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家, 孟聽都控制不住委屈惱的緒。

徐迦下樓拿牛, 笑著給打招呼。點點頭，從他邊走過去。

“我媽說過兩個月有舞蹈比賽, 你去嗎？”

孟聽握書包帶子, 點點頭。

徐迦忍不住彎了彎：“可以報名的時候我通知你。”

輕聲說：“不用, 我以前報過, 可以自己去。”

徐迦角的笑淡了幾分。

他觀察力敏銳, 看著微紅的眼角：“你……”

孟聽沒給他問話的機會，從他邊跑過去。

回家先去了洗手間，洗了好幾遍手，才捧著水把撲撲的臉頰洗了兩遍。

冰水讓熱度退卻，卻洗不掉江忍留在臉上那種。

關掉水龍頭回去看了會兒書，總算忘記了這件不愉快的事。

這年他們高二下學期, 還沒有那種極度迫的覺。三月份春風拂面, 學校都在傳高三保送大學的事。

高三一共就六七個名額，能被保送的都極其優秀。

其中就有霍一風和盧月。

霍一風被保送Q大，盧月被保送Z大。在其他人還在為高考戰、還剩一百天倒計時的時候, 他們已經松了口氣, 將會去往新的驛站, 著實讓人羨慕。

趙暖橙邊吃餅干邊講：“好羨慕他們啊，人生贏家了。”

餅干渣子噴了孟聽一桌子, 孟聽沒有介意, 笑了笑整理英語作業。

“聽聽你說, 他們不用依靠高考以后這段時間都做啥呢？”瞇著眼睛笑嘻嘻, “會不會都去談啊？”

孟聽想起昨天的霍一風，覺得竟然沒法反駁。

結果沒兩天，高三的盧月和職高的江忍在一起的事就在學生間傳得風風雨雨。

聽到這件事的沈羽晴只是冷笑：“等著吧，盧月也會被甩的，他那個人沒有心，誰都不喜歡。”

和他在一起兩個月，江忍連句溫點的話都沒說過。

說得最多的，就是：“要錢？自己拿。別煩我。”

然而盡管如此，沈羽晴還是嫉妒得牙。

和江忍在一起，哪怕他不抱，不親，不說話。可這他是真的大方。

盧月出校門都化了妝。

更是坐實了談這個傳言。

賀俊明聽到傳言的時候懵了一瞬：“忍哥你和盧月在一起了啊？”

江忍挑眉：“什麼？”

“學校都在傳，他們說你前兩天放學沒走，就是和盧月約會去了。有人說在職高看見了穿七中校服的生，忍哥你還在校門口親……”

江忍神冷了冷：“誰看到了？”

“不知道誰。”

江忍出打火機，又放回去，拍拍賀俊明肩膀：“去問問。”

沒一會兒賀俊明回來了：“五班的吳小莉說的。做值日，走得晚。”

“人喊出來。”

吳小莉戰戰兢兢走出來的時候，臉已經慘白了。不是故意的，給人八卦的時候說過不要告訴別人。結果沒幾天，兩所學校的人都知道了。

江忍在臺等，黑眸冷淡：“吳小莉？”

“江同學……對不起，我……”

“你看見什麼了？”

吳小莉有些哽咽：“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說話了。”

江忍皺眉，頗為不耐煩。

吳小莉道：“你在校門口，親……親……”

江忍沒吭聲。

吳小莉看見了一個穿七中校服的生，以為是盧月，其實是孟聽。也是他大意，他那天著人家親，被看到了。

這事他得背鍋，孟聽沒錯，盧月也無辜。

吳小莉被他冷冷沉沉的目看得臉慘白：“我會去澄清的，是我造謠。”

江忍不喜歡打生，讓滾。

吳小莉不敢食言，回去就說是自己造謠。然而造謠容易，澄清一件事哪有那麼難。

何況盧月這幾天開始打扮，簡直就是坐實了和江忍在一起的傳言。

江忍放學沒走，讓賀俊明打電話給盧月。

他在七中巷子外面等。

盧月按時赴約。

果然打扮了一番，頭發燙了，微卷披在后，臉上化了淡妝。

江忍不是個磨嘰的人，他見來了，淡淡道：“抱歉。”

盧月愣了愣，隨即笑道：“沒關系啊。”

江忍拿出手機：“你卡號給我，你上大學的錢我出。謠言過幾天就平息了。”他眼里淡淡，“別的別說。”

盧月笑意這才沒了，不蠢。

說不定是江忍這輩子第一次給人道歉。

為了誰呢？

為了他們七中的校花。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其實謠言最開始傳出來盧月就猜到了。

奧數比賽江忍去看孟聽，打籃球的時候，他給錢讓孟聽去買水。就連過年玩“誠實與勇敢”那天晚上，江忍都推開了自己。

他們問他在想誰。

盧月聽見了，他啞著嗓子，說孟聽。

然而只能裝作沒聽見。

盧月紅著眼：“我不要你的錢，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江忍皺眉，眼神冷淡。

盧月想哭又想笑，握了拳：“你必須和我在一起。”幾乎是孤注一擲，“如果你不想讓人知道那個人是孟聽的話。”

江忍笑了，他笑起來有幾分氣，看得盧月既害怕又心跳加快。

“威脅老子？”

盧月咬牙：“為什麼我不可以？孟聽……又不喜歡你，要是這件事傳出去，會恨死你。”他們都知道孟聽況不一樣，單親家庭，家境不好，一直非常刻苦，是要好好念書考大學的。

孟聽必須心無旁騖，只能走這條路。更重要的是，孟聽長了張過分漂亮的臉，大家都想擁有，卻誰也沒有擁有過。如果這事的主角了孟聽，那全校都會炸。

而盧月家境不錯，就像這次保送，也是因為家里有關系。

江忍嗤笑了聲：“你恐怕不知道一件事。”他低眸，漫不經心整理了下袖，“早就討厭死我了。”

盧月睜大眼睛看他。

他平平靜靜：“我強迫的。”

盧月后退了一步，有幾分頹然。

江忍最后說：“離遠點，如果你還不想失去保送名額的話。”

高二一班消息閉塞，等他們班聽到消息的時候，流言已經悄無聲音消弭下去了。

傳謠言的吳小莉承認自己造謠，盧月沒打扮了，澄清說沒這回事。

趙暖橙失地撐著下：“唉，還以為是個大新聞呢。結果假的啊。”

孟聽在紙上的直線畫歪了。

垂下長睫，咬了咬。起去收英語作文。

“孟聽，晚點可以不啊？”還在趕作業的同學筆疾書。

孟聽點點頭：“可以的，那我先收其他小組的。”

那同學激涕零。還是孟聽好說話，要是換關小葉，早就在小本本上記了一筆了。他趕狂寫。

好在是大課間，孟聽收完作業去辦公室的時候，還有最后三分鐘上課了。

走進辦公室，就看見了辦公室里懶洋洋站著的黑發年。

孟聽心跳不控制地加快，他來做什麼？

年高頎長，黑眸沉沉的，樊惠茵板著臉說：“不行，你的績不合格。”

是個很軸的老師。

江忍覺得這老太婆咋那麼事兒，七中領導都同意了，就樊惠茵打死不松口。

他舌抵著口香糖，嘖了聲：“老師，我又沒想轉到你們班上。就借讀一年，行行好唄。”

樊惠茵哪里見過這麼流氣的學生。

忍住拍桌子的沖：“你基礎跟不上，在我們班聽課也聽不懂！不如好好夯實基礎。”

江忍漫不經心：“校長同意了。”

樊惠茵有骨氣：“校長來了我還是這麼說，大不了換了這個班主任。”也是又氣又覺得無奈，開春的時候，江家給七中捐了一筆錢，讓七中所有教室在今年夏天能安上空調。條件就是讓江忍轉個校，別在職高混日子，畢竟江忍還是江董親兒子。

這小流氓哪也不挑，就挑他們七中頂尖的一班。

還說借讀也可以。

樊惠茵不同意，這麼個人，誰管得住？帶壞了他們班的風氣，才是禍害了這一班的學生。寧愿這輩子不吹空調，也不要接這樣的空降兵。

江忍笑：“老師，我是在通……”

通知你，不是在求你。

孟聽放下英語作文。

樊惠茵額上氣出一層汗，江忍突然沒吭聲了，黑漆漆的眼睛落在孟聽上。

樊惠茵說：“孟聽，給老師接杯水。”

孟聽：“嗯。”

語調又又乖。

樊惠茵說：“你剛剛想說什麼？”

江忍：“……”他毫無力反口，“在誠心誠意征求您的意見，我也想考大學，真的。”

孟聽接了杯溫水回來，樊惠茵板著臉：“你會影響我們班同學。孟聽，你過來。”

江忍看著，校服寬松，一個側臉，純得不行。

喊過去就過去。

江忍看得煩躁，什麼時候這麼聽他的話就好了。

樊惠茵說：“這個同學，他想來我們班做借讀生，但是現在高二了，他……他七科加起來，沒超過兩百分。”

“……”江忍想弄死樊惠茵這老妖婆。

孟聽愣了愣，突然有點想笑。但忍住了，仔仔細細聽著。

樊惠茵給孟聽使眼：“你覺得老師應該讓他過來讀嗎？”的本意是，如果同學都表示不歡迎，這個職高生總不至于這麼不要臉，死乞白賴非要留下。

上課鈴聲已經響起了，下節課是理。然而樊惠茵不讓走，孟聽走不了。

平心而論，不想讓江忍來。

他肯定不是來學習的，他那麼壞，來了就完蛋了。

孟聽低下頭，不敢看江忍，小聲道：“不應該。”

江忍笑了：“哦？同學，給個理由啊。”

“……”孟聽肯定是不能講實話的。

在樊惠茵鼓勵的目下，攥手指，找不出理由，最后著頭皮開口：“你、你要拉低我們班平均分。”說完也是一懵，怎麼就跟著樊惠茵的路子走了？然后臉紅了個。

辦公室還有兩個年輕老師，頭埋著，笑得肩膀微。

這小同學有點可啊。

樊惠茵本來就軸，要是他們怎麼也不可能直白說這話。結果老師才說平均分沒兩百，課代表小姑娘接話他要拉低咱班平均分。莫名想腦袋，誰家的娃啊，好乖。

江忍明明該氣。

可是看著紅的耳尖，他心里罵了句。最后也忍不住彎了彎，簡直他媽可死了。

樊惠茵使勁繃著臉，覺得孟聽干得漂亮，終于有個同學能得到真傳了。

滿意地點點頭：“江同學，聽到了吧，老師沒騙你。你真的不適合留在我們班上。”

江忍說：“不考慮？”

樊惠茵：“不考慮，你可以問問其他班。”

江忍手進兜里，這回沒再爭，走了。

樊惠茵問孟聽：“作業收齊了沒？”

“齊了。”

“好了，你走吧。”這孩子是真的喜歡，江忍那種人進來他們班都污染空氣。樊惠茵覺得自己守住了正義，對自己非常滿意。

三月的天，萬復蘇。溫灑了一地，春暖以后，枝頭葉芽綠，微風輕拂。

孟聽從辦公室往教室走，路過回廊，在轉角被人一把拉了過去，嚇得差點出聲。

那人把按在膛，兇問：“說我要拉低你們班平均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