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左相離時的神并不大好，甚至有些發怒的跡象，顯然，他與沈緒的談話崩了。

竇良孝滿心撲在這上面，一出屋子就問：“殿下怎麼說？父親覺得與康廉王比起來，太子的勝算是大是小？”

左相重重哼了一聲：“康廉王雖然被放了，但不清不白，怎能登上皇位？如今大臣們都往太子一邊倒，但你可別忘了！沈廉當時只得了監國權卻未登皇位，只因玉璽不見，而今太子不也沒有玉璽？”

竇良孝聽來聽去只聽出了沈廉大勢已去，而太子東風歸來。沈廉沒有玉璽是名不正言不順，可太子不一樣，他是儲君。

竇揚邵著下停住腳步，眼神往后園看去，眼神飄忽說：“兒子還有事要理，就不隨父親回府了。”

左相心中煩擾，也不疑有他，揮揮手就讓他滾了。竇良孝心中跟明鏡兒似的，瞪了他一眼抬腳就上了馬車。

竇揚邵順著方才過來的路，到了后園，卻不見剛才那道旖旎的人影。他心急如焚的滿園子走著，時不時還喊兩聲梁姑娘。

凝香沉著臉從屋中出來：“竇公子在做什麼？這是梁府，豈有你們竇家人放肆的道理！”

竇揚邵終于見到了伺候的丫鬟，角一勾：“我找梁姑娘有事，梁姑娘呢？”

凝香撇冷笑看他：“我們姑娘姓芮。”

這竇家兄妹倆可真是，一個比一個丟人。

竇揚邵一頓，改口說：“那你們芮姑娘出來。”

秋水從屋中踏出來：“我們芮姑娘是梁相的義，公子說出來就出來，我們姑娘又不是紅袖院的。”

這個竇揚邵是平城出了名的浪子兒，誰人不知那紅袖院都快了他竇公子的后宅了。

竇揚邵臉變了變，就看到屋中又出來個人，因為高高的發髻被拆了，竇揚邵好一會兒才認出來。

一反剛才，芮毓像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神，游魂似的從竇揚邵邊過，坐在長廊下，抱著抬頭天，一不，像幅畫似的。

竇揚邵狗的跟了上去，毫不客氣就在芮毓旁邊坐下，跟著一塊兒仰頭：“天氣好。”

芮毓兩眼空的扭頭看他一眼，像在看空氣似的，隨后把目落在他腰間的荷包上。

竇揚邵垂眸一瞧，這荷包是紅袖院的小娘繡的，他也就隨便戴戴，如今要能搏人一笑自然大方的解下，獻寶似的：“姑娘要是喜歡，就收下，改明兒我讓人再送些好看的來。”

凝香屏住呼吸站在一旁，心下啐道，姑娘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要他們竇家人獻殷勤？

芮毓抬手正要過去拿，指尖在到荷包下綁的流蘇時，微微一頓，想到凝香方才說，他不是好人。

芮毓蹙眉，正收回手，那雙白皙的小手就被人捉住，捉著指尖。

試圖手出來，卻被竇揚邵狠狠捉住了手指。竇揚邵是舞刀弄劍之人，手心糙，芮毓稍不適，面無表得看著他。

竇揚邵就捉了那麼一會兒功夫，這才把荷包塞到芮毓手中，了手心似乎還在回味那般若無骨的。

“芮小姐別客氣，這些玩意兒我那還有許多，要不然改日請芮小姐到府中喝杯茶？”

凝香瞪著眼看見方才竇揚邵的舉，心中不知把他罵了幾百遍，這會兒還要騙姑娘去他竇家府中，怎麼可以！

“姑娘，該用晚膳了。”凝香打斷他的話。

芮毓眼神從竇揚邵上收回來，抓著那個說不上喜歡的荷包去了正院，桌上已經擺好飯菜。

沈緒坐在那兒，正給自己倒了杯清酒。

芮毓腳下一頓，不帶猶豫的扭頭就走，因為走的急還把荷包給丟下了。

赫北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麼事，這會兒還多說了句：“殿下，姑娘好像不大高興。”

沈緒重重將酒盞放下，杯中清酒灑出來半杯，嚇了赫北一跳。

他瞧見芮毓丟下的荷包，沉著臉：“誰的？”

反正肯定不是的，一看上邊孤狼的圖案就是男子用的。

凝香本來是要追上芮毓的，可不知怎的腳下一打轉又繞了回去，正好聽到沈緒在問荷包的事。

凝香應道：“回殿下，這是竇指揮使的，他非要塞給姑娘，還抓著姑娘的手不放，我瞧姑娘應該是因為這個不大高興。”

沈緒一下沒了胃口，目郁的落在那枚荷包上，再想到竇揚邵那張臉，冷不住發笑，就憑他一個指揮使也敢打芮毓的主意。

哪怕是要為找個好夫家，也斷斷不可能是竇家！

赫北看沈緒的神，揮手讓凝香退下，這才問：“殿下，要不要屬下去教訓教訓那登徒子，居然敢調戲我們姑娘。”

赫北原本也就隨便說說，畢竟竇揚邵還是軍指揮使，左右殿下也不能現在把左相府得罪個徹底。

誰知沈緒微微頷首：“一條。”

赫北微懵：“殿下的意思是？”

沈緒冷笑一聲：“了一條，我看他這個指揮使還做不做的。”

赫北慢吞吞的挪步下去，都走到門口了又折回來：“殿下所言可真？”

在沈緒森森看過來時，赫北屁話也不敢說，拔就跑遠了，備上弓箭就出府去，這事兒誰也沒告訴。

只是一天，竇家那位長公子在回府途中上匪徒，被人生生廢了一條的消息就傳的滿街都是。

所以為什麼說竇揚邵風評不好，出了這種事，外面都說罵他活該，指不定是玷污了誰家閨被報復的。

――

夜里，芮毓側臥在床榻，帷帳竇被放下來了，看不清里頭的人究竟是什麼神。

只是在凝香講完烽火戲諸侯的故事后，帷帳里頭忽然有了作，芮毓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床頂。

凝香福退下，一轉，正撞上進來的沈緒。

凝香剛松下的神經又張起來，回頭看了眼說：“殿下，姑娘要睡下了。”

床上的人聽到了這邊的對話，唰的一下閉眼睛，一不。芮毓滿腦子都是烽火戲諸侯，再聯想到沈緒，心中郁郁，都是騙人的。

過了會兒好像沒什麼靜，芮毓眼皮抖了抖，緩緩睜開，卻見帷帳旁坐著一道影。

似是也聽到了里頭的靜，沈緒端坐在那，手握一卷話本：“裝睡。”

被拆穿的芮毓一下紅了臉，抬手掀開帷帳，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又聽沈緒輕笑：“裝睡算不算騙人？”

芮毓皺著眉頭，像是被他這個問題難住了。

沈緒趁機繼續說：“再說了，我何時告訴你我病了？我記得那日我說過子無礙，你不信我。”

芮毓臉更紅，眉頭皺的更。

好像，好像是這樣。

沈緒點了點頭：“所以，是我的錯嗎？”

芮毓揪著手指頭，為難的。

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下臉來搖了搖頭，但心里還是不得勁兒，鼓著腮幫子放下帷帳，將被褥蓋到頭上，捂的嚴嚴實實。

這時沈緒緩緩道：“不用太自責，我原諒你。”

芮毓了手指頭。

“但是昨日你有沒有收了誰的東西？”沈緒聲音微微沉了些。

床上的人終于有了作，把被褥從上掀開，被悶紅的臉上滿滿的疑，半響過后逐漸清明，芮毓點了點頭。

沈緒起立在床前，兩手抓住帷帳兩邊，輕輕一掀，里頭的人清清楚楚的暴在他眼下。

原本深棕的眸子因為帶了三分怒意看起來像是墨的，在夜里顯得十分駭人。

“阿毓到了婚的年齡了，是該嫁人。”

芮毓眼皮跳了一下，嫁人，婚？

師父好像也說過，說了婚以后就有人陪玩。

芮毓重重點了點頭，角似乎還噙著笑。

沈緒眉頭一蹙，知道婚是什麼意思？

“但是竇家不行。”男人冷冷的說，看到芮毓疑的眸子時忽的一笑：“知道為什麼嗎？”

芮毓仰頭，揪著被褥的一角，竇家是誰？

沈緒輕輕吐出幾個字：“他斷了，照顧不了阿毓，你說是不是？”

芮毓更懵了，他是誰？

沈緒抬手拍了拍芮毓的腦袋，讓躺下，然后心滿意足的坐在床榻旁，舉著方才從凝香手中拿來的話本。

“凝香講到哪里了？”

芮毓探頭過去瞄了幾眼，翻了幾頁過去，指著一，凝香講到這兒了。

沈緒看著烽火戲諸侯幾個大字，微微一頓，翻到下一頁，聲淡淡的給講了起來。

芮毓順勢把頭枕在沈緒的大上，調整好舒適的姿勢后就閉了眼。男人的聲音像過月一般的清寒，在悶熱的夏夜卻剛剛好。

沈緒忽的停住，聽到邊傳來細微的呼吸聲，他低頭一瞧，芮毓微微張著睡著了。

正當他要離去時，冷不丁的一道聲音響起，小姑娘抓著他的袖袍，喃喃道：“爹爹……”

沈緒渾一震，死死盯著芮毓瞧，這姿勢維持了有半柱香的時間，直到芮毓徹底睡死過去，他才緩過神來。

面無表的將芮毓在外面的手臂放好，沈緒又坐著瞧了許久。心思單純，容貌出眾，放眼整個平城，他還尚未想到有誰能有這福分。

沈緒手在芮毓額間了，不急，等兩年再嫁也不遲，總歸要讓嫁到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