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萬第二次。”

拍賣師第二次報價, 言雋緩緩出手。

越矩了……

這樣的想法劃過心頭，司婳慢慢松開手指，倉惶移開視線。

言雋是否拍下這幅畫, 跟其實沒什麼關系 , 人家不缺錢，就當是玩玩也無妨。

再則, 口無憑證一句否定, 憑什麼讓別人相信？

只是覺得有人打著Susan絕筆的名號謀利，而其他人不仔細分辨，就隨波逐流去爭奪一幅畫，不值得。

“六千萬……”

拍賣師報價的聲音再次響起，司婳已經垂眸盯著前排椅背, 懶得去糾結。

直到拍賣師第三次報價結束——

“六千萬第三次！！”

司婳幾乎是反的扭頭著旁的男人, 眼里著滿滿的疑，他竟然……信了？

“你真的……不拍了？”事已定局, 司婳仍覺得飄忽, 藏在外套下的雙手循環織著，說不清的心復雜。

“不是你說，這并非Susan老師的絕筆麼？”言雋微笑著放下手中的號碼牌, 神自然坦, 剛才那幾千萬的決定都沒有給他造任何影響，“既然不是, 那就并非我所求。”

“噢……”佯裝淡定，只是角上彎的弧度暴真實緒，在短時間被人無條件信任的覺真是……難以形容的妙！

兩人對話沒顧上旁邊的小丫頭，言曦皺起眉頭，小臉的, 著急得不行，“哥，你在干嘛？！”

“想要Susan老師的絕筆，既然不是，何必拿回去惹老人家不快。”言雋平靜的解釋行事緣由，目從旁邊那人恬靜的臉頰掃過，坐直了。

“不是嗎？”言曦眨了眨眼，大大的眼睛里滿是困。

司婳扭頭補充解釋，“是Susan老師的畫，但并非絕筆。”

原因現在無法說明，如果言曦不相信，因此責備也無可厚非。

“司婳姐姐你好厲害！連這個都知道！”言曦雙手合十豎在前，興沖沖的夸贊將司婳心頭的復雜思緒吹得碎。

“我……”表凝固的司婳突然不知道如何回應小丫頭的熱。

這兄妹倆，思維都這麼一致的嗎？

小丫頭信賴又崇拜的語氣令司婳十分用，不莞爾，“這麼相信我嗎？”

言曦忙不迭點頭，“我哥哥很聰明的，他都相信姐姐，那姐姐說的話肯定沒錯！”

確定了，這姑娘多半是個兄控。

大概其他人也沒想到這位多次舉牌的大佬會突然放棄，最終那副畫被賀氏集團總裁賀延霄以六千萬高價功拍定。

拍賣會結束后，言曦滋滋的抱著自己的小花瓶，仿佛捧著天價寶貝。

瞧抱著不撒手，司婳都忍不住發問：“這麼喜歡小花瓶嗎？”

“你不覺得它長得很可嗎？”言曦抱著花瓶，手指輕輕敲了兩下。

“……非常……可！”司婳隨即附和，不痕跡的捧場。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夸花瓶可。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不珠寶首飾花瓶，司婳也是很見，但這不妨礙對言曦的好度飆升，至那一口一個甜而不膩的“司婳姐姐”算是心坎里了。

打算離開時，言曦說要去衛生間。以防這不靠譜的小丫頭再次走丟，司婳陪同左右，這短短的路程中，言曦那張小就沒停過，“我還是第一次來榕城呢，這里的菜真好吃……”

“喜歡榕城的口味嗎？我倒是可以給你安利幾家，口碑和味道都不錯。”高檔餐廳亦或者民間小食，都跟著朋友品嘗過。

“司婳姐姐是榕城人嗎？”言曦順口問起。

司婳坦然的回答，“在這里生活過幾年。”

兩人一路聊到衛生間，言曦進去后，司婳站在外面等待。

不曾想，會遇到季櫻。

從頭到腳的素凈裝扮跟司婳今晚這黑形鮮明對比，季櫻今晚盤著頭發，雙耳佩戴的珍珠耳環晶瑩璀璨。

“司小姐，有空談談？”季櫻端得一副和善姿態。

“抱歉，我似乎沒什麼事需要跟季小姐通。”司婳收起手機，熄了屏幕，轉頭看向另一。

被人無視，季櫻也不惱，反倒面掛著微笑，不急不緩的拋出鉤子引人甕，“關于阿延的事，司小姐也不在意嗎？”

腳步輕挪，司婳轉面對季櫻毫無懼，聲線冷冷的，“我跟賀延霄已經分手，如果你們之間有什麼問題，自己解決，不要牽扯到我上。”

言曦已經從通道中走出來。

“還季小姐自重。”司婳不愿再跟季櫻糾纏，頭也不回地拉開距離，迎著言曦的方向走去。

“司婳姐姐，那是你朋友嗎？”

“不認識呢。”

約有對話聲傳來，留在原地的季櫻暗自跺腳，五指握了拳頭。

為什麼？

明明輕輕松松把司婳從賀延霄邊趕走，為什麼兩個人的反應跟預料中的截然不同？

當初離開，所有人都告訴賀延霄對念念不忘，包括之后賀延霄建立“櫻園”，把coco養在邊，找一個跟相似的人去抵抗流言蜚語，這一切都證明才是賀延霄的心上人。

可偏偏，真正回歸的那刻徹底打消了賀延霄對往事的執念，轉而注意到默默跟在邊的司婳。

現在用了些小手段就輕易讓兩人之間生出隔閡，司婳迅速提出分手，結果再一次激發了賀延霄的得失心。現在的司婳變了第二個季櫻，走得越遠，賀延霄就越是惦念。

想明白這一切，季櫻后悔自己太過著急，但也是真沒想到，司婳忍辱負重跟了賀延霄三年，竟這麼快放棄？

是故縱？還是有別的目的？

如果是前者，那不得不說司婳有些手段，是輕敵了。

從目前的況看來，司婳極大可能沒有死心，故意把自己藏起來不讓賀延霄找到，偏偏又出現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思及此，季櫻閉眼深吸了口氣，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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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婳帶著言曦從衛生間回去并未耽擱太久，現在已經散場，人走了大半。

司婳抱著外套準備跟兄妹倆道別，言雋先一步開口邀請，“時間還早，一起吃個晚飯？”

“噯？剛才小曦說你們來之前才吃過啊？”剛才聽言曦扯東扯起，里面提到過，來拍賣會之前去的某個餐廳很合心意。

言雋微愣，抬手拍了拍言曦的肩膀，笑道：“小丫頭正長，得快。”

“咳——”

言曦差點沒撒手把自己的寶貝花瓶給扔出去。

在司婳關切的眼神中，言曦堆起笑容，盡量讓角弧度彎得更深，“對，沒錯，我還小，正在長，要多吃飯……”

“姐姐，飯飯，。”食量一餐只吃一小碗的言曦殷切的盯著未來嫂嫂，就差沒把‘跟我哥共進晚餐’這句話在臉上。

模樣生得可，撒起來毫不做作，司婳實在挨不住小姑娘的要求，“那好吧，正好帶你去嘗嘗剛才我說的那家店。”

作為一個的電燈泡，在必要時候應該及時藏起自己的芒。

一上車，言曦就跑去副駕駛占位，將兩人攆去后面，“我要坐前面抱我的小花瓶，免得磕著著。”

“你這樣抱著花瓶不方便，不如先把它好好存放起來吧？”司婳見實在喜那花瓶，真誠的提出建議。

只是言曦本不聽，堅定地抱花瓶不撒手，“我要抱著我的小花瓶一起去吃飯，這樣比較香。”

司婳：“……？”

是這樣……嗎？

“不用管，小孩就是充滿奇思妙想。”言雋站在車旁，不輕不淡的補上幾句，紳士的打開后座車門，對司婳做出邀請姿勢。

“謝謝。”司婳收回目，彎腰上車。

剛從會場大門出來的賀延霄約看見一張悉的的側臉，當他想要更進一步探清時，男人高大的影擋在出門外，不知說了什麼，隨即關上車門。

銀灰的轎車絕塵而去，賀延霄卻在原地停留許久。

“那輛車，是誰家的？”

“好像不是榕城人。”

“去查。”

是他太想找到司婳，以至于產生幻覺？以司婳目前在社會上的地位，籍籍無名的小設計師，離開他，又怎麼會來到這種場合？

本要一起回賀家老宅，中途賀延霄改口，“你先回去。”

“不是說一起回老宅嗎？哥，你要去哪兒？”賀云汐微微皺眉。

“有事。”把賀云汐送到家之后，賀延霄讓司機掉頭開往櫻園。

準確來說，這里現在已經改名做“思婳園”。

知道司婳介意季櫻的存在，賀延霄已經打算換新居，但又念及這是司婳跟他唯一共同生活過的地方，他在秦續的主意下，將櫻園改為司婳名字的諧音，又含相思、思念之意。

只可惜，司婳一次都沒回來過。

打理家務的還是蔣媽，司婳離開后，蔣媽時常覺家里冷清。

最初蔣媽來到櫻園習慣了賀延霄夜不歸宿，coco養在邊偶爾也能解悶，后來司婳搬進來幾乎每天回家有人作伴，偶爾還能坐在一起說說話。現如今coco被送走，司婳也不知所蹤，面對晴不定的男主人，蔣媽連司婳的名字都不敢提。

“賀先生。”蔣媽看準時間來到賀延霄面前，試探的詢問：“還有一個月就快過年了，今年我想回家跟孩子們團團年，不知能否休假幾天？”

“以前怎麼辦的，今年照舊。”平日事務繁多，賀延霄哪里會記得一個小管家的工作。

“可是……”蔣媽言又止，暗道自己今年怕是請不到假。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子難磨。

“是這樣的，前兩年因為要照看coco，您以十倍薪資讓我加班。”蔣媽停頓了下，繼續道：“去年司小姐在，從初一回來就一直留在櫻……思婳園，所以您準了我一周的假。”

有司婳在櫻園，雖然不能接coco，但能換食和水，蔣媽得了一周休息時間。

以前賀延霄以十倍薪資讓加班，心里頭也是愿意的。但去年孫兒出生，年齡越大就越覺得親可貴，寧可不要這十倍薪水也想回去陪陪孫子。

倒不是說賀延霄能著上班，但如果違背了主人家的意思，人家開開口就會讓失去這份高薪工作，所以蔣媽只能期待賀延霄準假。

“去年，從初一就一直在這？”賀延霄忽然抓中一個關鍵點。

蔣媽點頭，“是啊，我那時擔心司小姐無法照顧coco，為了讓我放心，還每天錄coco的視頻給我看呢。”

蔣媽只是將自己曉得的事如實道出，卻不知簡單一句話在賀延霄心里掀起驚濤駭浪。

他從前到底……做了什麼？

他約還能記起，司婳似乎給他打過幾通電話，那時候他忙著結權貴，被秦續等人拉去喝酒聚會，唯一給予司婳的回應大概是讓助理挑選的一份價值不菲的新年禮。

至于那禮是什麼，他完全想不起來，因為那筆錢對他而言本不值一提。

扶在皮質沙發上的手指逐漸用力，沙發凹陷，留下深深地印記。

蔣媽眼睜睜的看著賀延霄臉上多變的表，暗道自己說錯話，恨不得打收回去。

就在蔣媽以為今年的假期泡湯時，忽然聽到一道猶如天籟的聲音：“你想休，便休吧。”

冷面老板突然通達理，蔣媽又開始擔心對方是不是想摘了自己的碗飯？

接著，賀延霄再度開口：“休假回來，記得打掃的房間。”

“好的好的。”蔣媽頓時長舒了口氣，眉飛悅。

此刻，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突然起，拿起價值千萬的畫卷離開思婳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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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

言曦著仍于半飽狀態的肚子跟在兩人后。

別問，問就是自愿抱著小花瓶走后面踩腳印！

默默聽著前面的哥哥姐姐從花瓶聊到珠寶，從珠寶聊到字畫，暗暗在心里豎起大拇指。

原先家里人還擔心哥哥太過聰明找不到般配的妻子，這出門一趟可不就著了麼！

言曦以前就覺得自家哥哥很神奇，凡事不一定通，但他都會去學，出門在外隨便談到什麼他都能接上，所有人都很佩服他。

他能夠心平氣和的跟每個人談笑風生，伴隨而至的是孤獨與空虛，別人覺得跟他相舒適，他卻找不到另一個能與自己共生的靈魂。

但現在，好像有轉機了？

以前都是利用擋桃花的，現在居然會拿當借口給自己制造約會……

不錯，有長進，這個雙面間諜可以回家跟和媽媽差了 !

言曦悄悄給自己點了個贊。

“你是怎麼認出，那副畫并非Susan老師的絕筆？”

“我說我是唯二見過Susan生前最后一副作品的人，你信嗎？”司婳反問他。

“我信。”言雋的回應速度幾乎是毫不猶豫。

“言雋，這麼不嚴謹的回答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司婳的話中分明帶著笑意，眉眼跟著舒展開。

“比起個人行事作風，我更相信你。”言雋與對視，眼神真摯且自然。

“叮——”

電梯降到本樓層。

三人踏進電梯，待言雋按下樓層后，電梯門緩緩閉合。

三人共的室忽然讓氣氛變得沉默，言曦抱著自己的小花瓶退到角落，捧場的“呵呵呵”幾聲，“你們繼續，繼續……”

對不起我就不該進這部電梯！

那樣敏的話題自然不可能再繼續，司婳很快調整表，“馬上就到了，小曦壞了吧？”

“還好……”地瞄了哥哥一眼，見自家哥哥悄悄的在司婳背后豎起兩手指，言曦遲疑，直到言雋的手勢變“5”，立即改口：“是的，不過還好有司婳姐姐帶我來尋覓食。”

當言雋的手勢從“2”變“10”，言曦激到恨不得丟了小花瓶去握司婳的手，“姐姐明天有空嗎？后天有空嗎？不如咱們多去幾家店試試吧？我可喜歡這里了！”

求求你們不要拿我當話題了謝謝！

但如果付錢，我覺得我還是可以承的。

這頓晚餐，言曦吃飽喝足，費了神，之后鬧著要回酒店，把空間獨留給那兩人。

“我自己打車就好。”司婳婉拒言雋送回家。

“是因為小曦今晚那些話嗎？”言雋主提起令兩人尷尬的點，依舊保持著溫和的態度。

牙齒輕輕劃過瓣，司婳表微凝，思索著如何應對。

這時言雋以一種玩笑的方式輕松打破氣氛，“家中長輩總拿我從出生單至今的事說話，小孩子玩心大，所以見到年齡相仿的就會想到其他關系。”

“從出生單至今？”難以想象，這樣優秀的男人會毫無經歷？

“難以置信嗎？”言雋并不避諱提到自己的，“我只是覺得，的事不能將就，等待時間長些也無妨。”

“對……”的事不能將就，司婳一向這麼認為。

言雋言行坦，相較之下倒顯得庸人自擾，司婳盡快調整好狀態，“那就麻煩言先生了。”

談方面難不倒言雋，只要給他機會，便能在最短時間逆風翻盤。

很快，司婳已經主代，“我不是榕城人，但在這邊上學生活了幾年，暫住朋友家中。”

“打算什麼時候回四季？”言雋不經意的將話題引兩人之間的共有聯系點。

“過兩天吧，學校那邊雖然停了課，但還有些事要理下。”從雪山下來到現在，學校雖然停了課，按理說也該去打卡，好在對那份工作的薪水并不強求。

“那正好，上次去雪山拍的照片我已經整理到一，等回到四季我就把相冊給你。”雖然最近一直在奔波，言雋也沒忘記整理雪山的照片，并且親自挑選修調，排版后洗出來整理冊。

“那太好了！”照片勾起司婳在雪山上的愉快回憶，但除照之外，尤其在意另一點，“你不會洗我丑照吧？”

言雋微愣，旋即順著的話調侃，“不是被你悄悄刪了麼？”

“你還說！明明你就有備份！”司婳手比劃出一個小小的圓，“你要是敢洗我丑照，我就把你和你的泥團四季大門口，讓他們看看四季的老板有多糗！”

“是嗎？”言雋微微嘆氣，單手支著下，假裝思索應對之策，“可至現在有一個人真的認為你是四季的老板娘啊，要跟我一起丟臉嗎？”

“哦，謝謝你提醒我，照片之前我一定會先跟去那個花枝招展的大澄清，然后再鼓勵千萬不要放棄！”像是抓住了對方的大把柄，司婳洋洋得意。

在兩人充滿趣味的互相揭短中，車子緩緩停在柯佳云的小區樓外，司婳笑著跟言雋道別，正要下車時，卻發現不遠站著一道悉的影。

剎那間，司婳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