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彥東去了一趟公司才回家,路上,跟紀羨北的汽車迎面而過。
他微怔。
后來一想,老黃是逃不過這一劫。
他看著窗外,夏沐那張慘白的臉不時浮在眼前。
到家已經凌晨一點多。
洗過澡想去理工作,頭腦哄哄的,他去了臺,點了支煙。
夜風習習,吹在臉上還算涼爽。
不工作時,他覺整個人都是空虛的,什麼都填不滿。
不自覺看了眼手腕上的抓痕,有片刻的失神。
把煙用力掐滅,轉去了書房。
醫院。
一整夜紀羨北都沒睡,拿著夏沐的手不停親著,來回挲那個咬痕,好幾個小時過去,手背上的牙印還沒消下去。
早上七點,房間里安靜的只有夏沐的呼吸聲。
紀羨北現在徹底平靜下來,他一瞬不瞬的盯著看,才一夜,臉憔悴的不像話。
親了親,他開始看新聞。
大半個小時很快過去。
“紀羨北。”
“醒了?”紀羨北放下手機,把手墊在腦后:“好點沒?”
“還行,昨晚不是都跟你說了,死不了。”
紀羨北一直著不說話。
夏沐說:“紀羨北,我沒力氣跟你吵。”
他也不想跟吵,就是聽不得這樣的話,知道是故意在氣他。
紀羨北調整下緒,低聲問:“想吃什麼?”
“什麼都不想吃,想喝水。”
紀羨北把扶起來半躺著,給喂了小半杯溫水,“等醫院上班我們換到VIP病房去。”
夏沐搖頭:“不想來回折騰,下午就能出院。”
紀羨北掃一眼,不容商量的語氣:“不行,還要住兩天,打點消炎針。”
夏沐不想跟他爭論這個沒意義的話題,等中午看況再說,現在渾難,“我先洗個澡。”
“我去給你拿東西。”紀羨北起,到柜里拿的洗漱包和換洗的服。
夏沐驚訝:“你什麼時候回家拿的?”
紀羨北:“五點鐘時。”睡覺也比較安穩,他就回去了一趟,自己也洗了個澡換了干凈服。
夏沐去洗澡,紀羨北去了外面的樓梯角給母親打電話。
一早上他就把夏沐那個喝酒的視頻發給了母親,母親早晚會知道,還不如由他告訴,母親收到視頻后也沒回他信息。
電話還在響,鈴聲快要結束時,母親接通。
第一句話就是:“你那個視頻我昨晚就看過了。”
紀羨北微怔:“誰發給你的?”
“你爸朋友圈里,傳瘋了。”
紀羨北稍有沉默:“我爸說了什麼?”
“你爸不知道就是你朋友,說的自然都是些無關痛的話。”紀媽媽問他:“你發給我這個視頻,想跟我表達什麼?”
“不表達什麼。”
“呵。”紀媽媽也裝傻,他不說,偏就不問。
聊起別的:“聽說昨晚不是你送夏沐去醫院的。”
“您消息還快怪靈通的。”
“嗯,全網通手機,什麼消息都收的到。”
“……”
紀媽媽已經到了醫院,進了大樓,不時跟認識的人點頭招呼,不忘跟紀羨北說話:“兒子,跟媽說實話,從昨晚到現在是不是覺自己窩囊的?”
紀羨北心里發悶,想煙,這里是煙區,他忍著。
“紀羨北?”
“活著呢。”
“還以為你被我嗆死了。”
“……”
紀媽媽言辭更加犀利:“第一次覺得做男人失敗的是不是?因為挑戰了你做男人的尊嚴。”
紀羨北還是不知聲。
句句扎心。
就算隔著手機,紀媽媽還是能到兒子面子挫,不再調侃他,問道:“你那些朋友知道你跟夏沐在一起不?”
“有些知道,不多。”紀羨北說了個媽媽認識的,“唐文錫知道好幾年了。”
紀媽媽問:“那唐文錫對夏沐什麼態度?”
紀羨北張張,又沒說。
紀媽媽也猜到了:“肯定瞧不起對不對?”
也沒等紀羨北回答,繼續說道:“能從窮山里走出來,還能走到你邊,本來就不是個普通孩,也不會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別人上,什麼都沒有,只有那點可憐的自尊,不許任何人踐踏。想要跟你比肩,想得到你周圍朋友從心里認可,除了自己拼命別的沒路可走。”
紀羨北拿出煙盒,用力著,里面的煙大概都碎了。
從昨晚到現在,所有的煩悶焦躁還有氣憤,連帶著對的心疼,無釋放。
紀媽媽沒坐電梯,一路走樓梯去辦公室,安靜的樓梯里,能清晰聽到那邊煙盒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母子連心,他說不出來的,這個做媽媽的能的到。
紀媽媽:“如果把你們男人比作月亮,很多孩子想做個兔子,跟著月亮走,沾,可夏沐偏想做個太,不僅不需要依附你們,就連你們的都是給的。你們男人在那里,從來都不是雪中送炭,只能錦上添花。”
紀羨北著窗外,覺得這個比喻太適合夏沐。
紀媽媽的聲音又從話筒傳來:“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你們倆不是一路人,長久不了,你不信。”
他肯定不信啊。
紀媽媽說:“你郁悶,你對那麼好,也知道,可就是不領。”
紀羨北又使勁了下煙盒。
紀媽媽說的直白尖銳:“就算以后你們結婚了,還是不會靠著你,會擔心:萬一到時候你看上了更年輕漂亮的跟離婚了呢?誰能保證誰誰一輩子?這是骨子里的自卑跟不安,親爸親媽關鍵時刻都靠不住,你覺得還會信誰?只信自己。如果你接不了偏執的倔強,我還是那句話,你們遲早要散。”
紀羨北安靜聽著,若有所思。
靜默片刻,紀媽媽說:“當然了,如果你要有那個耐心把心里無形的不安給一點點驅逐,讓愿意靠著你,也會柳暗花明,不過沒幾個男人有那麼多耐心幾年如一日的包容。”
紀羨北不假思索,篤定道:“我有。”
“嘖,話別說那麼滿。”
紀媽媽點到為止。
本不想多管,可眼瞅著自己兒子陷進去了拔不出來,忍不下心。
現在不是夏沐離不開他,是他離不開夏沐,想抓又抓不到。
“媽,謝謝您。”頓了下,“我們能聊點開心的嗎?”
紀媽媽:“行啊,聊什麼?還是聊夏沐吧。”
紀羨北:“……”
紀媽媽揶揄他:“不是只有夏沐能讓你開心?”
紀羨北差點被噎死。
紀媽媽收起玩笑,問他夏沐現在況怎麼樣了。
紀羨北回:已經洗過胃,沒什麼大礙。
紀媽媽:“太犟了就容易吃虧,不過倒是把你們這群富家公子哥徹底迷倒了,也算有失有得吧。”
紀羨北‘嗯’了聲。
“話又說回來,要是跟其他孩一樣,撒黏膩,梨花帶雨,你也不會三年了,還一如既往的對。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話不是沒道理的。”
紀媽媽看了眼樓層,“不說了,我馬上到辦公室。”
“誒,媽,等一下。”
“有事?”
“嗯,你剛才不是問我,發那個視頻給你想表達什麼嗎?我想起來了,想讓你幫我換個好點的VIP病房。”
“滾蛋。”紀媽媽隨即摁斷了電話。
沒一會兒,護士長親自過來,說讓他辦理一下手續,轉到另一棟住院大樓。
新換的病房像是高級套房,夏沐打量了一圈,這樣的病房不是有錢就能住進來的。
紀羨北瞅了眼,“在想什麼?”
夏沐跟他對,說:“在想這樣級別的病房,我那種普通的職工醫保會不會報銷。”
紀羨北一噎:“……”
他把東西收拾好,在床邊坐下,低頭去親,夏沐別過臉。
紀羨北一手捧著的頭,一手橫穿過的后腰,將攬在懷里,用臉頰蹭著的側臉。
夏沐表嫌煩,他也不氣。
“夏沐,是不是我太慣著你了,做錯事的是你,你還跟我杠上了。”
夏沐推他:“不哄就走。”
紀羨北用力抱著:“別,喝點水有勁了是吧?”
“是的。”
紀羨北低頭咬著的,眉頭蹙,他立即松開,昨晚疼的死去活來,他舍不得再難。
夏沐也不是真生氣,抬手勾著他的脖子。
想了片刻,抬眸看他:“昨晚找誰算賬去了?”
紀羨北跟對視幾秒,“你怎麼知道的?”
昨晚點滴打完,護士過來換藥,醒了,不見他在病房,喊人,進來的是保鏢,說他有事出去了。
知道保鏢會為難,就沒多問。
但也猜的八九不離十。
還躺在床上他丟下離開,肯定是找人算賬去了。
紀羨北說:“老黃。”
夏沐親了親他,千言萬語最后只說了句:“謝謝旺旺的仙貝。”
紀羨北心頭一,他沒說話,直直的看著。
夏沐知道他想要聽什麼,昨晚他發那麼大火,知道他氣什麼。
微微抬頭,含住他的,慢慢吮著,輕的像羽輕過。
紀羨北呼吸不穩,他偏頭,“別用這招,現在沒用。”
夏沐蹭著他的下,猶豫了好半晌才說:“以后不管遇到什麼大事,我都會跟你商量一下,行了吧。”
紀羨北堵上的,勾著的舌尖。
他要求不高,每次進步一點就行。
的心就算是鋼鐵,總有天,他也會讓它為繞指。
纏綿過后,紀羨北松開,“一會兒吃過飯送你一個小禮。”
夏沐笑著:“什麼禮?”又說:“我猜猜。”
“別猜了,你猜不到,不貴。”
“多錢?”
“從小市場批發的,便宜,平均下來每個兩塊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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