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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好事。”他說。
“吶,你也要訓我了。”
“我有嗎?”他好笑。
輕哼一聲,背靠在墻上,問:“你呢,工作累嗎?”
“還好。”宋焰說,“這幾天出勤,市民們都比較乖。”
忍不住笑了起來:“有多乖?”
“沒你乖。”他說。
握著電話揚起頭,笑容更大。
彼此都在工作的短暫休息間隙,通話不到一分鐘,就掛了電話。
許沁放下電話,長長舒了一口氣,很快投工作。
而宋焰放下電話,也淡淡地笑了笑,便繼續訓練搜救犬去了。
到了夜里十一點,臨換崗前一小時,宋焰接到上級調令,六葉壇一酒吧著火,要求他們過去支援。
消防兵們急出,三輛消防車趕往事發地。
六葉壇著名的酒吧街。時近深夜,街區車水馬龍,魅影霓虹。
消防警笛劃破夜空,私家車主們紛紛避讓,但車輛太多,通不暢,兩三個消防中隊都沒能第一時間到達事發地。
消防車在街區外又走了五六分鐘,才緩慢穿過本就不寬敞的酒吧街,匯集到一起。
此時,出事酒吧門口濃煙滾滾,隔著老遠都能看見明火。
所幸,在消防車趕來的這幾分鐘里,酒吧里的人大部分逃了出來,圍在外頭觀。
宋焰跳下車:“李江毅,跟五隊的人一道做疏散;小葛,拉警戒線;楊馳,鋪水帶,加水。”
說完,幾個指導員和中隊長迅速聚頭,六葉壇中隊的隊長帶來了著火酒吧的建筑示意圖。
酒吧呈“凹”字型,底端面臨街道,地上一層,地下一層。上層由舞臺、吧臺和圍繞四周的沙發卡座組,下層則全是私人隔間卡座。
層與層之間只有一條狹窄的樓梯通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出路。
酒吧里還有被困的人,救人要。消防員并沒有太多時間耽擱,很快就調配人手,分組進火場救險。
宋焰戴上防護面罩,領著隊員一道,逆著火進了火場。
室原本裝修繁復,壁紙木窗,雕花桌椅,現如今全被大火燒得一團漆黑,形狀扭曲。
火勢已過初期階段,熱浪洶涌,黑灰懸浮。
四面墻壁和天花板上到是火,頭頂上懸掛的裝飾品燒火球,一團團分裂了往下掉,落在地上;墻壁隔斷燒得炸裂倒塌,地板上也起了火,一堆堆跟火焰草叢似的。
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只剩火舌瘋狂。
宋焰進火場沒多久便覺渾不適,周都在瘋狂泌汗,不到幾分鐘便有些虛。按理說不應該。雖然他之前傷修整過一段時間,但近幾個星期他的訓練并沒落下。防護服雖有十幾斤重,卻也不至如此。
消防員這番進場以找人為主,一層找到兩個困在卡座里的傷者,因濃煙和高溫陷昏迷,被李和老董迅速背了出去。
通往地下的樓梯上躺著幾個人,逐一驗過,沒有生還跡象,是在擁逃生的過程中被人群踩踏致死。
江毅等幾位消防員一鼓作氣,沖過火焰走廊,下了樓梯,去向地下室。
“下邊著火范圍不大。”江毅回頭喊,“煙厚。”
小葛往樓梯下走,突然一屁坐下去,差點滾落。
宋焰一把抓住他領:“怎麼了?”
“沒。不過氣,腳。”小葛說,扶著墻壁站起來,手套在高溫的墻上,發出滋滋燙裂的聲響。
宋焰一愣。
不是他一人覺得難以承,而是這室的溫度已經高到了危險的程度。
他立即轉頭看向地下室,那里,黑的濃煙大量沉淀下來,涌到門口,淹沒了消防員們的腰。
火舌自下朝上竄起,從地面直躍天花板,而空氣在一瞬間仿佛安靜了下去,像在醞釀著什麼厄運的前兆。
一種不祥的預襲上心頭,
這是……
轟燃?
消防員們的腳正緩緩消失在門框里。
宋焰一把扯回已經下樓的小葛,朝樓下吼出一聲:“撤退!!所有人!撤退!!”
門頂上突然閃過一橙的火焰,伴著零星而詭異的噼啪聲,
宋焰拖著小葛往后退,瘋了般嘶吼:“所有人!立即撤退!”
橙的火焰像滴清水中的墨一般,驟然擴散開。
一瞬間,火如碎裂的閃電紋路充滿了整個房間,所到之,一切在頃刻間燃。
轟地一聲巨響,整個地下室炸開。
火沖破一切。
第55章
深夜,帝城第五人民醫院。
急診大樓燈火通明,一層大廳兵荒馬。移病床飛速滾過地面,留下一串跡,醫護人員的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盡頭。
下一秒,新的移病床從救護車抬下,火速送往搶救室。
子滾過的跡畫出長長的紅線,一條又一條,錯在一起。
不出幾分鐘,大廳地面被紅的黑的印記畫一張大花臉。
數個急診手室齊齊亮紅燈。
短暫的喧囂過后,大廳陷一詭異的安靜。
咨詢臺幾個護士蹙著眉,表凝重。
“怎麼傷了這麼多人?”
“酒吧街那邊起火,還炸了。”
“可慘了消防員,聽說有個當場死亡,救護車不夠用,尸還沒拉回來。”
“哎……”
一片輕輕的嘆氣聲。
墻上的掛鐘一格一格地走。
保潔員提了拖把,著地板上的跡。診廳大門突然打開,深冬的冷風涌進來,掃遍室,眾人打了哆嗦看過去。
一個人臉煞白,披頭散發地沖進來,目四掃一圈,迅速落到咨詢臺上。
跑過大廳,看見腳底斑駁的跡,白了一度:“請問,酒吧街起火,傷的消防員是送到你們醫院來了?”
“是。”護士打量一眼,應該是從家里趕來的,羽絨服里頭還看得見睡,人凍得渾發抖。
“有傷消防員的名單嗎?”
“沒有。你是……”
“我是第三軍醫院的,”許沁說,“我,家屬是消防員。”停頓一秒,仿佛思維跟不上語速,一發干的,說,“打了他很久電話,沒人接。有點擔心。”
護士看看面前的人,才不是“有點”擔心。一雙手死死摳著臺子邊緣,手機上沾滿汗水。在竭力維持臉上的表,可每說一句話,整張臉上的表都不對。
“現在沒有名單,送進來的是誰,我們也不知道。”
“傷者況怎麼樣?”盡力問出多的信息。
“有一個嚴重的。聽說還有個當場死亡。”
子晃了一下,手機,怔忡了好一會兒,轉要走,又木然停一停,回頭說:“謝謝。”
“沒事。”護士看見轉時眼里猛然涌起一陣淚霧,像是要哭,但頃刻間又用力眨眨眼,抑了回去。
離開咨詢臺,走到通往手室的拐角,沿著墻壁蹲下抱住自己。
手室上方,亮著紅燈。
……
六葉壇,酒吧街。
由于起火酒吧發生轟燃,危險系數大增且被困人員無生還可能,消防員全部撤出火場,采用高水槍外部噴滅火。
消防員仍在持續作業,高噴而出的水流裹挾著黑的被燒煙灰在整條街道上流淌。
圍觀群眾和都被驅逐出警戒線外。
警戒線,消防車燈、救護車燈不斷閃爍,消防員和醫生們的影來回忙碌。
宋焰坐在救護車里,防護服上覆著一層厚厚的煙灰,摻雜不發黑的跡。他頭發上也全是煙塵,臉上剛剛被清理干凈,皮被高溫烤得通紅,還有幾皸裂。
然而這些都算不得什麼了。
護士給他包扎著手臂上的傷口,另一邊,小葛脖子上燒了一傷,正仰著腦袋讓醫生理。
轟燃發生的一瞬間,宋焰把小葛拉出了樓梯通道。江毅等人也在收到命令的一剎那迅速撤回,但剛沖上一半樓梯,底下就炸了。
其中一個孩子渾著了火,雖然外頭的消防員立刻進去噴水,但人拖出去時已經沒氣了。
是六葉壇消防中隊的新兵。
醫生說,轟燃一瞬間產生的沖擊波震碎了他的腔。
宋焰看一眼車外,馬路牙子上蓋著一塊白布,那個新兵就躺在那里。冷風吹過,掀起白布一角,孩子的手細瘦,覆滿灰。
傷口理過后,宋焰下了救護車,朝他走去,那白布一角卻被人蓋上。
六葉壇的中隊長給那新兵拉好白布,坐在一旁,低頭捂著臉哭起來,哭得肩膀一一的。
宋焰沉默坐到他旁,聽他像個孩子般嗚咽:“我不該派他進去的,不該派他去的。我怎麼跟他爸媽代……”
宋焰無聲,著出事的酒吧,水柱還在噴灑,稀里嘩啦。撲滅了火,卻再也挽不回被火帶走的一切。
那座房子已燒一片狼藉,又有一撥消防員進去,陸陸續續拖出遇難平民的。
火徹底滅了。旁的隊長還在痛哭,宋焰起,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走進酒吧。
里頭全燒焦了。
之前有一些尚且能看出廓,此刻卻是被燒得渣兒都不剩,除了幾堵承重墻,全灰燼。
這場火燒得太快太狠了。
宋焰打開樓道里燒壞的消防栓檢查了一下,隨后又拎起個滅火看了看。
看完,他一言不發地將東西扔回去,下到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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