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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1
宿舍里昏暗悶熱,杜若靠在椅子里發呆。
疲憊,惱,憤怒,委屈,難過,所有緒都褪去了。
腦子空空的。
這仿佛是一場不經考量就貿然在一起了的。
又怨恨他又心疼,眼淚默默流下來,獨自泣了一會兒,哭得上汗了,拿手抹掉眼淚,打開電腦,搜索:男朋友——
打出“男朋友”三個字時,心里“咚”地一下。
男朋友,景明是的男朋友。
這覺著實微妙。
一直覺得不真實,可這分明是真實的。他就是男朋友。
回神,繼續打字:男朋友生日,送什麼禮好。
手表,領帶,Zippo,錢包,瑞士軍刀,剃須刀,襯衫,鞋子……
手表買不起,著類的把握不了時尚,他也不煙。瑞士軍刀?覺得不夠好呢。找了半天,決定還是先搜幾個商場親自去逛逛看。
關上電腦,緒稍稍平復了點兒。
趴在桌邊,低頭摳了會兒桌子,看下手機,又摳了摳桌子,一鼓氣拿起手機撥通他電話。
“嘟……嘟……嘟……”
沒人接。
默了默,發條短信過去:“生日快樂哦。”
發完,出去沖涼了。
再回宿舍時,看見手機亮著。立刻將手往上,沖到桌邊,卻是宿舍群的消息。
景明沒理。
心里一空。呆了半刻,無意識走到鏡子前照了照。不知是不是剛洗完澡,看上去比白天好看一點。細眉,黑眼睛,高鼻子,小,還是有點兒可的。
爬到床上躺著,點開宿舍群,原來是邱雨辰在秀恩,曬李維送給的玫瑰花。
夏楠:“什麼日子?”
邱雨辰嘚瑟:“不是什麼日子,他看見玫瑰花想起我,就買來送了咯。”
何歡歡:“我了個去,牙疼!”
杜若想不出李維談時反差還大,有些稀奇。
群里鬧一團,何歡歡不停問細節。
杜若趁機問:“你們吵架嗎?”
邱雨辰:“才在一起不到一個月,吵什麼吵。再說他脾氣那麼好,吵不起來。”
也對。
杜若咬,隔會兒又問:“你們一般誰先聯系誰?”
雨辰:“都聯系啊,大部分我主。沒辦法,他太忙了,我是無業游民。”
杜若:“你主,不會久了之后他就不在乎你了麼?”
雨辰:“我去!你這個沒談過的人,哪兒來那麼多怪思想。網上看的吧?”
杜若沒答,發了個表。
“呢,別問別人,也別聽別人的經驗,沒用的。每對都不一樣,盡就是。”
何歡歡吐槽:“你說這些小草聽不懂。”
杜若:“……”
夏楠:“拿學習類比,想想你剛學時繃的學習狀態,再想想你現在的學習狀態。”
“……哦。”杜若揣半刻,似懂非懂。
話題重回邱雨辰上,沒再多問。四個生聊到深夜,各自在手機那頭迷糊睡去。
杜若睡前看了眼手機,景明還是沒回。
……
第二天,8月1號。Prime隊員全部返校集結,繼續征程。
集合后第一件事是開會。
杜若一早去到實驗室,在門口和景明上。
猶豫著要不說點兒什麼緩和下,不想他冷著個臉甩一眼,走進去了。
“……”杜若吐出腔一口濁氣,跟了進去。
不一會兒,人到齊了開會。
杜若照例坐在他對面。
他也是厲害得很,全程不看一眼,就跟那位置上坐著空氣似的。但也沒代別的緒,條理清晰地給各組人員提出新的標準,分派新的任務。
經過全隊一年多的努力,Prime無人駕駛汽車項目的各個分裝系統都已大致就緒,只待進一步的能檢測,功能完善及各系統間的調配適應。
相比無人駕駛賽車,無人駕駛汽車的各個系統和功能更為細復雜。因為賽車通常只需“看到”賽道,對手和已知障礙即可。但無人駕駛汽車要在城市道路上行駛,路況復雜千上萬倍——車道,通信號燈,指示牌,行人,其他車輛,小……除此之外,無數真實生活中看似不起眼的東西,在無人駕駛汽車面前都會變干擾項,隨風飛舞的塑料袋,樹葉,雨水……
無人汽車這一機人就得準確分辨出各種障礙,到行人要停車,可到飛來的廢紙和樹葉則不需要。
好在前期的數據采集已經完,如今要做的只是最后階段的調試和完善。
總的來說,傳組和控制組的任務要比執行組重一些。
“傳組繼續查補缺,采集數據,控制組完善程序方案,執行組考慮減負和增速問題。半個月后,言老會來參觀,都好好準備。”景明大致歸納了各組的新任務后,敲敲桌子,說,“散會。”
他起離開,眾人也散開忙碌去了。
杜若看了景明一眼,后者沒理。
他對不理不睬,也不再去示好。
他也有錯,為什麼只要讓步。
兩人各自做自己的事,當天全程無流。
到傍晚,杜若提前離開。
景明有所察覺,但沒。直到起走遠了,他才抬眸看一眼,見開門離去,冷臉收回眼眸。
杜若去了趟商場,到逛一圈,并沒有什麼讓眼前一亮的東西。乘地鐵換了好幾商圈,快關門時,一家男裝店玻璃柜里的小東西吸引了注意。
彎腰看著柜中致的小家伙,問:“這是什麼啊?”
店員回答了。
杜若并不懂:“怎麼用?”
店員給示范了下,看著,一下子就想起無數次見到景明時的樣子。
“我就要這個了。”喜道,“多錢?”
“這片兒的三四百,這邊的五六百。”
好貴啊……那麼小的東西……
杜若揪揪手指:“那邊的呢?好像更致一點。”
“那些是英國產的,每個都有名字。花紋不同,價格不同,八百到一千。”
看看這邊,又那邊,挪過去,認真選了個花紋,小聲問:“這個多錢?”
“你眼真好。這是最貴的,一千。”
杜若盯著那小東西,沉默了足足十秒,問:“它有名字?”
“King’sCross.”
“King’sCross.”低低念道。
店員早看出是學生,介紹:“這個Victoria也很好看,八百一。或者……其實不用買這麼貴的,三四百的也有類似花紋。你看。”
高下立現。
看一眼,搖搖頭:“我還是要King’sCross.”咬咬,“能一半現金一半刷卡嗎?”
“可以啊。”店員把東西取出,裝進的盒子,“是送禮嗎,包裝一下?”
“嗯。謝謝。”
“這麼有心,是送給男朋友的吧?”
杜若臉一紅:“唔。”
“真幸福呢。”
深夜,杜若雙手捧著那小盒子坐在公車上,看來看去,心里一雀躍。可一想到景明那冷冰冰的臉,興勁兒又消減不。
把盒子塞進書包,轉頭看窗外繽紛的夜景去了。
……
之后一段時間,兩人仍不講話。
實驗室忙起來,景明也不招惹了,他做事時是極認真的,很分心。也如此,忙于傳調試,建模型擴數據,不會把私事帶到工作中。
有次遇到問題還主跑去問他,也有點兒破冰的意思。可沒想他看都不看一眼,冷氣嗖嗖地把圖紙過來瞧一遍,唰唰在上邊寫完解決方案了還,繼續自己的事。從頭到尾不看不理。
杜若要被他慪死。
從那以后,上需要和他協調的事,全推給李維和萬子昂。實在要流,就跟何講話,堅決不對景明開口。
也是忍不了景明那祖宗了。
那家伙哪怕是一言不發,可眉梢一挑,角一勾,那倨傲冷漠和鄙夷就能把人氣得肺炸。
惹不起,躲得起。
整整一星期,兩人是沒再說過一句話。
一天傍晚,杜若去吃晚飯,在電梯間到了易坤。
他還是那副老樣子,冰山臉,很不熱,面對杜若的打招呼,只是點下頭。
杜若也沒多的話說,尷尬地等電梯。
他忽問:“聽黎清和說,你在Prime過得好。”
“……”杜若啄啄腦袋,“嗯,開心的。”
“嗯,好好干。”易坤說。
“……唔。”天。
電梯到,景明剛好進來電梯間,三人前后進了電梯。
門闔上。
杜若頭皮一陣發麻。
三人剛好站個等邊三角形,易坤跟景明不對付,景明跟杜若不對付,簡直修羅場。
不斷下行的電梯里,三人都不講話。
杜若著虛空,一臉生無可。
到了一層,倆男生同時拔腳走出電梯,誰也不讓誰。
杜若著頭皮落在后頭。
出了實驗樓,易坤回頭看杜若一眼:“先走了。”
“哦,師兄再見!”揮揮手。
回頭一看,景明早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更加憋氣。想想自己每天輾轉反側,他卻毫不關己,便一團郁氣滯結在口,散不去了。
而景明也沒那麼好過。
頭一天,他在氣頭上沒理;結果再不來解釋了,他更氣。等后來兩人暗地里較上勁,他更拉不下面子了。
他心里慪得要死,有時后悔那晚就該回的,偶爾又想跟講一句話算了,可一看他都快瘋了,卻每天跟沒事人兒一樣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工作生活毫不耽誤,他更加郁結,也拉不下臉。
只覺得再被這麼折磨下去,他得短命。
他步伐飛快,一路黑著臉走回宿舍,到門口時卻到意外——黎清和跟一個生拉著手在宿舍門口有說有笑的。
他走進宿舍樓了,回頭看一眼,那兩人還親上了。
景明:“……”
回到宿舍,百思不得其解,黎清和腳踏兩條船?
不對,杜若本來就是他的船,他一個人的。
他想起李維有黎清和的朋友圈,不由分說搶過手機查看,就見黎清和在兩個多月前發過一條和友的照片。
下頭還有杜若的撒花:“天哪!你們倆終于在一起了,請吃飯請吃飯!”
景明愣住,一下子霾掃去,可下一秒想起那晚,想起故意氣時說的那些混賬話,又沉默了。突然覺得,杜若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跟他講話了。
……
杜若晚上沒去實驗室,而是去圖書館找資料。一直忙到晚上十點半才離開,沿著深夜的林蔭道往回走。
八月,北京依然炎熱。
邊走邊拎著領口扇風,腦子空閑下來,便想起景明,不又煩又悶。
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樣下去會……分手嗎?
一愣,嚇一跳,鼻子也酸了。
深吸一口氣,抬頭天。
走到半路,忽然看見前方路中央有個小東西,廓有些眼,正分辨之時,那小東西朝靠近。
滋滋滋。
伊娃噠噠噠地擺著小短手朝跑來。
杜若驚訝極了,左右看,卻沒見它的主人。快步走去伊娃邊,蹲下它的腦袋,四張:“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呀。”伊娃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腦袋一歪,萌萌道,“你這個生格不好喲,這麼大脾氣。”
“……”杜若一頭黑線,“誰脾氣不好啊!”
伊娃沒接的話,腦袋又歪一歪,道:“唉喲,不要生氣了啦。我錯了,好不好呀?”
杜若一怔,始料未及,竟臉紅了。挨不住,騰地站起,俯視著腳底的小家伙,道:“耍心機!”
滋滋。
伊娃腦袋慢慢仰起,大眼睛乖乖看著,并不能理“耍心機”這句話的意思,于是,再次歪歪腦袋,賣萌。
“這句話太難啦。”撲騰手臂,“我聽不懂!”
犯規啊!杜若被萌得心都了。左看右看,仍是沒有景明的影。
看伊娃:“我走了哦。”
“把我送回家好不好呀?”伊娃慢噠噠靠近,小爪子抓住的鞋帶,撒地搖了搖。
杜若:“你讓他來接你吧。”
話音一落,沒想伊娃收了手,慢慢低下腦袋,很沮喪的樣子。
杜若心得要命,立刻蹲下看,的頭。
又歪腦袋了,地說:“哎呀,我沒電啦。”
下一秒,大眼睛里的芒熄滅,滋滋一聲,腦袋,手臂恢復原位——休眠了。
杜若:“……”
這……瓷啊。
原地愣了足足一分鐘,又沉默半分鐘,最后,在夏夜的微風里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給景明發信息:“你在哪兒?”
秒回:“場。”
杜若收起手機,小心翼翼將伊娃抱起,的腦袋,又拍拍腳底的灰塵,朝場走去。
正值暑假,又是深夜,場上一個別的人也沒有。
景明一白T,在看臺上十分顯眼。
走上看臺,他站起,表面平淡地看一眼,卻謹慎打量著什麼。
鼓著不看他,把懷里的伊娃給他,遞的作異常小心謹慎,生怕摔著。
他角彎起一不易察覺的弧度,卻是為伊娃。
他剛接過了,轉:“送回來了,我走了。”
他立刻把拉住,將伊娃放在看臺椅子上,臉有點兒紅:“,都跟你說了?”
“耍心機!”仰起腦袋,“你以為派伊娃來道歉就……”
他突然低頭,地親了一下的。親完,安靜看著。
臉唰地一紅,皺眉:“你別以為派伊娃……”
他再低頭親一下的,眸深深。
“你以為親幾……”
他又親一口。
“別親啦!”
他雙手捧住的臉,深深地將的雙含住,舐吮輾轉。“唔”一聲,抓住他的手,渾麻得不自覺踮起腳尖。
他緩慢而反復地吸含著的,終于親夠了,將攬懷里。
還生氣,用力踢了他一腳;不解氣,又踢一腳。
景明著,下蹭蹭的鬢角,低聲喚道:“春啊,這些天好想你啊。”
春啊……帶著北京人的兒化音。
愣住,一下就全了,什麼氣都沒了。慢慢手抱住他的腰。
“我錯了。”他說,“我才和你配,我才配得上你。”
癟起,眼睛有些潤,在他懷里咕噥:“我沒有不上心。我搜過獅子座的,我以為你說格,就很認真看了獅子座男生的格分析,沒看到什麼月份吶。你要是直接說,我怎麼會忘記呢。”說到這兒,又委屈道,“我也沒有喜歡過別人,從來就沒有。你冤枉我!”
“我的錯,別哭啊!”他聽哽咽,又急了,把的臉擰過來細看。
“才沒哭呢。”已在他前蹭干淚花。
他捧起的臉,低頭看:“不生氣了啊,嗯?”
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別開臉去,過會兒了,岔開話題:“你等我多久了?”
“沒多久,在圖書館守了一會兒。”
“虧你想得出派伊娃來。”伊娃的頭,“真沒電了?”
“真沒了。”
他抱起伊娃,拉著的手走下看臺。
出場了,才將手松開。兩人慢慢往宿舍方向走。
問:“實驗室關門了?”
“嗯。”他知道想什麼,“進度趕得上,不急。”
“言老過幾天就來了吧。”
“大后天了。”
兩人聊著實驗室的事,快到宿舍了,放慢腳步,取下書包拉開拉鏈,從里頭掏出個小盒子給他。
景明一手抱著歇菜的伊娃,一手接過盒子:“這什麼?”
“生日禮。……一直帶著,包裝紙有點兒皺了。”
景明吃驚地張了張口,沒出聲。
“只是點兒小東西,回去再看。別把伊娃摔著了。”小聲說,不太好意思,飛快跑進了宿舍。
他愣了愣。
一走,他便飛奔回去。
他風一樣沖回宿舍,安置好伊娃。第一件事便是飛速拆開那小盒子,只見致的黑絨上安然放著一對晶石袖扣,石上天然的淺藍白花紋雜,在燈下散著和的。
他捧著那對袖扣不釋手,左看右看,看著看著,臉上笑容放大,差點兒沒笑出聲。
李維進門時,就見他坐在桌前,一手小心握拳,另一手也握著拳抵在鼻尖,低著頭笑,笑得肩膀輕。
“風了?”李維問。
景明止了笑,清兩下嗓子:“沒事。”
說著,將手心的袖扣重新收進盒子。
李維瞄見了,吐槽:“又買袖扣?你家袖扣多得換不過來了吧?,一個這樣的小玩意兒幾萬塊。你這有錢人的世界,我也是不懂。”
景明笑容收了半點,沒做聲,把盒子仔細收好,放進柜子。
……
杜若洗漱完畢,爬上床睡覺,剛躺下,手機滴滴一聲,來消息了。
景明:“睡了?”
“沒呢。”
“在干什麼?”
“準備睡覺誒。你呢?”
“我也是。”他說,“晚安。”附一個親親。
“晚安。”也附了個親親。
在床上,看著手機里這對話,燥熱燥熱的。
哎,暑假啊。
收好手機,翻了個,深吸一口氣。
那枚袖扣幾乎花了所有積蓄,應該不會寒酸,戴得出手吧。
電風扇一陣一陣吹著風,鼓起的睡,又癟下去。
在黑暗中躺了一會兒,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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