，大致也會為這個商圈招攬人流的噱頭。

溫以凡盯著看。也沒坐過這種游樂設施，正思考著桑延會不會愿意坐這玩意兒時，下一刻，的手再度被桑延握住，注意力也隨之被打斷。

桑延側頭，神如常：“吃什麼？”

溫以凡頓了頓，覺心跳的速度又快了些。垂下眼，溫吞地回握住他的手。而后，覺到他的力道似乎又重了幾分。

過了片刻，溫以凡才小聲回：“吃點清淡的吧。”

桑延的淺淺勾起，牽著往前走：“行。”

最后，兩人挑了商圈二樓的一家家常菜館。

對面的桑延把菜單推到面前，隨意道：“看看想吃點什麼？”

溫以凡接過來，翻了幾頁：“你呢？”

“都行。”

“你不是有，”莫名想到先前自己想請他吃飯還人時桑延的話，溫以凡拿著筆，順口問了句，“很多忌口的東西嗎？”

桑延悠閑地說：“噢，現在沒有了。”

溫以凡抬頭看他，有點兒想問，第一次在“加班”見面時，他為什麼裝作不認得的事。但想了想，也大概能猜到緣由。

兩人也一塊住了一年的時間了。

溫以凡按著桑延的口味，點了幾道菜，把菜單遞回給他。

桑延掃了一眼，隨后抬眸看了溫以凡一眼，眉眼稍稍揚起。很快，他拿著筆也劃了兩道，便抬手喊了服務員。

上來的第一道菜不是溫以凡點的，但是是喜歡吃的東西。

溫以凡眨了下眼。

吃完飯后，兩人也沒急著回去。

只是手牽著手，隨意閑聊著，在商城里逛了一圈。他們一層一層地逛，這層逛完就繼續往上，不知不覺就爬到了頂樓。

推開頂層的玻璃門，便是一個大型的天平臺。

仿佛用這一道門隔了兩個世界。跟樓下幾層很不一樣，頂樓的人明顯多了一大圈，看著熙熙攘攘，就像是所有人都只為這天慕名而來。

此時售票前的隊伍很長，已經排到了最后的位置，還繞了一個轉。見狀，溫以凡還是沒忍住說：“我們要不要也去坐一？”

桑延應了聲，直接牽著走過去。

隊伍雖長，但售票員的效率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他們兩個。買完票，兩人走到檢票，把票遞給工作人員，一前一后地進了個小座艙。

等門一合上，溫以凡才想起來問：“你怕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