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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2

第二天一早,杜若是被手機消息提示音吵醒的。

睡得正香,迷迷糊糊摁開屏幕，點開語音，耳邊傳來景明慵懶的略帶磁的嗓音：“杜若春~~起床了~~”

頭皮一麻，立刻醒了，呆了兩秒,又點開聽一遍。

“杜若春~~起床了~~”

心里咚咚兩下子,這是他沒睡醒時發出的聲音？死人了。

剛要打字,想想，也回了條語音：“干嘛呀~~”

誒？

剛醒嗓子沒開？怎麼聲音聲氣的？

點開一聽,手機里傳來的小音：“干嘛呀~~”

一下笑得捂住眼睛,打了個滾趴進枕頭里笑得臉通紅。

手機嗖的一聲提示音。

他發來一個雙手歡快貓咪臉的表。

回了個斜眼。

他打一行字過來：“陪我去跑步。”

“昂。”蹭地起，嗷嗚了個懶腰。

又嗖的一下。

他發來個貓咪的表：乖~

回個微笑的“你滾”表。

杜若去到場時,景明已經在跑步了。

正是暑假,又是清晨，場上一個別的人也沒有。

悄潛到他后頭,輕輕把他后背一推，咯咯笑。他稍稍一個趔趄,回就抬手將頭發窩。

急得踢他一腳，可他手長長,一溜兒跑開了。

拿手指梳頭發,很快跟去他邊。跑圈，他跑外圈，漸漸適應了跑步的節奏,也不再說話逗鬧，相伴著一圈圈跑下去了。

回到實驗室，Prime的項目依舊穩步進行。最后的攻堅階段，所有人心無旁騖。

再過幾天，他們的投資人言若愚老先生要過來參觀。

景明和杜若雖每天都長時間待在一，但除了技流，其余時候大都忙各自的事。只是偶爾空余的間隙，他會無意識抬頭看一眼，看一會兒了，低頭繼續自己的事。

而渾然無覺。也在偶爾想起時，朝他那方向看看，過會兒便收回目。

八月，校園里大片大片的，燦爛得像摔碎的鏡子。

終于，到了言老來參觀的那天。

杜若早起洗漱后，對著柜想了好一會兒，最終挑了件藍白細條紋的海軍風襯衫，配今年最流行的繡花牛仔短。簡單大氣，又有學生干凈活潑的面貌。

去到實驗室，景明早到了，一件致的白襯衫，一條沒有的牛仔，和一樣，走的極簡風格。

其他人也大都T恤或襯衫，簡簡單單。

杜若瞄了眼景明袖口，他戴上了送的那枚小小的低調的袖扣，而他這件襯衫袖子側自帶一條藍灰的暗繡線，竟和那袖扣出奇得搭配，如渾然天。

抿抿，含了笑意。

他見了，遠遠地沖眨下眼。

兩人心領神會，心照不宣地移開目。

一旁，何轉過去，右手握拳拿“刀”捅了自己口兩下，他喵的不了辦公室地下了。還得裝不知道，好痛苦，要加錢。

萬子昂笑笑，搖了搖頭。

約定的時間是下午。

午后兩點整，言若愚老先生和他一男一兩位助理來了。

景明上前和老人握了個手。

言老笑容和煦，又依次和隊里所有孩子們握過手了，不坐也不喝茶，跟好奇的孩一樣，興地要求立刻參觀實驗室。

景明等人便帶他四觀看：“五月會展后，就想請您來參觀，但那段時間準備競速大賽，實在太忙。”

言若愚抬抬手示意沒事，老人笑起來滿臉皺紋，慈祥可：“把心思放在正事兒上是對的。你們在深圳的比賽我看直播了。贏了國AD隊，把我高興壞了。”

一旁助理輕笑：“言老看直播的時候，激得像個孩子呢，又蹦又跳，把我們可嚇壞了。”

年輕人聽言，全笑了起來。

“我果然沒看錯你們，現在的年輕人，”言若愚轉頭看助理，點頭，“后生可畏啊！”

李維道：“您過獎了，只不過是隊里的人一條心，朝共同夢想努力著。”

景明給言老看了他們將用在PrimeNo.2上的發機系統，視覺傳系統，AI大腦。

“發機輸出功率230馬力，轉速5300-6400轉每分……最高車速240公里每小時，起步6.7秒加速至100公里每小時……尾部攝像頭7000萬像素……AI大腦有基礎的自我學習功能和意識……”

景明詳細地跟言老講述著各系統中的每一參數，老人認真聽著，不斷點頭，時不時提出問題。景明和隊員們都一一解答。

言若愚概：“你們的技標準很高啊！”

景明道：“不為突破標準，科技的意義在哪兒？”

言若愚聽言，朗笑道：“好。說的好。”

一番參觀下來，Prime這幫年輕人的高要求高能力，團隊和諧理想的斗氛圍，都讓老人不已。

助理對大家道：“其實找言先生投資合作的年輕團隊很多，今年就收到上百份邀請，但你們看，過去半年了，言先生只看中了你們。”

景明頷首：“謝謝。”

言若愚卻止住助理，搖搖頭：“這是相互的。要不是你們有實力，我這老頭子也不會為你們的夢想買單。……孩子們，”他語重心長道，“無人駕駛是一場革命，終有一天，它會覆蓋全世界。我們不能落后給別人。未來要跑贏這場比賽，靠的就是你們這些有夢想有抱負的孩子了。”

他著面前這群年輕的孩子們，有一瞬，眼神似乎向了未來，輕嘆：“我老了，可你們還年輕。趁著年輕，去闖吧。”

杜若立在一旁，著這七十多歲卻依然神矍鑠目清明的老人，忽然之間，心激。

年輕，真好啊。

年輕，就去闖啊！

晚上，景明等人為言老準備了晚宴。

在一家很好的中餐廳，由大片的四合院改造而，朱磚灰瓦赭紅墻，回廊樓閣樹木流水，紙燈籠掛在廊上隨風輕搖。

包廂清凈典雅，墻上掛幾幅水墨花鳥。木窗外，竹林蔥郁，竹葉風中搖曳。

這晚，老人和年輕人們相談甚歡，暢所言。從合作細節談到實驗室規劃走向，從PrimeNo.2談到整個行業發展，從人工智能談到科技革命。

從下午六點一直聊到夜里十點。

老人家非常盡興，直到助理三番四次催促，提醒他近來不適需回去休息，這才散了場。

送走老人家后，十一個年輕人站在路邊，互相對視，都忍不住笑起來。

他們的事業，從這一刻開始起飛了！

因為太高興，晚宴上所有人都喝了紅酒，一時沒法開車回去，也都不想回那麼早，便干脆坐到路上聊天。

何滿臉通紅，抑制不住激，著脖子對天哦哦。

朱韜一手打開他臉：“別嚎了，過會兒把母狗母貓招來！”

眾人哈哈大笑。

萬子昂也是一臉酒紅，激而克制地說：“誒，我們Prime實驗室變公司了誒。你們想想，再過幾年，Prime，大企業！”

涂之遠：“再過幾十年，我們Prime的機人，汽車，遍布全世界！”

杜若口而出：“Prime帝國！”

所有人一怔，眼睛放：“對！Prime帝國！”

年們全興了，在里念著，不停點頭，這詞兒真好啊！

“小草厲害啊，哦？”他們歡樂地笑。

夏風著，紅酒香縈繞。

杜若咧笑了，目在人群里找景明，和他一。

他面頰微紅，眼瞳清亮，笑看著，忽然下往后頭指了指，示意溜開一會兒。

看看同伴們，不太好意思。

下一秒，景明直接起走了。大家聊著天，并沒在意。

杜若略，又急，咬咬，趁大家沒看自己，飛快溜跑。

竄出沒多遠，后男生們一陣兒“哦哦”鬼，不知是喝多了還是在鬧。

跑到小巷盡頭，正張著，旁人一手將帶懷里，從背后摟住，下搭在頭頂，人輕在上，擁著往前走：“陪我散會兒步。”

“嗯。”點點頭。今天心激，也想散步呢。

他擁著走了好一會兒才松開，牽著的手，沿著長滿柳樹的小巷漫無目的往前走。

抬頭問：“今天很開心嗎？”

他笑了一下，道：“這麼明顯？”

“今天你笑了很多次。”說，不經意揚起角，“你是個不會去迎合別人的人。跟言老談的這麼好，聊這麼久，只因為理念和想法合得來。你笑，也只是因為真的開心，而不是出于場面上的禮貌。”

他轉眸看，目深深，在眼睛里停留許久，忽而又笑了。

那笑異常溫深深。

愣了愣，心砰砰著，不太明白他此刻的笑又是為什麼，只曉得他笑得真好看啊。

臉頰發熱，小聲問：“紅酒喝多了？”

他眼睛，癡笑一下：“好像有點兒。”說著，忽然彎腰湊近：“聞聞我上有沒有酒味？”

杜若心頭一。

他微側著頭，臉頰和下頜在眼前，靡麗的紅酒味混雜著他上的味，曖昧而迷，有些暈眩，仿佛晚宴上那杯紅酒也醉了。

靠近他，鼻尖和在他細膩的臉頰上輕劃過，嗅了嗅，小聲：“有一點酒味呢。”

他直起：“那再走一會兒。”牽了的手。

“噢。”嘀咕，捋了捋耳邊的長發。

前頭已走到繁華的二環路上，不經意走上天橋。

景明一眼北京的夜景，坦誠道：“今天的確很開心，剛在飯桌上，總有種要飄起來的覺，甚至有想立刻沖回實驗室的沖。”

杜若興：“我也是。剛才特別想回實驗室！聽你們聊未來的時候，覺心都飛起來了。”

他看向，為這相同的雀躍和傻氣而笑了。

忽想起什麼，問道：“還有啊我很好奇，為什麼會選擇人工智能無人駕駛做畢生事業呢？除了喜歡，有別的原因嗎？剛在飯桌上都沒好問。”

多想了解啊。

他看著孩亮亮的眼睛，看懂了的，他道：“就像言老說的，因為，這是一場革命。”

目不移，等著他繼續。

他松開的手，看向夜幕中的城市：“活在這個世上，你有時候會不會好奇，會不會幻想，未來的這個世界會變什麼樣子，你會變什麼樣子，你會為這個世界的變化做出點什麼？”

他說：“我想做點兒什麼。”

杜若心頭一震。

彼時，他們已走到天橋上。橋上，夜深無人，只有他和；橋下，二環路上車來車往，白的紅的車燈像浩瀚的長河。

年臉上帶著酒后的紅，白皙的臉龐被來往的車燈點亮：“想想五十年前，百年前的世界，馬車，蒸汽機，汽車，火車，飛機，電腦，智能手機……下一個是什麼？”

“是人工智能。”

橋下，環路上的車流走走停停，擁堵不堪。

他站在昏暗天橋的中央，俯瞰一眼，道：“機比人守規則，比人確，比人忠實。”

他眺兩旁的高樓，眺環路上無休無止的車輛，仿佛一瞬間時間飛速流逝，他眺著幾十年后的未來：

“終有一天，這路上行駛的一切車輛會被機人取代。人類通會走向系統化，信息化，統一化，效率提高，能提高，肇事率降低。流送貨，日常通勤，長途運輸，所有車輛都會被機人取代。那時的社會，高效，安全，平等。因為，人類發展的方向必將如此。”

杜若站在他側，一瞬不眨盯著他，竟微微抖起來。

“而人活在世上，要麼碌碌無為，他人創造的便利；要麼拼盡一切，去開創新的領地。

既然，在未來，終有一群人會開辟疆土，會革新時代，會改變歷史，會創造奇跡！那，為什麼那個人不能是我呢？”

他走到欄桿邊，雙手握住，撐在上面，躍躍跳，

他說：“那個人就一定要是我！”

因為，他天生就不會隨波逐流啊！

他回頭看，黑的眼睛在夜中閃著耀眼的芒，年臉上的笑容放肆而飛揚，帶著一狂熱，

“我現在多大，18，不，19了。”他暢快地向夜空，“我還能活多久，50年，60年，還是70年，足夠了。春啊，你能想到70年后的世界嗎？能想到70年后我們站著的這個天橋嗎？足夠了！在我們有生之年，我們一定會看到人類歷史上的新時代和新紀年。我要看到海上最高的浪！哪怕窮盡一生，也決不放棄！”

杜若立在天橋上。

燥熱的夏夜，卻瑟瑟發抖，仿佛此刻置深夜的海上，海風肆，海浪翻涌，而毫不懼不怕。腔里涌著強烈到近乎狂妄的沖與自信，牙齒打著，著夜風中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年，突然沖上去，抱他的脖子，用盡力氣喊道：

“好啊，我陪你一起！”

他們腳下，白的紅的車之河流，海浪般顛簸流淌。

而他們頭頂，星空亙古浩瀚，見證著一切。

那一年，尚年，多好，

人生剛開始，一切皆能及，未來猶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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