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大清早，梁府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楊威著急忙慌的回到冬雪園，卻見太子殿下像沒事人一樣，坐在園子長亭下，喝著茶，捧著書，邊坐著個芮姑娘……

楊威憋在嚨的話一個打轉咽了下去：“姑娘在畫畫啊……”

芮毓抬頭笑笑，似乎是不大好意思讓楊威看到，將宣紙折了起來。其實畫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像鳥又像。

楊威想了想還是想不明白：“殿下，一大早梁府就來了許多員，都說是來看殿下的，怎麼才一個晚上殿下的行蹤就暴的如此徹底，莫不是六皇子……”

沈緒輕放下書本，毫不在意：“這麼長時間足夠左相查到蹤跡，并非與六皇子有關。”

皇叔的作也真夠快的，不知道找了什麼借口撤掉康廉府的伏安軍，短短幾個時辰就把伏安軍調到了梁府照看他的安危。

若不是如此，恐怕梁府的家丁肯本攔不住那些其名曰看太子的大臣。

楊威：“那殿下可有打算？”

沈緒睨了他一眼，沒再多說，手閑著去拿芮毓方才畫的玩意兒打開一瞧，角彎了彎：“喜鵲？”

芮毓一臉認真的在圖紙旁寫下兩個大字：鴨子。

沈緒：“……畫的好的。”

芮毓心滿意足的又出一張新的紙，埋頭苦畫。

不到一個時辰，從梁府傳出去的消息說太子暫住梁府只因途中遇刺，不便移要好好調理。

也有小道消息說，刺殺太子的人是左相竇氏的人，還有說是康廉王的人，總之這場皇位之爭鬧的沸沸揚揚，平城更是不文人雅士談論起了朝堂風云。

更有人不屑反笑：“哪有什麼皇位之爭，儲君之所以為儲君，不就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任皇帝，康廉王有什麼可爭的？”

沈緒立在窗邊擺弄著那些寫滿名字的竹簽，角掛著篤定的笑，事正朝他當初布局時那樣發展。

忽然他目一定，落在窗外趴在石桌上睡著的姑娘，還意外撿了個小姑娘。

赫北在門外提醒：“殿下，人都在園子外候著了。”

沈緒輕輕敲了下窗臺，轉踱步到床邊躺下，被褥遮到了腹部，還沒到屋便能聽到里頭的咳嗽聲。

幾位大臣一愣，忙推門而，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兒子似的，抖著袖口來到床邊，哭喊著：“殿下苦了，苦了！”

沈緒角一扯，這些個老東西就會玩這一招，他不在平城的時候，不知道是怎麼恭維沈廉的。

幾人在床邊噓寒問暖的，又把左相痛斥了一番，說的義正言辭恨不得了竇齊鳴的皮。

沈緒皮笑不笑的聽著，直到有一人提議說：“既然殿下是清白的，那不如擇日登基，以保國泰民安。”

沈緒笑笑，意味深長道：“恐怕左相并不是如此想的。”

門再一次被推開，一人姍姍來遲，帶著三分怒氣：“殿下是先帝立的儲君，是太子！如今先帝駕崩已數十日，殿下登基，豈容左相放肆！”

來人是左史周大人，此人恪守禮儀制度，一直以來都以太子是第一任皇后之子，地位尊崇而在朝堂上力太子，算是沈緒的人。

一炷香，左史把左相罵的狗淋頭，旁邊的大臣立刻噤了聲，誰也不敢同他爭。最后在左史大手一拍，言明對太子的衷心下，眾人散。

赫北從屋外進來，看到沈緒不耐煩的神立刻笑了，打趣道：“周大人倒是同殿下站在一邊，就是太迂腐激昂，以后殿下還免不得要聽他嘮叨。”

沈緒輕笑一聲，這個周大人，什麼時候得治治他的臭脾氣。

赫北又說：“這幾日不人盯著冬雪園，人多口雜的，殿下還是好好裝病比較好。”

沈緒擺了擺手將赫北打發出去，又聽赫北說：“芮姑娘方才聽說殿下病了，去小廚房替殿下煎藥來著。”

沈緒扭頭一看，窗外的人果然不見了。

――

凝香和秋水在灶邊幫忙，凝香忙接過芮毓扇火的扇：“這個奴婢來，奴婢來。”

秋水瞅了一眼爐子上的陶壺：“姑娘有心了，還為公子煎藥，只是奴婢覺得還是郎中來比較好，萬一喝錯了藥……”

“無礙，殿下連蚯蚓都吃得，有什麼吃不得的。”

赫北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此時正抱手倚在門邊。

秋水朝他扯了扯角：“赫將軍說什麼胡話……何況，哪里有什麼殿下。”

朝赫北使了個眼，示意他凝香還在這頭。

赫北輕聲一笑，反而對凝香說：“凝香姑娘應該早就知道了。”

凝香朝他微微頷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分寸拿的正正好。

芮毓打斷赫北與秋水暗地里的爭執，指著這壺冒著熱氣的藥，示意赫北端過去。

赫北倒是不介意被人差遣，左右是芮姑娘，也不是別人。他擼起袖子，手上因為長年累月握兵磨出的繭正好拿的住這麼燙的藥。

二人一前一后至沈緒屋前，守在屋外的楊威及幾個季家軍便聽到赫北說：

“殿下這幾日累著了，腰酸背痛，下不了床，姑娘除了用藥，是不是還會其他法子？”

比如說按什麼的，赫北暗的想著，自以為替殿下討得了什麼事兒。

芮毓聞言小臉肅了起來，認真站在門前沉思一會兒，擰著眉頭點點頭，是還有個法子。

赫北便笑了，說了句辛苦姑娘，就把芮毓放進屋里。

楊威幾人圍上來問他，他只揚著角笑：“不知所起。”

幾人抖了一地皮疙瘩跳開，懶得理這廝詩興大發。

聞著藥味兒，沈緒就知道誰來了。

他正想同芮毓說明此事，就見芮毓把托盤放下，彎下腰，細心的將還熱著的藥湯吹涼了一些，湯匙同瓷碗撞的聲音，讓沈緒一時間出了神。

然而，一會兒功夫過去，也沒見芮毓要把藥給他喝的意思。

反而是從隨帶著的布囊中掏出了一塊卷著的舊布，在沈緒床邊將那卷布展開。

里頭躺著數十銀針。

沈緒一下回過神，蹙著眉頭退了退子：“方才沒來得及與你說，我子無礙，不用喝藥。”

更不用扎針。

芮毓眨了眨眼，心下了然，微微嘆了口氣，以前害怕的時候，也是這麼騙師父的，原來他也怕呀。

芮毓挑出一銀針，又抬手在沈緒背上拍了兩下，那雙大眼一閃一閃的，像是在說，不疼的呀。

沈緒看出了芮毓不信，嗓音同臉一道沉了下來：“是誰和你說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