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了兩場雪。

國際班眾人發現, 趙明溪決賽回來之后，和他們老大之間的氣氛好像約約之間有所改變。

決賽之前是黏黏糊糊，一眼看去就是熱中的。

決賽之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 總覺得趙明溪變得對老大格外上心, 簡直像老鷹護小一樣護老大。

比如說班主任盧王偉。

盧王偉因為傅曦，整整三年沒有拿過績效獎金，有怨念簡直再正常不過。

好不容易這一學期趙明溪轉班過來之后，傅曦鬧事的次數直線降低，盧王偉以為自己可以稍稍松一口氣了，結果上次校慶演出又臨時被傅曦改那玩意兒！

學校領導大發雷霆，得, 這個月的績效又沒了！

盧王偉對傅曦簡直氣得牙，抓著點兒諸如‘黑板沒干凈’之類的皮蒜的小事兒就罰傅曦去跑圈。

本來跑圈這種事吧，對國際班的男孩子們而言是家常便飯，也沒什麼要的。

傅曦摘下耳機，懶洋洋地站起來就打算出教室。

但是趙明溪卻站起來與盧王偉據理力爭！

陳述了冬天罰的一百條危害及后果，假如傅曦在跑圈途中出什麼事——上到升高下到踩到一顆螺釘, 責任可能都在盧王偉上！

突然被最得意的學生給辯駁一番，從東扯到南, 又從西扯到北, 盧王偉整個人都一愣一愣的。

最后他拿著教輔書出教室的時候, 暈頭轉向, 已經完全忘了自己進教室是來干嘛的。

傅曦雙手兜，角已經翹到了天上去。

他看著邊的趙明溪，得意洋洋地坐下來：“害。”

他臉上仿佛寫著幾個大字——‘被寵的男人’。

國際版小弟則全都目瞪口呆。

“……”

老大一只不噴火的兇猛霸王龍被趙明溪說得像是迎風搖曳的弱小花。

趙明溪這濾鏡是有多厚啊？！

濾鏡都變形了吧？！

而且這景怎麼似曾相識？？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國際班的小弟們也就罷了，頂多每天在課間的時候吃幾口狗糧，看著傅曦談以后跟變了個人似的, 還怪有意思的。

柯文則苦不迭，一天在學校十個小時，他有九個小時是被狗糧撐到吐的。

=========

這天三人一起在校外肯德基店里吃肯德基，撞見了傅至意。

傅至意穿米大，和一個朋友來這附近辦點事，也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巧，他端著盤子一轉，正好見坐在窗邊的傅曦。

傅曦什麼都不做，是那張臉和氣質就已經夠鶴立群，何況他邊還坐著埋頭苦吃的校花趙明溪——想不被注意到都難。傅曦靠在椅背上拿著可樂，漫不經心一抬眼。

兩人視線對上。

傅至意愣了一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仿佛脊背發寒，迅速轉就溜，連手里剛買好的薯條漢堡都不要了，直接扔在了桌子上，拉著朋友就走。

邊的朋友被他一拽，罵了一句，冰可樂灑了一地。

傅曦：“……”？？？

明溪也一頭霧水，在集訓的時候和傅至意雖然不算，但是也算認識的關系，也沒聽傅至意說過害怕傅曦啊。難不這是祖傳的裝，怕也要說不怕？

明溪問：“你欺負過他？”

“沒有啊。”傅曦整個一莫名其妙，隔著落地窗朝店外看去，把可樂往桌上一放，道：“他腦子恐怕有坑，每次見到我就跟見了鬼一樣轉就跑。我很兇嗎？”

“不兇啊。”明溪回答道。

傅曦扭過頭來看著明溪，明溪看著他皺起的俊眉，用薯條蘸了下番茄醬，隨手塞進他里，補充道：“完全不兇。”

傅曦仿佛被順了，輕哼一聲。

他咀嚼幾下薯條，把漢堡拆開，遞到明溪手邊：“別吃薯條，等下才下午三四點你就了。”

一邊的柯文：“……”

落在柯文眼里的場景完全就是，飼養員對的拱來拱去的獅子說‘你不是百之王，別人看到你就跑完全不是因為你氣場太兇，而是因為你太萌。’

飼養員你說這話良心不痛嗎？！

“怎麼？”傅曦看了柯文一眼，漆黑眉梢挑起：“你有意見？”

明溪也看向柯文。

柯文：“——”

單狗能有什麼意見。

單狗連人權都沒有還敢有意見？！

先前傅至意對于傅曦而言，就只是一個不經常見面的、有點古怪看到自己就跑的、經常跟在于迦蓉后的傅氏的一個私生子。但是因為有了趙明溪在中間做橋梁，傅曦對傅至意終于有了那麼一點了解。

這小子恐怕也不是自愿當所謂的‘冒牌貨’的。過去那件事同樣也給他帶來了影。

撞見過傅至意之后，傅曦就一直若有所思。

他在思考這件事最終到底該怎麼解決。

日復一日地這樣下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時間好像并不是最好的療愈的藥，沒有辦法治療失去親人帶來的悲慟。但即便如此，所有人也都不該就此駐足原地，大家都該繼續往前走了，包括他母親。

本來傅曦聽趙明溪說在集訓當中認識了傅至意，心頭還有點酸溜溜的，但是見趙明溪對傅至意完全沒有任何想法，他這點兒酸又很快被他自己給努力化解了。

還是那句話，男人不可以太妒婦。

而且，先前老爺子可能是怕他和傅至意不和，在傅至意回國之后就特地把傅至意轉去了鄰市讀書。

傅至意家在本市，但是卻不得不去鄰市讀寄宿學校，一個月才回來一次，其實也可憐的。

傅曦十三歲之后，邊就沒什麼真正意義上的親人。也就不太知道怎麼去和親人拉近關系。

所以他雖然在心里對這個私生子堂弟的看法有所改觀，但是倒也沒多此一舉地去找他打打籃球什麼拉近距離的。

總之一切照舊，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

三個人從肯德基出來，寒風實在太大，傅曦正將明溪的手揣自己兜里。

柯文眼尖，忽然了趙明溪一聲，用手里的茶指了指一個方向，道：“我沒看錯吧，那不是趙媛嗎？了男朋友？”

趙媛和經紀公司簽約的事，明溪也聽說了。

最近一個月，明溪在學校里幾乎沒見趙媛過。先前隔幾天都能在路上見一回的人像是徹底消失在了的視野當中一樣。

主要也是因為雖然真假千金的風波已過，但趙媛在仍會遭到一些目，要不是為了畢業，趙媛本就不想來學校了，已經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社會上了。

所以突然在校門口看見趙媛，明溪還奇怪。

順著柯文指的方向看了眼。

A中外面是一條長長的林蔭道，拐向不同的商業街和食街，斜對面則是一所藝學校，就讀的大多都是準備藝考的表演生、生和舞蹈生。

此時此刻趙媛就在一間網吧的門口，穿著長靴和黑大，眼睫化得濃黑，網妖艷，與一個脖子上有紋的男生廝混地抱在一起。

那男生側臉對著他們，腳下踩著板。

后還跟著幾個看起來像是混混一樣的人。

明溪還沒搞清楚那是誰，旁邊就也有路過的生看見了。

有人議論道：“那是不是對面藝校的校草？”

“趙媛怎麼會和對面學校的人混在一起？那全都是一群打架斗毆的混混，上個月還聽說把一個老師打進了醫院。”

“這麼惡劣？但是有一說一，那男的還算帥——他是不知道趙媛之前發生過的丑聞嗎？”

“鬧得那麼大，那肯定自知道吧，但是男的聽到了這些丑聞，搞不好還覺得趙媛是可憐小白花，需要他的保護。”

明溪心中有些愕然。

？？？

事現在發展到這個地步，顯然是完全和原劇差得十萬八千里了。

趙媛和趙湛懷還沒來得及萌芽的竟然完全被徹底掐滅了。

趙媛還和路人甲在一塊兒了。

沒過一會兒學校對面那男的掐了下趙媛的臉，帶著幾個頭發染得五六、流里流氣的人走了。

明溪想看清楚那男生是誰，便一直盯著他，仔細看了下。

然后就發現自己腦海中完全查無此人。

而且旁邊的路人口中議論的名字仿佛也沒在原文中出現過，看來這應該確實是個沒有姓名的路人甲。

傅曦一開始還以為在看趙媛，結果盯著看了一會兒后，發現在看對面那紋小子的臉。

——還是踮起腳來聚會神地盯著看。

傅曦：？

“你也覺得很帥？”傅曦盯著趙明溪，幽幽道。

“畢竟是藝生嘛，不靠臉怎麼吃飯。”

明溪腦子一下子沒轉過來，嘀咕道：“而且確實長得還行。”

話音剛落就見傅曦臉黑了。

明溪：“……”

明溪心里咯噔一下，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連忙道：“我的意思是，他長得也就那樣，周圍這些人說他是對面學校的校草，可能是他學跳舞的給他加分吧。”

傅曦的重點功地偏了，酸溜溜道：“你覺得男的學跳舞可以加分？那你給他加了幾分？”

明溪非常有求生地道：“我才不給他加分，我為什麼要給他加分？我只給你加分。”

傅曦滿臉不信。

他覺得自己好難！

他剛剛還在心中警告自己妒忌心不要太強的，但是這轉一下就是男朋友在朋友面前堂而皇之地夸另外一個會跳舞的漂亮，這換了哪個朋友能忍？？？

“小口罩，你這轉一下就是渣男！”傅曦神悲戚地道。

明溪：？？？

明溪一臉‘我不是我沒有’，張口就來：“在我心里你最帥。”

傅曦：“你看，你這就是渣男經常說的話，在我心里你最什麼的——”

見傅曦還在喋喋不休，明溪一個腦袋兩個大。索拽下傅曦的領，踮起腳尖，在他下上重重“啾”了一下。

這一招百試不靈。

“……”傅曦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果然消停了。

他了下，看了眼四周，有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傅曦耳默默紅了，他把自己的帽子戴上，又單手把明溪后的帽子一撈，也蓋住明溪的腦袋，拉著明溪，一高一矮兩個人快步往教室走。

柯文在后面：？？？

等等，這倆人是不是忘了一塊兒出來吃飯的還有一個他？

=========

明溪也就在校門口看了這麼一眼睛，也沒心思去關注趙媛的私人事。

覺得趙媛簽的那個經紀公司聽起來很不靠譜，將趙媛包裝的方向完全就是的方向。而且趙媛新的男朋友，總覺哪里要出問題。

但是這好像也和沒什麼關系，和趙媛現在完全是撓破臉的關系。

眨眼這個學期就要結束了。

決賽圍的名單會在寒假期間在網上公布，績一天不下來，明溪就一天提心吊膽，不過在意也沒用，反正已經考完了，現在就是在焦慮中等待結果。

本來打算拿到加分，就不再參加競賽，專心準備高考。

但是傅曦的爺爺又說假如在全國賽中拿到金牌，會送和傅曦一塊兒去國外讀書——這換了誰能不心？

直接學費生活費就不用擔心了！

于是明溪又吭哧吭哧地找盧王偉老師要了下學期全國賽的報名表。

經過這些天的親接，的盆栽已經漲到了488，就差臨門一腳。

寒假也就短短十來天，不用收拾什麼東西。

但不管怎麼說，也算繃的高三最長的假期，國際班小弟們已經有人開始撕書慶祝，將碎紙撒得到都是。

姜修秋趴在桌子上睡覺，猝不及防被碎紙淹沒：“……”

傅曦自覺自己現在有朋友了，必須穩重，于是一臉酷炫拽地手兜坐在椅子上，全程不參與。

明溪則笑著往書包里塞書。

和傅曦兩人計劃先在家里待三天，然后剩下的幾天去海南玩兒。

明溪很出遠門，心中已經期待到快要炸了。

明溪收拾好東西，和傅曦打算回去，還沒離校就被盧王偉住。

盧王偉打算趁此機會給開開小灶，補補國家賽往年的重點。

明溪便只好留了下來。

剛好傅曦那邊也得回老宅一趟——自從上次明溪把他拉出來，他已經有半個月沒回去過。

走廊上。

“你一定得回去嗎？”明溪擔憂到眉頭都皺了起來：“這次你母親會不會去你爺爺那里？”

傅曦發頂，道：“張律師給我的打的電話，電話里說不太清楚，但是他我爺爺好像下定了決心，打算把我母親送去治療。”

明溪驚愕抬頭。

寒風將傅曦的短發吹得微微凌，傅曦看起來又了一點。

“先前會隔一陣子去一次療養院，但是每次待不了幾天就會跑出來，我也沒辦法強制進去。”

傅曦臉上神有點晦暗不明。

他頓了下，似乎下定了決心，道：“但是我想好了，這次會狠下心讓治療好為止，或許這樣對而言才是最好的選擇。而且——”

傅曦提了下角，了趙明溪的臉：“還不是小口罩你上次忽然發，把我母親和爺爺都驚呆了，我母親……”

于迦蓉最近給傅曦發了許多短信，神狀態一直很差，以前甚至會發短信罵他。

但是近來發的短信卻逐漸多了許多語氣平和的、回憶起過去的、甚至是叮囑傅曦要下雨的。

傅曦看到近來這些短信，心復雜。

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好的改變。

但是有趙明溪在他邊，他就覺自己站在底下，莫名有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信心。

“總之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有你就好。”

明溪用力地抱住了他，悶悶地道：“那麼，早去早回，我在家等你。”

=========

明溪說著要早去早回，結果盧王偉老師宛如唐僧，實在太嘮叨，自己比傅曦還要更晚回到家。

一按了碼，打開門進去，就聽見有勁舞的音樂聲傳來。

明溪心跳一下子變快了，差點以為進來了強盜。

張地探頭，往客廳一看，結果看見是傅曦在那里搗鼓舞力全開。

別人跳舞是跳舞，他宛如踩電閘被電了一樣。好好地長著長，卻像機人。

明溪：“……”

明溪哭笑不得道：“傅曦，你還在惦記這事兒？？？”

就說了一句男的會跳舞可以加分！

音樂聲開得太大，傅曦沒聽見明溪開門，直到聽見一聲吼，他才扭過頭來。

他：“……”

傅曦火速關掉音樂臉漲紅地逃進房間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