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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亂》 第三十一章 歸晚

靠城口的一個大院臨時做了軍隊主營,近城門的百姓在一天都遷進了城中,本就蕭索的街道此刻只見到兵將的影。天,大院染了一層白,瓦片泛著銀澤,青石磚花白斑斕。

嚴冬肅殺,春未見。

林將軍離開阡陌紅塵,竟連春意都一起帶走了嗎?

腸百轉,酸楚匯聚鼻尖,歸晚強斂心神,踏院中,院中等候著一個高瘦的士兵,恭敬地說道:“軍師吩咐過,請公子隨我來。”再無第二句話,霍然轉,領先而走。

兩人繞到主廂房,此刻已變了軍議,一路之上,不見半塊白幡,士兵也無哀痛之,歸晚疑慮懸眉間,士兵腳步一停,站在廂房門前靜靜不作聲。歸晚領意,輕磕門扉。

“是樓夫人嗎?請進。”音調巍。

推開門,暖氣縈然,屋一盆炭火紅焰冒星,繞過火盆,往室張,空曠的屋子中央擺著一上好的棺木,旁邊鏤銀的熏爐淡煙裊裊,檀香淺悠如縷。茫然四顧,赫然發現軍師佝僂著子坐在椅上,銅鈴似的睜大著眼,怔怔對著棺木。

“軍師?”腳勢定住,歸晚離著三步距離喚道。

如夢初醒地轉過頭,軍師緩過神:“樓夫人……你來了。”哀然一聲長嘆,他站起,走出靜穆的室。

線照清他的容,歸晚詫然,半晌才啟口:“軍師勞了。”一夜悲秋,他臉上蒼涼,憔悴一詞不足形容其萬一。往日的儒雅自信,蹤跡全消。

“夫人似乎很吃驚?”軍師注意到歸晚的眼神,自嘲似的道,“你心中疑慮,我昨日不肯派兵相援,如今卻擺著兔死狐悲的模樣,真是可笑至極,是不是……”話到一半,他癲狂大笑,淚水不知不覺落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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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顧慮甚多,思慮周全,將軍深明大意,怎會不知……”

笑愕然而止,軍師回過頭,徑自搖了搖頭:“今時今日,我不發喪,泉下有知,他豈不怪我?”

不發喪?歸晚暗暗嘀咕一聲,今日清晨時分進督城,剛一下馬,便力不支地暈倒,整整沉睡一日,難道這一日之中,軍師竟未向外公布林將軍的死訊?

“軍師是怕擾軍心,影響士氣嗎?”

聞言軀輕震,軍師慨然輕嘆:“這是其一,更主要的是,林將軍來這里只有三個多月,本地軍將不屬林系,桀驁難訓,將軍在時尚好,如果此刻公布死訊,只怕督城現時就要起來。”

歸晚頷首,眉間舒展:“非常時刻,用非常之法,也實屬無奈。”

非常時刻,用非常之法,軍師反復念了幾遍,好似撥云見月,心中豁然輕松不,想起剛才那些知士兵怨懟的眼,他無奈苦笑,眼前子竟然比他們更懂得審時度勢,拿過桌上一封信,放到歸晚面前:“夫人可以看一下。”

把重要軍文給?想起剛才自己所說的話,歸晚打開信函,是弩軍宣戰信,信中所寫,給督城三日考慮的時間,不降者,殺!

愕然向軍師,卻發現他悲傷難抑地看著室棺木,歸晚將信折起放在桌上,問:“軍師打算如何?”

“以三萬不足的兵力對弩軍傾巢而出的十幾萬鐵騎,夫人認為勝算如何?”

歸晚無語可答,那炭火盆中忽然火星閃掠,畢剝一聲,震人心神。

軍師頹然坐到椅中,問道:“夫人來督城有一個多月了吧。樓相難道不掛念嗎?”

眉梢輕挑,歸晚驚疑他此刻怎會提起這不相干的事,轉而細想,恍然大悟,答道:“還有一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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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表變得有些凝重:“一個月稍嫌長了些,但是現在看來,也不得不為之了。”督城后依萬督山脈,地偏僻,此刻被圍,消息滴水不地被封鎖,他雖到事有蹊蹺,卻也無法深究,想起歸晚此刻就在城中,樓相就決不會不問不聞,援軍一事尚有回旋余地,但是如今聽到以一月為限……督城境可謂危險萬分。

“夫人,你可知道守城之要訣?”軍師恢復冷靜,款款談起,“守城首重上下一心,視死如歸。次要組織得當,人盡其用,三要糧食無缺,后源充足,四需防完備,隙。”

歸晚頭一次聽講軍事原理,頗為教,沉傾聽。軍師繼續分析:“督城世代為商之地,城墻牢固,底有二十余米,防上尚算完備,這里商運發達,資上也算充足,但是此刻軍中再無頭領,軍民散如沙,這才是問題的癥結。”

“聽軍師所言,已有解決辦法?”歸晚戒備地看著軍師,和他說話,一份心思都不行。

軍師霍然起,走到歸晚面前,雙手抱拳,一鞠到底:“這件事,還請夫人幫忙。”

*

寒風輕嘯,雪子扣門颯颯作響。

督城的幾位守軍將領清晨之際就匆匆趕到臨時作為軍議的大院。他們的軍靴染上花白,踏在雪上發出聲,鏗鏘而沉重。在大院中見了面,平時的寒暄今日全拋卻了,互相點了頭,也算作了招呼。

“韓副都統,林將軍到底怎麼回事?”容貌古樸,一雙眼炯炯有神的督城守尉悄悄拉住韓則鳴,低了聲音問。

“不清楚,聽說將軍負了傷,現在城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都有一天的功夫了,林將軍還沒出面,怕是這傷還不輕。”督城守尉贊同地點點頭,臉更沉。

幾個人默不吭聲地走進院中,才剛踏足院,風聲中帶著悠揚的清飄忽而來,幾個人都是腳下一緩,仔細傾聽,竟似有人在廂房中清唱戲曲。趙欣臉鐵青,冷哼一聲:“老子們為國勞,一夜未眠,這里倒有人請了戲子來唱。”他皮黝黑,生的本就栗悍威猛,此刻有怒態,更是燕頷虎須,威風凜凜。

其他將領們也都皺眉不滿,加快腳步走向廂房。

風中的清唱聲越來越清晰。“萬萬千千恨,前前后后山。傍人道我轎兒寬,不道被他遮得、伊難……”幽咽婉轉,如黃鸝盤旋,若斷若續,拉扯著人的心緒一起一伏。將領們不知不覺間就緩下走勢,不愿承認,被這余音哀怨喚去了三分魂魄。他們都是志守四方的男兒,平日里只知刀槍,哪里聽過這樣輕婉麗的曲調。聽著聽著,就好象走進了煙雨朦朧的江南,似乎看見了憑欄而子幽思難言的愁容,揪人心肺的憂,滲進骨髓的怨,點滴落春池,漣漪圈圈,把人兜了進去。

似曲非曲,似戲非戲的聲音在一個長音之間截然而斷,眾將領猶如品了一口好酒,還未盡味,就灑了一地,那余韻猶在的覺撓地心。就在眾人面面相覷,驚異萬分之時。唱又起,平地一聲迸裂,銀瓶乍破,剛才還幽怨婉轉的韻調瞬時變了蛟龍出海,氣吞萬里。

“……待到來年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天香氣襲長安,滿地盡帶黃金甲!”

劍影忽現,拔地而起,狂風舞,扶搖直上,氣沖九宵。

“好!”一聲巨喝出自趙欣之口,他本是人,半點不通文墨,唱詞中的詞,他倒是半分不懂,只是這詞中如大鵬展翅的傲氣,劍藏廬軒的深,勾起了他作為軍人的豪氣,又聽到廂房唱到“蟄龍已驚眠一嘯千山”,只覺得中一口氣要跟著這唱聲一起抒發出來一般,半世的壯志凌云都在這戲中展盡了,盡了……

門扉突然就打開了,在眾將茫然回神之時,看著廂房中走出一個翩然明凈的“公子”,修的玉項,略現蒼白的面容,黑眸如夜,行間,寬袖開合遮掩,異魅流盼,風采過人,踏出一步,眼在眾將間轉了一圈,淡淡道了句:“各位隨我來。”不急不緩,朝旁邊一間空房行去。

眾將竟一致地跟隨其后,幾位統領級的軍都有些驚疑,他們平日也都是叱咤疆場的人,今日才方知,有些人是天生高貴,讓人莫名地折服。

等眾將走進房中,分布坐好,歸晚毫不客氣地走到上位,淡定自如地坐下。諸如趙欣,韓則鳴之類的將領面現不滿,卻也沒有冒然吱聲。

就在房中流轉著驚異,好奇,猶豫等等緒時,歸晚“啪——”地一聲,將兩塊令牌扔到房中間的空地上。眾將低頭,一金一白,一樓一林。

“我是樓相之妻,林將軍傷重,不宜起,今后由他在營中運籌,我在帳前施令。”不等眾將發問,歸晚先聲奪人地開口,氣定神閑,頗有統帥之風。與軍師商量了一夜,決定瞞住林將軍的死訊,而軍師因為位低,林將軍一死,便失去了說話的資格,因此由代為指揮,幕后由軍師定謀,而,則負責穩住眾位將領。

故而今日施盡渾解數,先后剛,采取攝人心魂的心理戰,務必要收服上下軍心,共同抗敵,只要挨到一月滿,相信京城必能有人來救,這希雖然渺茫,也必要盡力一拼。

“什麼?”先跳起來的是督城守尉,他一臉的匪夷所思,“你一個流之輩,代林將軍發令,說什麼笑話,你以為這是穿針引線這麼容易嗎?”

眾人齊聲哄笑,督城守尉站直了子,站在房中,盛氣凌人。

冷冷地看著他,歸晚不怒不笑,直看地督城守尉遍,寒氣襲,才悠悠開口:“江守尉,我的代令一職是由林將軍決定的,不是由你,這里誰做主?難道你不懂上下尊卑的嗎?”

眾皆寒蟬,無人敢言,只因那月寒江般的冷和利像箭刺來,眼前人明明是眉如墨畫,清淡自怡,眉梢挑起,竟帶了張揚的凜利,住了一室的彪悍。

“樓夫人既然說是林將軍的命令,那就請林將軍出來說句話吧。”韓則鳴徐徐開口,一針見地提出了疑

果然如軍師所料,韓則鳴是最難纏的,幸而這問題也在預料之中,歸晚轉過臉,悠然問:“韓副統領,難道你認為我會假傳軍令,來這里戲弄大家?”

這樣的反問極為尖銳,以的超卓份,即使有人心存疑竇,也不敢唐突開口。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現在的形勢,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就在眾將糊涂之時,歸晚趁熱打鐵,手指曲如勾,扣著桌面,門外的士兵早已準備妥當,聽到指令,推門而,一副軍事地形圖很快攤現在眾人眼前。

眾將也都是懂得輕重的人,拋下為難歸晚的念頭,紛紛把目定在地圖之上,想起現下城外弩軍十幾萬的鐵騎,臉一個比一個更沉重。

歸晚從主位上慢踱到屋中央,立于圖前,靜觀了一會,發現無人說話,清冷冷地道:“如果大家不反對,我現在就把林將軍的計劃說出來。”輕捋袖,一派瀟灑,發現眾將都默然首肯,綻開一個極淡的笑,慢條斯理地開始講述。

這本是軍師的籌謀,聽了一個晚上,也練習了近一個時辰,才有了現在這樣駕輕就覺。軍師的計劃中把首城分為四大重要部分,糧源不問題,而城墻的基結實,只要稍加修補,也不是最大的癥結,此次弩軍的“攻其不備”的確是收效良好,但是同樣,因為要“突襲”,沒有帶重型功城裝備,這一點,被軍師牢牢抓住。督城死守不出,以己長來抵彼短,確是高明至極。而其中小的細節,如分配資人員等,軍師的安排也算是人盡其用,分工合理。整個計劃都可以算是面面俱到,縝無隙。

眾將聚會神地聽著,歸晚的聲音清潤淡泊,吐字之間帶著京城獨有的,兼且口齒伶俐,條理分明,毫不含糊,聽著悅耳人,竟無人打斷的闡述。直到說完整個計劃,眾將都有一種恍然之,好似撥開云霧見青天,眼前突然出現了希一般。

竊竊私語地討論著,幾位將領時不時點點頭,正在頭接耳間,韓則鳴深皺著眉,沒有放松,朗聲開口問:“林將軍的計劃的確周到,但是弩軍這次的到來,顯然是蓄謀已久,軍心士氣都于鼎盛時期,兩日后的攻城必是石破天驚,兩軍實力如此懸殊,如果給他們一擊得中,那這些計劃不就全白費了?”

擲地有聲的問話,又一次犀利地指出關鍵。眾將聽之有理,齊把目向歸晚,等待答復。

歸晚維持著一個似乎竹的淡淡笑容,心里苦不迭,昨日也曾提及同樣問題,軍師的計劃針對一個月的防攻勢,但如果在弩軍士氣大振的攻擊下,頭一波攻擊沒抵擋住,后果該是如何慘痛。軍師想了想,無奈地道“那就要聽天由命了”。

聽天由命……怎麼把這四個字拋給眾人。

“諸位將軍有何好的敵之法?”從容地把問題仍回,歸晚繞回主位,斜睇著眾將的反應。

才有點起的氣氛驟然又降到原點,寂靜之中,依稀可以聽見雪子隨風扣門,淅瀝淅瀝地沁人心田。

韓則鳴不再言語,將領中最為豪邁不羈的趙欣用力地著雙手,不知是寒冷,還是無措。把所有神不一的表瞳中,歸晚輕抿,在無邊的靜謐中整理思緒。

督城的兵力只有兩萬余,而弩軍卻多達十幾萬,實力懸殊的差距,令眾位沙場百戰的將領三緘其口,如果今日督城的首軍有十萬,眾將想必能想出許多實際的對敵之法,而如今,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雙手絞纏,歸晚怔怔地著屋中的地圖出神,這斑駁的圖上滿是創痍,線條糾葛在一,還盡是一些不明其意的符號……難道這就是邊疆?就是自己目前佇足的地方?林將軍誓死捍衛的東西……就在這麼一張微不足道的圖上?

無數沙場戰士以鮮鑄就的,不是劍,不是刀,是這麼一張圖,甚至只是圖上的一條線,咫尺和天涯,原來是這麼區分的。

“江守尉,現在督城中,還有多弩民?”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歸晚隨口問道。

聽到提名,督城守尉倏地站起,看到眾將投來詫異的眼,才發現自己突兀的一個作,已經把歸晚當了將軍,老臉刷地一下漲得通紅,唯諾道:“弩族商團早在一個月前就已漸,現下還留在督城的弩民人數大約在四百左右。”眾將紛紛搖頭,都扔給他一個“既然早就出現弩人減況,怎麼不早匯報”的眼神,直把江守尉僵在原

時間似乎已經停止不前,屋沒有火炭盆,寒氣陣陣,外,雪茫茫,萬木蕭蕭,歸晚沒來由地輕聲長嘆,甜的吐氣聲里蘊著不知凡幾的惆悵。

“派人把全城的弩民抓起來,不分老媼孩。”

“什麼?”第一跳起大的是長八尺,豹頭環眼的趙欣,他怒睜雙眼,“他們都是平民,抓他們為什麼?”

頓時像炸開了鍋。本已臣服的眾將領都現出慍。韓則鳴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他嚴厲地盯著歸晚:“難道要用弩民來抵弩軍?這種做法也太卑鄙了。”他們是軍人,雙方戰,連俘虜不能輕易斬殺,如今竟要抓捕為平民的弩民來威脅弩軍,這樣的計謀簡直是侮辱了啟陵泱泱大國。

“弩軍的士氣大盛,銳不可擋,如果不避其鋒芒,必為其所傷,沒有比眼前利用弩民搖他們軍心更好的辦法了。”平淡地論述一個事實。

稍安靜了些,眾將出深思的表,權衡著其中的利害。韓則鳴凝著臉問:“這也是林將軍的命令?”

平靜無瀾的臉上閃過一幾不可察的傷痛,轉瞬而逝,歸晚手腕一抬,拿起桌上的筆,就著眼前的白紙筆疾書,轉眼填滿了一張紙,眾將皆好奇作,無不張。寫完之后,愣看著紙面,迷茫,痛苦,掙扎……種種在眸中流轉。猛地抓起紙,丟向屋中央:“這不是林將軍的命令,這是我的命令。”

罪己書——眾將領眼尖地瞄到紙面之上赫然三個大字。

這不是林將軍的命令,是的!以平民之命威脅敵軍,如此有孫德的事,出自余歸晚之手。弩軍攻城,必先踏著同族之,四百多人命,有老有,是草芥還是同胞,倒想看看弩軍如何自……

沙場對敵,真刀真槍,不會,沒有林將軍的所向披靡,沒有軍師的運籌千里,有的,是心理權謀的小伎倆。如今卻要把這運用到沙場之上。

這后世的罵名,污名,全都由來背……

不知道后世丹青會如何描繪今日這殘忍的決定,但今日,勢在必行。

眾將愕然地看著那張墨猶未干的紙輕飄如絮地慢慢落地,心頭說不出的沉重,著歸晚現出疲憊的儀容,那些義正嚴辭的話語都哽在了中。一時間,他們竟然分不出善惡,也無法辨別,這樣的做法會有如何的是非,只知道,那一雙幽如碧潭的眸,堅定如山,傲寒如梅。

不再多言語,眾將領命而去。

看著他們魚貫而出,歸晚暗吁一口長氣,慢慢起,眼神空地一掃四周,抑住滿腔的郁走出屋外。

軍師正站在門外,上薄薄一層雪,似乎等了很長時間,神復雜難測。

猜測他已聽到的做法,張口解釋,軍師卻轉過,不甚在意地邁步離開,頭也不回地拋下那句“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

歸晚苦笑然,滿腹說辭被這句話憋在了肚里,無施展。院外士兵的行聲漸變漸響,幾乎可以想象督城街頭會發生何等場景。

一眨眼,即到了弩軍最后通牒的前晚,夜月如鉤,水銀似的芒瀉了一地,雪無垠,格外人。

張,無法眠,歸晚走到院中,聽到墻外嘈雜的聲音,其中嚎啕哭聲,尤其刺耳,利芒似地扎進耳。過了不一會兒,突然聽到有人唱起歌來,先是微弱的,飄搖的,蔓延地極快,似有多人合著韻輕哼。這旋律是如此的悉,使歸晚正要回房的形停下。細耳傾聽,這優的曲調,正是弩族的“索格塔”。

余音縈繞,哀哀不絕……

就是這陣楚楚韻調,使弩軍整整三日不敢妄,銳氣消減,這同樣也了后代史家寫“紅”時,或詆毀,或批判的論調。

常有人這樣評論那個時期:督城之圍和京城中的“樓氏宴”是天載五年發生的最為重大的事件,而這兩個事件間接改變并引導著啟陵王朝的未來。當時的文者無法用文句記載這一切,默然嘆,樓相與其妻這樣的人,也不知筆墨丹青如何描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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