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巖領了命轉過，走了一步，又躊躇著回過頭看著床榻上的二人。

燕鳶滿心都盯著玄龍，并未發現他沒走。

陳巖輕聲喚他：“皇上……”

燕鳶轉過繃的面容，缺睡眠令他眼下有些淡淡的烏青，冠起的發中落了一縷碎發在額角，下上冒了刺頭胡茬，俊卻難掩憔悴。

他從昨夜開始便未喝水未進食，今日連早朝也未上。

想來是很擔心玄龍的，否則怎會將自己弄這般模樣。

陳巖枯瘦的略微佝僂著，看著他語重心長地開口：“皇上，寒公子對您而言，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唯有利用嗎？……”

燕鳶條件反地皺眉：“為何忽然問這個。”

陳巖長長嘆了口氣，垂下視線：“老奴不過一介閹人，仗著從小看著皇上長大，還能大著膽子說幾句知心話。若有說錯的地方，還請皇上莫要怪罪。”

“有些東西，有些人，須得當下把握，若是錯過了……便再也沒有了。”

燕鳶眉頭深擰：“你什麼意思？”

陳巖抬起渾濁老邁的雙眼，對上燕鳶視線：“寒公子雖不是人，但也是這世間生靈，他的心，亦是鑄的，會痛，會傷心，會難過……您若是有分毫在意他，便對他好些吧。”

“失若是攢夠了，便沒有回頭路了……”

沒有人給他回頭路。

哪里還能往回走？進退兩難，便是死路。

燕鳶越聽越慌，猶如被困在一漆黑的室中般，越掙扎便越找不到出路，握拳頭道：

“朕也想待他好的，是他自己非要惹朕生氣，他那般倔，也不知與朕服，朕沒法不生氣……”

“……若皇后娘娘與您生悶氣，您會如何？”陳巖低問。

燕鳶口道：“自是好好地哄。”

陳巖沉默須臾：“皇上，您若將對皇后娘娘的十分寬容與耐心分給寒公子些，他的日子興許便會好過許多……他心好了，便不會與您生悶氣了，您也就高興了。”

燕鳶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可心中卻有些介懷：“他與阿玉哪里比得。”

“況且，朕的欣喜多數時候是阿玉給的，與他無關。”

那您生什麼氣？

這話陳巖沒敢問，他就是看著那床上的人，覺得太苦，太苦了。都說妖是惡中之惡，然而不就是床上那玄龍救了他們帝王命？

當日分明聽燕鳶說過會好好待玄龍，如今卻不知是被什麼蒙蔽了雙眼。

陳巖看在眼中，無比著急，這番話已憋在心中許久了。

“皇后娘娘金尊玉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是人能及。玄龍真心待您，以妖之甘愿宮伴您左右，亦不該被辜負太深。”

“他懷有孕，想來經不起再多打擊了……”

燕鳶臉冷然：“你為何這般替他說話。”

陳巖出神道：“老奴只怕，有一日，皇上會后悔如今所作所為……”

“夠了。”燕鳶打斷他。

“朕知曉了，朕自會收斂著分寸。”

“你快去派人將花找來。”

陳巖行至門口，回頭問：“皇上可曾想過放他走？……”

燕鳶冷臉道：“不曾。”

陳巖不再言語，安靜地退了出去，輕手輕腳地帶上殿門。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深宮囚不住玄龍。

再高的宮墻，再多的林軍，也擋不住一個想要離開的生靈。

那不詳的預，隨著床上男人日漸消弱的形，變得愈來愈強烈……

宮中畫師按著燕鳶口述畫了張花的畫像，著的子躍然紙上，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上百支林軍傳閱畫像后，同時出，在城中搜尋巡邏，終于在隔日午后黃昏的菜市口找到了提著菜籃上街買菜的花娘，將抓進了宮。

玄龍昏睡了整整五日，無法進食，燕鳶只能每隔幾個時辰往他口中渡些溫水。

小氈子因知不報而被抓去關了地牢，被拖走前哭著讓燕鳶救玄龍。他本是一直乖乖聽玄龍的話，沒有聲張的，但終是不忍心看著玄龍死。

沒上藥直接綁繃帶止，后果可想而知——會與繃帶黏連在一起。玄龍的后背一片，燕鳶只解開一點繃帶，便讓本已結痂的傷口重新變得鮮淋漓，他不敢繼續，就給他換了干凈的服。

本以為花娘來到之后，會有更好的辦法，誰知也是要用手將繃帶和一層層分離開的，那便等于玄龍重新了一遍拔鱗之痛。

只是他昏迷得太深，連痛也覺不到了。

在一旁看著的人，卻到駭心目。殷紅的從玄龍背后順著深紅的落，快速浸床榻，花娘難地落了淚。

“阿龍……”

“怎麼會這樣……”

燕鳶雙抿，眉頭蹙，忍不住移開了目。

“這麼大塊傷口，會留疤嗎？”

花娘帶著哭腔道：“這是生生將整塊皮都剜去了，哪里可能不留疤。”

“除非有仙，那種傷藥是妖界最上品的創傷藥，可以白骨，生新。我這些，最多只能將他的傷治愈，留下難看的疤痕是肯定的。”

燕鳶想起玄龍從前的皮，每一寸紋理都漂亮得恰到好，比起如今連都不完整的模樣，他到無法言喻的后悔。

悶聲道。

“嗯。”

“你太過分了……”花娘將止的上藥小心地撒上去，喃喃道。“你知不知道他如今……”

話到邊，消了聲音。

想起那日槲樂對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讓燕鳶知道玄龍道行盡失的事，否則很可能將玄龍至于更危險的境地中。

這人族本來就對他夠壞了，要是知道他丹沒了，怕是會直接將他抓起來挖心吧……

“你剛才說什麼？”燕鳶審視地著。

“沒什麼。”花搖頭，灑好傷藥后，用微弱的法將繃帶整齊地纏到玄龍上。

整個后背都是傷，繃帶勢必會纏到肚子，這就需要考驗技了，不能綁得太松，也不能太，會勒著孩子。

綁好之后，花還特意將小指探繃帶中試了試松，確定不會到孩子，才放心，直起，手心變出幾包用牛皮紙包起來的草藥，遞給燕鳶。

“傷口包扎好了。”

“這些藥你拿著，每日兩次，早晚餐后按時熬給阿龍喝，是補安胎用的。對他的恢復有好。”

的法低微，最多用于出診時攜帶藥品，或者醫治病人時用，其余時候是不太行的，與普通弱子沒多大區別，因此林軍輕易將抓了回來。

此時有些忐忑地著燕鳶。

“我要回去了……我兒還在等我。”

燕鳶將手中藥品接過，淡淡問：“有落胎藥嗎？”

花驚訝道：“什麼？……”

燕鳶抬眸看：“落胎藥。”

花輕喃道：“阿龍沒說不要孩子……”

“我不要。”

說點

上一章會產生這麼嚴重的兩極分化倒也在預料之中

解釋一下：

我覺得大家可能有些誤解，并不是說魔尊和寧枝玉為cp就會和和，不會的，寧枝玉的人是燕鳶，魔尊再好，他也不會到幸福，被不喜歡的人睡了之后，只會產生極度反，那對他來說唯有痛苦。

后面的事都說不準，兩人也許會在經歷許多后改變心意在一起，也許會因為當下的一意孤行兩隔，最后關頭幡然醒悟，后悔莫及。

正文會專注主線劇，這點大家可以放心，副線大多時候是起到推劇的作用。即便要大篇幅地寫，也會放在番外，大家可以選擇看或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