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龍:“嗯。”
槲樂沉默半晌:“……你懷了人族的孩子?”
“嗯。”玄龍淡淡應。
原是很正常的事,槲樂卻從凳子上‘噌’得一下站了起來,急促的作使得凳子都朝后倒下去。
“你怎能懷人族的孩子?”他不可置信地問。
玄龍目平靜:“為何不能。”
只要了,有何不可。
槲樂著急得在原地轉了兩圈,心里火燒火燎的:“那人族分明就是在利用你!”
“見你道行高深,便騙你說你,好讓你為他賣命!”
“還有,你口的龍鱗是怎麼沒的!是不是那人族將你的鱗拔去的?”
玄龍抿,意圖為燕鳶辯解:“并不是每個人,都同你口中說得那般壞的。”
槲樂對這種事異常敏銳,他本不相信人族真的會上妖,若可以,他哥哥就不會死:“那你說,你的龍鱗是怎麼沒的!”
玄龍想起燕鳶每每問自己討要龍鱗的模樣,綠眸微暗:“與你無關。”
“你簡直、簡直蠢笨!”槲樂氣得眼睛都紅了。“無可救藥!”
玄龍將盤子輕輕放在床沿,吃不下了。
其實有些事,他并不是全然沒有發覺的,何至于要別人來說。
只是放在心底,不愿意多想罷了。
槲樂氣憤地轉坐到桌邊,背對著玄龍:“你會后悔的。”
“人族怎可能會上一頭妖。”
玄龍形未,低垂的眼簾遮住眼底緒:“……不會嗎。”
不賭一把,又怎知會不會呢。
反正他孑然一,一無所有,尚且賭得起。
第三十七章 形同虛設
屋唯有單張床,兩妖只能,槲樂還生著玄龍的氣,不肯與他說話,等玄龍睡著了,才輕手輕腳地往床邊走去,定定看著那張英武不凡的臉,上了床。
起初不敢靠太近,心臟砰砰跳得好似要飛出膛,槲樂從不知自己也會這般純,只是與另一生靈待在同一屋檐下便高興得要命,想要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玄龍上實在太溫暖了,隔著半寸都能覺到那溫,槲樂終是忍不住,小心地環住他的腰,將自己了上去。
就像從前抱著哥哥睡覺那樣舒服。
但和那種覺好像又有點不一樣,哪里不同,他也不是太明白。
玄龍有傷在,睡得很沉,并不知道這頭小狐暗暗將他當作了取暖的工,槲樂比玄龍高些,臂膀修長,足以將他圈在懷中。
槲樂點了點玄龍高的鼻,皺眉道:“你這笨龍,不聽小爺的話,到時別找小爺哭。”
“……”
自是沒得到回應的。
隔日,天還未亮槲樂就起了,去山上獵了對野和野兔,玄龍有孕在,重傷未愈,吃食上定然該要好的。
清燉湯,兔烤得外焦里,玄龍醒來時便聞到了香味,他尋著味兒朝外走去,槲樂就在院子里,堆了堆柴火正燒著,火上架著烤兔,旁邊是一個燒紅的爐子,爐上的瓦罐里燉著湯,咕嚕咕嚕得響,不斷冒出蒸汽。
槲樂一襲錦繡藍袍,坐在地上,頭也未抬:“醒了?”
“嗯。”玄龍應道。
“進去坐會兒,馬上就開飯。”
玄龍站著沒,等槲樂將早飯弄好了,跟在他后與他一同進去。
槲樂將瓦罐里的湯倒出在大白碗中,烤兔則用刀切塊兒,裝在盤中。他在坊間混跡的時日比玄龍久,人間的東西自然比玄龍懂得多。
這些碗盤都是哥哥在的時候,他們去酒樓置廢品的地方撿來的,都是些缺了口子的破碗,不影響使用,就是不太觀,對他們來說能裝東西便是好的,后來哥哥沒了,也不舍得扔,每一件都裝著回憶。
槲樂用湯勺舀了只大到小碗里,再添勺湯,推到玄龍面前:“吃飯吧。”
他面上沒有表,但玄龍能覺出他的好意,這一點槲樂和燕鳶倒有些像,上有別扭勁兒,都生悶氣。
“幸苦你了。”玄龍應下,手接過。
槲樂鼻中哼出一聲,低頭喝湯,后九雪白的尾現出原形,垂在地上悠悠地搖了起來。
他從小是被哥哥寵著長大的,多有些脾氣,喜歡讓人哄著,旁的生靈他是看不上眼的,唯有看得上眼的哄他才管用,偏偏這笨龍不會哄人,槲樂想與他說話,又拉不下面子,于是這頓飯就安安靜靜地結束了,險些給他憋出傷。
槲樂起收拾桌子時,玄龍開口了,他低聲說:“我要回去了。”
“回哪里去?”槲樂抬頭看他。
玄龍:“長安。”
槲樂面冷下來:“你要回那人族邊去?”
玄龍抿,未回答他的話:“你莫要再殺人了。”
“為了那些人臟自己的手,不值當的。”
槲樂手上還抓著塊淡青的抹布,膛狠狠起伏了幾下,麗的臉泄煞氣,忽得甩了抹布在桌上,冷笑道:“關你屁事,你是小爺我什麼人,用得著你來管我嗎。”
“……”
“我自是沒有資格管你。”玄龍沉默許久。
只是槲樂的世可憐,他們既有集,他又這般照顧自己,多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未見他之前,還以為那是不通靈的邪祟,才那般大開殺戒,了解之后才知,原也是有苦衷、有因果的。
讓他再下手,自然無法忍心。
唯有勸他向善。
為燕鳶,也為槲樂。
“那你說這些做什麼?我殺不殺人,修不修善道,跟你有半文錢關系嗎?說白了還是為了你那心的人族,好完任務,然后回去繼續與他和和地過下去,是不是?”
玄龍濃眉微擰:“不是……”
“分明就是!你與我不過萍水相逢,若不是為此,你憑什麼為我那麼多心?!”槲樂氣得眼角發紅,他轉背對玄龍,不愿讓他看破自己緒。
玄龍著他背影,低聲開口:“槲樂,我不想你墜魔道。”
槲樂一怔,眼眶忽得熱起來,他明白為何抱著玄龍睡覺的覺與哥哥不同了,因為與哥哥那是親,而與玄龍……他好像喜歡上這條笨龍了。
槲樂吸了吸鼻子,將熱意憋回去,沒好氣道:“哼,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有本事你就回去告訴那人族,你沒能完任務,看看他會不會給你好臉。”
“你若對他沒了利用價值,他是將你棄如敝履,還是繼續是將你當寶。”
玄龍嚨發,低悶道:“……他不會的。”
槲樂面無表地轉看他:“會不會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當日下午,玄龍踏上了啟程回長安的路。
天上落著暴雨,沉如傍晚,玄龍想著槲樂說得話,在空中飛得格外快,目的地是皇城。
那個答案,玄龍是不敢想的,他要親自去向燕鳶驗證,若沒了利用價值,他是不是便會舍棄他。
會嗎。
應當是不會的吧,畢竟他對他這樣好,會抱著他一遍遍說喜歡他,會為他上藥,會在臨行前為他準備新鮮的魚餅。
從未有人那般對他過。
若那些好意都是假的…………玄龍下意識的,不愿意再繼續想下去了。
去時花了三日,回程只用了一日半,他耗掉了太多靈力,剩下已寥寥無幾,得給腹中孩兒留著,玄龍不敢再浪費,連遮雨都未舍得使,被連下幾日的暴雨淋得渾,到達皇城的時候雨停了,天邊有道漂亮的彩虹。
玄龍去形路過浣局時,忽得聽到幾個正在洗服的宮提起了燕鳶,不由落在地上,默默聽著。
兩個小宮毫無所覺,只到面頰上落了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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