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吾死后, 即墨劍法就相當于江湖失傳了。盡管后來陸家長子學劍譜,時間也不短,卻只學會了第一招, 可見這絕世劍也不是一般人能研究徹的。
反正林非鹿沒這個本事。
殷切地看著宋驚瀾。
他剛練完劍,額頭還有淺淺一層汗, 接到熱切的目,無奈地笑了一下, 接過劍譜道:“好, 我學會了再教你。”
林非鹿不干:“等你學會都多久啦?邊學邊教!”
于是宋驚瀾的日常就多了一項練劍教學。
有時候批閱奏折累了, 休息的時候就拿起旁邊的劍譜翻一翻看一看。天下劍盡管分門別類,但劍法同宗,他武功造詣又高,在識海之中便可演練劍法。
于是林非鹿就發現,這個人為什麼每次從臨安殿出來就會新招式了啊?!
他到底在里面批閱奏折還是在練劍???
他學會一招,便教一招,林非鹿為了以后在力上不落下風,學得可認真了, 沒想到練武天賦教做人。
獨自研習的宋驚瀾已經學到第十七招了,還在第七招苦苦掙扎。
教學進度因此被大大拉開。
就很氣!
自從親之后,的脾氣被他越慣越大,發揮出來的作潛質簡直令人驚嘆。從滿級綠茶到滿級作, 轉型轉得非常順利。
宋驚瀾剛喂完一套劍法,就看見眼前的一屁坐在地上不起來了,“不學了!你耍賴!”
他提劍走過去, 在面前半蹲下,劍尖朝下撐在地面,笑著問:“我怎麼耍賴了?”
別過頭,氣鼓鼓的:“你都學到后面去了,每次都能猜到我的出招,我本接不住你的劍!”
宋驚瀾嘆了聲氣,故意做出疑的表:“那怎麼辦呢?”
林非鹿叉腰:“你不準再往后學了,等我追上你的進度再說!”
他笑著出手:“好,那繼續嗎?”
哼了一聲,聲音悶悶的:“不要,反正又打不過你,不想自取其辱了。”
宋驚瀾聲說:“我不用即墨劍法,就用普通招式和你對劍,可好?”
這才轉過頭,半信半疑地瞅了他一眼:“真的哦?”
他點頭:“真的。”
林非鹿得寸進尺:“也不準使紀叔的劍法!”
宋驚瀾笑著:“好。”
他把人從地上拉起來,俯拍了拍角的灰,再握劍時,姿勢就變了。即墨劍法既為絕世劍,自然有它的過人之,林非鹿學了這麼久時間,雖然學得慢,但一招一式都學得,一旦宋驚瀾不使用相同的劍見招拆招,就開始占上風了。
練劍也有自己的一套風格,因為輕功不錯,所以法更為飄逸靈。宋驚瀾有心喂招,只守不攻,兩人從永安宮一直糾纏到殿外景臺,看得周圍宮人膽戰心驚。
最后看力用盡,宋驚瀾才終于出一個空當,被挑離了手中劍,拱手笑道:“我輸了。”
雖然他讓得很明顯,但他樂意讓,林非鹿也就樂意贏,驕傲地直了腰桿。
目睹這一切的宮人們都是普通人,自然看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在他們眼中就是陛下一直被皇后娘娘拿劍追著砍,最后還棄劍認輸了!
自從多了一個皇后,宮中的氣氛就不如以前森然凝重。以前被林非鹿嫌棄沒有活力的宮人們也漸漸恢復了生氣,偶爾也會在私底下聊一聊帝后日常,磕一磕帝后的糖。
紀涼時隔一年再來皇宮時,就聽到宮人們都在議論陛下每日在皇后娘娘劍下花式認輸的事。
天下第一劍客的腦袋上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
自己的嫡傳弟子如今已經如此不濟了嗎?
他習慣在夜里出沒,因上有宋驚瀾特賜的通行玉牌,也不用按照程序走正門,每次都趁著夜一路悄無聲息地潛皇宮。來到臨安殿時,宋驚瀾還在批奏折。
他還未現,宋驚瀾就已經察覺到了悉的氣息,微一勾角,吩咐天冬:“都退下吧。”
天冬知道這是紀先生來了的意思,得令之后便將殿的侍衛和宮人全部遣退。紀涼跟有社恐似的,等人全都走了,才終于從影里走出來。
宋驚瀾擱了筆,笑喊:“紀叔。”
紀涼還是那副面無表的模樣,只是看他的眼神出幾分疑。
宋驚瀾挑了下眉:“紀叔,怎麼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紀涼冷冰冰問:“你打不過那個小娃?”
宋驚瀾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無奈一笑:“紀叔,我得讓著。”
紀涼冷聲說:“習武一道,豈有讓字?”
宋驚瀾悠悠道:“紀叔,你知道夫妻趣嗎?”
紀·面無表·涼:“不懂。”
他這一生心中只有劍。
宋驚瀾笑了笑,揭過了這個話題。兩人正在殿中說話,過了片刻,紀涼突然凝聲說:“有人進來了。”
宋驚瀾笑道:“無妨,是鹿兒。”
這個時候能自由進臨安殿的,也只有了。
紀涼又出那副面無表中還帶點嫌棄的模樣。
林非鹿殿門,穿過長廊沒看見值守的侍衛時就覺得奇怪,直到繞過玉屏看見坐在墊上的紀涼,才明白是什麼回事。一抿,有些驚訝又有些開心:“紀叔,你什麼時候來的?”
紀涼眼皮都沒抬一下,冷冷回了兩個字:“剛剛。”
早就習慣他這個態度了,笑瞇瞇跑過去:“紀叔,好久不見呀,我可想你啦。”
紀涼終于有反應了,抬頭朝投來一個疑的眼神。
我們有這麼嗎?
林非鹿假裝沒看懂他的眼神,還是那副甜又乖巧的表:“既然來啦,就多待一些時日吧。”手上還提著一個小食盒,本來是給宋驚瀾的,現在直接揭開蓋子端出里頭的甜品遞給他:“紀叔,這是我做的豆糕,你嘗一嘗呀。”
東西都遞到眼前了,紀涼就是再別扭,還是手接了過來。
他本想放在一邊,但林非鹿就跪坐在他對面,眨著大眼睛不無期盼地看著他,搞得他不嘗一口都不行,只好一言不發把那碗豆糕都吃完了。
臉上笑意更盛,歪著腦袋問,“紀叔,好吃嗎?”
紀涼面無表“嗯”了一聲。
卻好像從這敷衍的回應里得到了莫大的夸獎,眼眸晶亮道:“那我以后天天做給紀叔吃!”
紀涼一生漂泊江湖,跟宋驚瀾雖然親但并不親近,江湖上就更不必說,遠遠就會被他冷冰冰的劍意嚇走,什麼時候有人對他這麼熱過。
頓時覺得全上下每個地方都不自在了。
宋驚瀾在旁邊問:“我的呢?”
林非鹿偏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食盒里剩下的那碗豆糕,小小嘆了聲氣,委委屈屈說:“那就把我的給你吃吧。”
宋驚瀾倒是怡然自得。
豆糕還在胃里沒消化的紀涼:“……!”
怎麼辦!他吃了小娃的豆糕!小娃沒得吃了!他為什麼要吃這該死的豆糕?!
不知道為什麼,林非鹿總覺旁邊冷冰冰的劍意更洶涌了呢!
紀涼每隔一年便會來一次皇宮,考察宋驚瀾的劍法。江湖上無事時,他偶爾也會在皇宮中住上一住。跟自己的嫡傳弟子論論劍,和好友容珩喝喝酒。
他一生飄無定所,又喜清靜,蒼松山上總有人前去找他比劍,他也不回去了,倒是這皇宮清靜。宋驚瀾給他撥了一十分清幽的庭院,既無侍衛也無宮人,他住著很喜歡。
結果這日天剛亮,他還坐在房中運氣打坐,便察覺有人漸行漸近。
不多會兒,院門便被敲響,傳來清甜的嗓音:“紀叔,我給你送早飯來啦。”
紀涼:“…………”
他面無表走出去拉開了院門。
外頭林非鹿笑得跟朵花兒一樣,把食盒遞過來:“早上好呀紀叔,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各樣都做了一點,你喜歡哪道跟我說呀。”
紀涼默默接過來,朝他揮揮手:“那我不打擾紀叔啦。”
說完,蹦蹦跳跳就走了。
紀涼看著雀躍的背影走遠,才關上門。回到屋中,他等打坐完才打開了食盒。里頭果然菜品富,雖然有些涼了,他還是全都吃了。
中午時分,林非鹿又來敲門,提著盛的食盒,笑瞇瞇道:“紀叔,早上那些菜你最喜歡哪道?”
紀涼:“……都可。”
開心地點頭:“那再試試中午的!”
送完就走,也不過分打擾。
到了晚上,人又來了。
紀涼接過沉甸甸的食盒,想說什麼,已經笑著揮揮手跑走了。
翌日一早,院門準時被敲響。
紀涼耳朵了,仍閉著眼運氣,假裝自己不在。
外頭敲了一會兒就沒聲了,他聽到腳步聲遠去,一直等沒靜了,才慢慢走出去,打開了院門,看見門口放著一個眼的食盒。
如此幾日,不管他是真不在還是假不在,一日三餐就沒斷過。
每次到了飯點,他就會不自覺豎起耳朵,注意周圍的靜。
紀涼覺得這習慣實屬不妥。
等林非鹿再一次來送飯的時候,他拉開院門不等開口便冷冷道:“以后不要送飯來了。”
門外的小娃一愣,臉上本來甜甜的笑意頓時有些僵。
紀涼看到提著食盒的手指漸漸收,雖努力維持著笑容,卻很小聲地問他:“紀叔不喜歡吃我做的飯嗎?”
紀涼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嗯”了一聲。
就看見小娃的眼眶漸漸紅了。
但卻沒哭,還是很乖地朝他笑了下,輕聲說:“知道啦,我以后不會來打擾紀叔了。”
說完,朝他又是一笑,才轉走了。
紀涼耳力過人,百米之什麼靜聽不到。
剛關上門,就聽見走出一段距離的小娃小聲哭了起來,搭搭的,聽著別提多委屈了。
紀涼:“…………”
就很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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