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的。”裴瓊應得很快, 不過又有些憂愁地問：“祖母，您喜不喜歡阿恒哥哥呀？”

裴老夫人見小孫憂愁得眼淚都要落下來了，不忍心直說自己的想法。

可裴瓊很了解祖母，知道祖母這是不喜歡阿恒哥哥的表現。不過從小到大，只要祖母沒有直接對說不行的事，都還有轉圜的余地。

裴瓊圍著祖母，替阿恒哥哥說了一堆的好話，希祖母對阿恒哥哥印象好一些。又撒癡纏，求著祖母幫幫，替勸勸爹爹。

裴老夫人本就有些心, 又最疼小孫，被纏得不行, 只好先問一句：“糖糖你能保證自己是真心心悅肅王？”

“我能。”裴瓊的語氣很堅決。

裴老夫人點頭, 接著問道：“那糖糖喜歡他什麼？”

裴瓊一時間被問懵了，從來沒想過這個事。喜歡就喜歡, 也不知道自己喜歡阿恒哥哥什麼。

“我，我……”

裴老夫人看著小孫，沒有問, 而是語氣溫和地說：“糖糖說不出自己喜歡肅王什麼, 或許你并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喜歡他。”

是真心喜歡阿恒哥哥的。

最喜歡！

裴瓊有些急了, 顛三倒四地想辯解：“不是的祖母。我喜歡阿恒哥哥，我，我喜歡他的容貌，喜歡他說話的語氣, 喜歡他突然的霸道……”

裴瓊的話雖然說得不清不楚，但其中的意卻顯而易見。

裴老夫人心里嘆了一句“癡兒”，看著孫懵懵懂懂的樣子，替肅王追問了一句。

“那若是有人比肅王生得更好，說話語氣更合你的心意，你會喜歡上別人？”

“不會的！”小姑娘心里急，喊得有些大聲，又趕放低了聲音，哀求地看著祖母。

“祖母我不會的。我喜歡阿恒哥哥，他的什麼我都喜歡，我只喜歡他我最喜歡他，我……”

裴老夫人沒有再問，的心已經偏向小孫了。

活了這樣大的年紀，看遍了世間百態。看見過很多人得死去活來，在一起恩數年，最后卻只落得一地，但仍會為真摯而熱烈的。

世間大多數好且長久的都是恬淡的。

許多人一生都未必能遇到一個能讓他為之心為之癡狂，愿意為之傾盡所有的人。就是遇到了，對方卻不一定深至此。

若小孫一生都未曾識得這樣濃烈的就罷了，偏偏見過了嘗過了，若不讓得到，往后余生大約也就和白水一樣無滋無味了。

但肅王的份和他的品，卻是懸在裴老夫人心頭的一把劍。

裴老夫人并不了解肅王，也不信任肅王。

但小姑娘見祖母有所松，越發纏著祖母撒。知道祖母最吃這一套。

裴老夫人被纏磨地沒辦法，下不了決斷，只好先扯開話題。

“糖糖先喝藥，藥要涼了。”

小姑娘怔住。怎麼每回一說起阿恒哥哥的事，就要先喝藥？

看了看那兩碗“毒藥”，垂下小腦袋深深地嘆了口氣。

那垂頭喪氣的小模樣看得裴老夫人好笑。

裴瓊閉上眼睛，咬著牙說：“我喝。”

不過這回學聰明了，喝之前還記得問祖母：“祖母，我喝了這藥，你是不是會喜歡阿恒哥哥多一點？”

都這樣了，還惦記著的阿恒哥哥，裴老夫人無奈地應了好。

小姑娘笑著端起碗，哭著喝完了藥。

放下碗，里的藥味還沒漱去，眼里的淚也還未落盡，皺著一張臉就要說話：“祖母……阿恒哥……”

裴老夫人知道的意思，苦笑著點了頭。

小姑娘喝完了藥，還在祖母這里膩歪了好一會兒，對祖母說了許多阿恒哥哥的好話才回去。

午飯后，裴瓊去了小書房。

上次答應給阿恒哥哥畫的人像到現在還沒著落。

這麼些日子過去，倒也不是沒筆，其實都畫了十來幅了。

有趙啟恒踏梅而來那一剎，有他低頭抹藥的瞬間，有他騎在馬上的英姿……

可每一幅，裴瓊都不滿意。要不嫌這幅沒畫出阿恒哥哥的神韻，要不嫌這幅畫得略薄了，要不嫌這幅意境不好。

總之都配不上送給阿恒哥哥。

小姑娘坐在桌前，又一次準備給阿恒哥哥畫像。

畫阿恒哥哥，不需要照著人畫。阿恒哥哥所有的樣子都清清楚楚地在心里印著。

今日小姑娘尚未落筆，腦子里就都是阿恒哥哥昨日抱著自己的樣子。

他破門而的那一刻，像是從天界下凡，專為而來的戰神。

小姑娘畫著畫著，眼角眉梢盡都染滿甜。

畫完了，看著畫像上的阿恒哥哥，心里忽然涌出一很深的想念。

雖然小姑娘昨日一直和趙啟恒待在一起，此刻卻想他想得不行。

知道祖母早上的話有些為難自己的意思。不過就算一開始沒回答出來，的心來卻從未對自己喜歡阿恒哥哥的事有一懷疑。

小姑娘把畫好的畫放在一邊晾干，自己守在一邊看。

能什麼也不干，就這麼看一個下午。

小姑娘越看越喜歡，干脆把之前給阿恒哥哥畫過的人像都擺了出來。

雖然這每幅畫都有一些瑕疵，但看著這些畫，小姑娘覺得阿恒哥哥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都歷歷在目。

邊看邊回憶，看了許久。從站著看到坐著，從坐著看到趴著。

午后，慵懶的照進書房，小姑娘細碎的鬢發被太曬半明的金。

趴在桌上睡著了。

如果此時有人進來，就會看到裴瓊的書房里擺滿了趙啟恒的畫像。

小姑娘趴著睡不安穩。的白的臉在桌上，臉頰上乎乎的被得變了形狀。

不太舒服地翻了個，那半邊臉了出來，被出了紅印子。

小姑娘難得哼了一聲。

趙啟恒昨夜沒睡，今日又忙得很。他堪堪忙完，又要去一趟兵部。

路上經過裴府，他忍不住進去看了一眼。趙啟恒原本只想遠遠地看一眼就走，不想卻看到書房里鋪滿了紙張。

一近看，書房里全是趙啟恒的畫像。

他的小姑娘就坐在那些畫中間，安靜地睡著。趙啟恒的心被冬日的暖風吹化了。

他不吵醒小姑娘，又擔心這麼睡會不舒服，把人抱到了一邊的小榻上。

睡得好好的，忽然被搬，小姑娘驚地半睜開眼睛。

不過只一瞬，邊悉的氣息就讓漸漸安靜下來，又睡過去了。趙啟恒拿條小毯子給蓋好。

小姑娘睡醒之后，茫然地從塌上坐起來。

怎麼睡到這里來了？

今日傍晚，裴府忽然熱鬧起來。聽說府里來了兩個新廚子。

裴瓊好奇：“好好的買什麼廚子？”

流蘇一早就跑出去湊熱鬧了，知道的最全乎，趕和姑娘傳話。

原來這兩個廚子，一個是奉城的馮大廚，最擅長做甜食糕點的，另一個是柳城本地最大的酒店香滿樓的大廚。

裴老夫人年時在柳城生活過十年，近日時常念叨起柳城當地的風味，這柳城的大廚竟來得這樣巧。

那奉城的馮大廚來歷更大，他年青時遍歷山河，嘗過各地食，又將之與奉城的糕點風味相融合，開創了很多道獨特，名揚天下的糕點。

這兩個廚子是被大老爺臭著臉領進門的，不過后來大老爺見老夫人喜歡，也就留下了。

小姑娘心知肚明，這肯定是阿恒哥哥給找來的。

晚飯特意去壽安堂和祖母一起用。

阿恒哥哥好不容易找來的廚子，自然要去祖母面前替他表表功。

待小姑娘歡歡喜喜地從壽安堂回來，就一個人去了小書房，把今日想和阿恒哥哥說的話都寫下來。

阿恒哥哥真是太聰明了！只要祖母喜歡他，那爹娘肯定也不敢說什麼的。

小姑娘在信里把趙啟恒夸了一大通，洋洋灑灑寫了五頁紙才罷休。

寫完信，也不早了，于是去沐浴洗漱，準備就寢。

今天雖然白日里太好，夜里風卻很大，在屋外嗚啦嗚啦地刮得很響。

小姑娘今日一日不見自家阿恒哥哥，心里想得厲害。

以前想阿恒哥哥了，寫完信就能緩解一點，今日卻一點用也沒有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阿恒哥哥。

房燈都已經熄了，小姑娘又喊了流蘇進來，讓幫著把燈點亮。

流蘇不知道要做什麼，勸道：“姑娘早些睡吧。”

裴瓊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我就睡，你先出去吧。”

待房里又只剩一個人了，小姑娘就翻箱倒柜的。

坐在地毯上，邊上圍了一大堆的盒子。

從趙啟恒第一次和出去玩買的小玩意兒，到他每一次送的禮。小姑娘把盒子一個個打開，本來煩躁的心慢慢安靜下來。

一只手握著最喜歡的那個寶石風箏，又去看別的阿恒哥哥送的禮，雖然心靜下來了，思念卻一點都沒消散。

深夜，趙啟恒從兵部出來。他回去的路上經過裴府，明知道小姑娘這會兒肯定睡了，還是忍不住進去看一看。

房里的燈怎麼還是亮著的？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