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上前恭恭敬敬扶著沈老爺子:“岳父, 您說得哪里話?今日要不是您大壽, 我都見不到這不肖子,長大了翅膀了, 我是管不著了, 想著您幫忙教育教育。”
沈老爺子道:“教育什麼?又不是小孩子。”說著瞥了眼周煜, “我看我外孫兒好的!”
周父不好再說什麼,只皺著眉頭不悅地看了看自己兒子。
沈老爺子夫人過世多年, 三子一如今只剩下兩個兒子, 孫子輩包括周煜在有四個, 大孫也就是沈敬知的兒, 剛剛有了孩子。
算起來也是四世同堂,兒孫滿堂。
在周煜的帶領下,南風一一認識了沈家的這些人。
科研世家書香門第的子,大都很有教養,沈家的人對南風很客氣, 幾個同輩也是笑著開周煜的玩笑,說他哪里騙來的這麼漂亮的朋友。
氣氛很好, 然而南風卻覺得有些格格不。
沈家雖非豪門族, 然而三代都是行業英,幾個小輩也都是國外頂級大學畢業。除了周煜是斯坦福博士,他的表哥表弟分別是MIT和哈佛的PHD,而表姐和表姐夫是哥大的校友。
即使這些人禮貌而有涵養,然而長背景帶來的養尊優, 讓他們多散發著點優越和高高在上的距離。
南風必須得承認,這種骨子里的東西,并非金錢堆積而來,而是依賴于家庭的底蘊。就比如某個藝家的父親曾說過——要出一個藝家,必須是幾代人的結晶:爺爺輩有錢,父親輩有文化,兒子才能有條件為藝家。
在的生活圈子里,周煜已經是最優秀的。然而見到了沈家的這些人,才知道什麼做以類聚人以群分。
有點不敢想象,若是當年周煜一直墮落到底,他和自己這些兄弟姐妹們,不知道會有多大的差距。
阿姨和廚子準備壽宴的時候,長輩湊做一堆,小輩湊做一堆,各自聊天。
除了一開始,周煜把他表姐半歲多的兒子抱過來逗弄,悄悄湊在南風耳邊不正經道:“咱們也趕生一個!”
之后,這幾個兄弟姐妹就開始聊得熱火朝天。
于是南風愈發格格不。
英們的眼界和興趣與常人顯然不同,他們聊科技和文化,夾雜著許多南風聽不懂的專業語。他們不談家長里短,不談八卦。唯一沾了點邊的八卦,大概就是周煜那曾在華爾街做金融的表姐夫說起某個T大的同學了華爾街之狼。
他們的聊天容與南風的生活像是兩個世界,只能選擇傾聽,本就無法加。可怕的是,即使英文很好,也很認真地聽著,仍舊跟不上這些人的思維速度。
更可怕的是,發覺周煜與這個世界,融得渾然天,仿佛他本來就是屬于這個世界。
南風忽然就變得有些悻悻。
傍晚時,來給沈老爺子祝壽的賓客陸續而至。
老爺子為人低調,本來兩個兒子和他那位周姓前婿是想要去酒店大肆辦的,但老爺子不愿意,就在家里請了一些關系親近的親朋好友。
沈家的客廳還算寬闊,加上月門連著一個側廳,正好能擺上五六桌,也夠舉辦一個小型宴會。
賓客除了沈家的親戚,多是沈老爺子從前的一些得意門生,其中幾個一看就是位高權重,南風覺得好像在電視里看到過,只是不大能出名字。
沈老爺子喜歡聽戲,兒子專門給他請了兩個名角。
賓客不多,總共也就幾十個。
但看著低調的壽宴,實則是英社會的小影。
因為在室沒有穿厚外套,南風的手臂就非常明顯,注意到的人,難免就多看一眼。
尤其是當沈老爺子笑呵呵給眾人介紹周煜這個斯坦福畢業的外孫,以及這個準外孫媳婦兒時,許多賓客的眼就帶了點玩味。
后來吃飯的時候,周煜被沈老爺子去招呼客人,南風跟一些不認識的人同坐一桌,便有人好奇問的手如何如何。
南風禮貌作答,但心里卻不大高興了。
吃過飯,眾人圍坐聽戲,南風心里有點憋悶,干脆去后面的小園子賞梅。
帝都的冬夜很冷,室室外幾近是兩重天。
南風吹了會兒冷風,正要回去找周煜,路過一間關著門的耳房時,聽到有悉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你還當不當我是你老子!”
南風聽出是周父在說話,下意識停下腳步。
顯然里面的人周煜父子。
周煜沒有回答父親的這句話。
周父繼續道:“你不跟我提前打招呼,就把那個孩帶到這里,介紹給所有的親戚朋友,像什麼話!”
“我帶朋友來見外公和舅舅,有什麼不對?”
“你堂堂斯坦福畢業的博士,找一個手有殘疾的孩就罷了。那孩懂點事不行麼?這種場合怎麼連義肢都不佩戴?這是禮貌懂不懂?”
周煜反相譏:“誰規定的?”
周父道:“李茹哪里比不上那個孩了?家世相當,你們從小認識,又和你在斯坦福實驗室一起工作過,在事業上可以和你并駕齊驅。那孩也就一張臉比小茹好點。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淺玩意兒?”
周煜道:“你不淺?所以找了個快比你小二十歲的老婆。”
“你……”
“這多年我談不上原諒你,但也不打算和你斗氣下去。等你老了我會給你養老送終,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的事我也不會跟外公舅舅他們說,算是還你養了我十八年的恩。”
站在寒風中的南風想了想他們提到的李茹。
好像剛剛賓客中有這麼一個年輕人是這個名字。
但沒注意長什麼模樣。
門當戶對,事業相稱,好像是有那麼點意思。
忽然就有有點興趣索然。
往外面的院子走時,正好遇到一波準備離去的賓客。其中有幾個是沈家的親戚,難得夾雜著幾個帶著市井味的婦。
興許是吃喝聽戲夠盡興,看到南風拉著興地七八舌。
“姑娘好福氣,瞧咱家周煜多優秀!”
“是啊是啊!咱周煜心底多好,也不在意你的手有問題。”
“現在的男孩子個個恨不得來張手飯來張口,誰還愿意照顧不方便的朋友。周煜這種真是打燈籠都難找。”
“不過你從地震中幸存下來了,已經謝天謝地了,周煜媽媽可就是那次地震沒了的。”
……
南風強忍著沒說話,等這幾個人說完離開。
屋子里的二胡還在拉著,咿咿呀呀的唱戲聲飄出來。
空下來的院子里除了就只有一個人。
南風朝那人看了眼,是周煜那位MIT畢業曾經在NASA工作過的表哥,之前他們幾個聊天的時候,只有這個表哥沒怎麼說話,看起來倨傲又冷清。
此時他站在院子里架著個天文遠鏡在觀星。
帝都的天空哪里能看到星星。
南風再不想待在這個令格格不的地方,秉著禮貌,挪過去小聲道:“表哥,麻煩你待會跟外公他們轉告一下,說我有些不舒服,先回酒店了。”
沈家表哥瞥了一眼,淡淡道:“不舒服還是心里不舒服?”
南風噎了一下,本想回答,但見他又去搗弄遠鏡,十分冷淡,也就不再自討沒趣,轉出了門。
周煜和周父不歡而散后,跑出來找南風。可是屋屋外小小院子找了一周,卻沒看到南風的影子,頓時有點急了。
看到外面院子里的表哥,問:“看到南風了麼?”
“看到了。”
“在哪里?”
“說是不舒服先回酒店了,讓我轉告給爺爺和你。”
周煜一聽就知道有問題了,就算不舒服也不會不跟他說一聲,就不告而別。
正想著是怎麼回事,表哥又道:“走之前被幾個三姑六婆長舌婦拉著說了些討厭的話,我看可能不是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
周煜恍然大悟,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剛剛在席間,他已經聽到好幾個人對南風的手問東問西,他又不好讓那些人閉,本來想著早點帶離開,哪知被他爸拉去訓了許久。
他忽然有點后悔把帶來這種場合,只有沈家的人本來無妨。但是多了些也許并不那麼善意的外人,就得忽然面對那麼多審視。
一定很難。
他嘆了口氣,朝表哥不滿道:“你就不能阻止一下那些長舌婦?”
沈家表哥輕描淡寫道:“關我何事?”
周煜郁卒,不想跟自己這個怪咖表哥爭吵,從屋子里拿了兩人的行李,同外公說了一聲,急匆匆跑出了門。
而這廂的南風下了出租車,才發覺自己搞錯了地方。
周煜是怕不習慣住在他外公家,才訂的酒店,都是他一手辦理的,只約聽他說了一下,卻不小心記錯了。
好在隨帶著裝著手機和錢包的小包。
只是拿出手機準備給周煜打電話時,才發覺手機沒電了。
雖然現在還不算晚,但帝都的冬夜,大街上了無行人,又冷又瘆人。
剛剛的出租車已經離開,想打車回去,才發覺也沒記下沈家的地址。
不知道自己怎麼干出這種蠢事,懊惱地直跺腳。
要是周煜聯系不到自己,肯定急壞了。
確實沒猜錯,此時到達酒店的周煜,已經急出了一頭冷汗,南風的手機打不通,問了酒店前臺,才知道南風本沒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會有二更哦,因為明天那章開車~大家準備好車票~畢竟這個文之前沒打算開車的,后來想頭牌反正污污的就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