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樂看了燕鳶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便與花娘出了門。

“你說什麼？！”

“阿龍沒了丹，最多活不到三年了……”院子里，花娘張地問槲樂。“為什麼會這樣，你們的丹呢？……不是上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麼？”

屋傳出腳步聲。

槲樂雙目泛紅，將原本要說的話吞了回去，沙啞道。

“噓，你就裝作不知道。千萬別讓那人族知道，否則他可能對阿泊不利，記住了嗎？”

花娘誠惶誠恐地點頭，表示記住了。

因服了花娘開的不知名的靈藥，回宮的路上，玄龍在馬車晃間短暫地睜了眼，燕鳶坐在榻邊看著他的面容發呆，兩人視線對上，燕鳶愣了愣，繼而輕輕握住他的手。

“阿泊……你醒了。”

玄龍意識還不太清醒，恍惚地著他，未說話。燕鳶的表有些怪，滿是言又止。

“你懷了……我的孩子？……”

玄龍間了，氣若游道：“你知曉了。”

燕鳶不太敢正視他那雙漂亮的綠眸，垂下濃稠的眼睫，掙扎著開口：“阿泊，你我人妖殊途，這孩子生下來，也不知會是個什麼怪……定無法被世人所接。”

“你可以留在我邊，但這孩子，我們便不要了，好不好？……”

第六十七章 霸道專制

“你個混蛋——”

槲樂萬萬沒想到燕鳶會說出這樣的話，紅著眼從車壁邊的小凳上竄起，撲過去攥住燕鳶的，等他轉過來就是一拳。

拳頭正中鼻子，有從鼻中淌出，燕鳶面沉，拎起槲樂領還他一拳。

槲樂整個人摔在地上，眉骨青了一塊，本就跡斑駁的滲出更多點點鮮紅，是上的傷口裂了，他蜷著子，沒力氣爬起來，那雙冰藍的眸卻惡狠狠地瞪著燕鳶，像是要在他臉上剜出個。

馬車的高度不足以讓一名年男子站直，燕鳶半躬，優雅且沒有表地往前走了幾步，黑緞龍紋靴碾住地上那只蒼白的手，施力。

“呃……”

劇痛從指骨傳來，槲樂咬住下，僅哼了一下便不出聲了，他笑起來。

“阿泊……你看見了嗎，人族就是世上最惡心的種，他本不值得你。”

燕鳶面微變，全力量都凝聚在腳底踩上去。

馬車響起骨骼碎裂的聲音。

槲樂笑著，笑出了眼淚，“你殺了我吧……”

“殺了我啊……”

“你不是早就看我不順眼了……”

燕鳶心底的所有暴力因子都被喚醒了，他雙瞳泛紅，手心浮現明的力球，靠近槲樂的頭蓋骨。

這一掌下去，必死無疑。

然而這時候，心還有一個聲音在呼喚他，告訴他，這是玄龍在意的人，不能殺。

后傳來重落地的聲音，燕鳶手中力散去，幡然醒悟般回去看，玄龍落在榻邊，仰躺在地上。

“阿泊！”

燕鳶連忙過去，將地上的男人抱起在懷里。

襟被輕輕捉住。

“……莫要傷他。”

燕鳶低頭去看，玄龍分明連眼皮都撐不住了，還在關心那只狐妖。他將玄龍放回榻上，抓住那只冰涼的手握在掌心，吃味道。

“阿泊……你有我就夠了，不需要旁人。”

“除我之外，你不許看任何人。”

他這樣霸道專制，分明不他，卻要玄龍只看他一人。

玄龍不回他，燕鳶還要生氣，晃著他的手道。

“你說話。”

“你若是敢看別人，我真的會殺了他。”

玄龍合著雙眼，已然再度陷昏迷，燕鳶目落在他被褥下微隆的小腹上，別扭地皺了皺眉。

一個男人怎麼就會有孕呢。

還是個妖。

人與妖結合生下的孩子，會是個什麼東西，人龍尾，還是龍人？……

不論是哪種，都膈應的。

世人哪會接這種孽種。

即便他能接，他又怎能容忍除寧枝玉以外的人產下的子嗣，若讓寧枝玉知曉了，他該有多傷心。

總之，這孩子絕對不能要。

馬車在日頭高升之際駛皇城，燕鳶將玄龍抱進乾坤宮的時候，命人將槲樂押進外殿。

這時候他心中還是有幾分良知的，至容許槲樂待在玄龍邊，前提是要槲樂和宮里的太監那般凈。

槲樂被前侍衛按在地上當眾了，他道行盡失，沒怎麼掙扎，那不堪的痕跡就屈辱地暴在人前。

燕鳶見了他下的那傷，驚訝地挑眉。

“嘖。”

“沒了好，沒了就不會干壞事兒了，至還能留著條命。”

燕鳶就是擔心將槲樂放在玄龍邊，玄龍心思簡單，會被槲樂給騙了，見槲樂那地方早沒了，他便放心了，揮退殿中侍衛，留下赤的槲樂，去鸞殿尋寧枝玉了。

槲樂將染了污的穿回去，無聲地進了殿，停在不遠著床上的男人。

男人睡得很沉，方才外殿那麼大得靜都沒能將他吵醒，不過，槲樂很慶幸他沒看到剛才那一幕。

槲樂在床邊跪下，握住玄龍的手，在自己眉心，眼中落了淚。

“阿泊……”

“我該怎麼辦……”

才能保護你。

玄龍的日子越來越短了，越往后，便越虛弱。

他這回一睡便是五日，醒來時是五日后的黃昏，過窗投進來，外頭樹影搖曳，多還是有些溫暖的。

玄龍醒來槲樂最是高興，跑進跑出地讓人送吃食過來，沒人送，他便自己跑去膳房討。

前些日子寧枝玉側缺人，小德子被調去了鸞殿，這邊就新換了個小太監過來，那太監本不聽槲樂的，時常明里暗里地給他使絆子，冷嘲熱諷是常有的事，槲樂都忍著，他知道在這宮中，不像從前，不能給玄龍惹麻煩。

那些人倒不知他是妖，見他生了雙藍眼睛，以為他有異族統，就是生得漂亮了些。

玄龍醒來后見槲樂穿著深藍的太監服，還有些愣，槲樂笑著與他解釋。

“我在你邊，總得有個份。”

“做小太監，亦是好的。”

玄龍靠在床頭，沉默地扭過頭去。

他上不說，心里其實知道，定是燕鳶為難槲樂了。

“阿泊，你肚子了嗎？”

“你昏迷了這麼些日子，定然了。”

“我去膳房討了魚，不過沒有生的，只有的……你莫要嫌棄。”

槲樂絮絮叨叨地起去桌上端了條紅燒魚過來，澤鮮人，他將盤子和筷子一起遞給玄龍。

玄龍沒接，冰綠的眸定格在槲樂拿著筷子的手上。

槲樂的手同他的容貌那般白皙漂亮，指骨修長有力，然而，如今他右手的中指和無名指反常地垂著，顯然斷了。其余幾個手指皆有紅腫和烏青。

玄龍想起那日在馬車上，自己半昏迷間發生的事，抬手想去握槲樂的手。

“你的手……”

“沒事的，過幾日便好了。”槲樂將筷子放在盤上，用完好的那只手遞過去，傷的手則起來藏到了后。

玄龍心中很難：“給我看看。”

“都說了沒事了。”槲樂朝他笑。

玄龍怕他端久了累，只得接了盤筷，低著頭遲遲未。

槲樂看著他冷峻的側容，小聲催他：“阿泊快吃啊。”

玄龍這才挑起一塊魚，緩緩送口中。

還沒嚼呢，槲樂就問他：“好吃嗎？”

“嗯。”玄龍低聲說。“好吃。”

槲樂笑了：“下回我做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