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吃完我立馬放他。”

玄龍與他對視須臾，確認他不像是說謊，這才徐徐張了口。

昏迷太久，舌苔都是苦的，吃什麼都沒有味道，燕鳶雖是吹過粥再喂進玄龍口中，但喂得急躁，那粥的時候還是燙的，很難下咽。

玄龍并不聲張，安靜地吃著，眼角燙紅了些許，沒吃幾口便嗆得劇烈咳起來，咳出一手的。

后背的傷口好像裂開了，疼出了一冷汗，玄龍手背抹過角跡，合著手掌想將手藏到側，被燕鳶一把抓住手腕。

“怎會這樣？……”

鮮紅的從玄龍指里滲出來，滴落在錦藍的被褥上，燕鳶將碗放到床沿木板上，強地分開玄龍的手，整個人都愣住了。

“為何會咳……”

“你得不是外傷嗎？”

玄龍平躺著，臉朝著床里側，從燕鳶的角度只能看見他右臉上那塊猙獰的疤痕，在燭火下難掩突兀。

“你說話！”燕鳶低吼道。

“粥，太燙了。”玄龍淡聲回。

燕鳶眼神晦暗：“你方才為何不喊燙。”

玄龍沒回他，也不，像是又要睡了。

燕鳶掏出帕子，將他掌心的跡干凈，雪白的帕子了艷紅，泛著淡淡冷香，漂亮得不得了。

完了將帕子放在一邊，重新拿起碗，語氣放了些。

“再吃些。”

玄龍沒反應，燕鳶站起看他，發現他雙目閉著，已經睡著了。

過分安靜的樣子燕鳶害怕。

剛被送出宮的花娘連夜被召了回來。

侍衛闖進宅中的時候花娘正和兩歲的兒在吃飯，烏的人嚇得小姑娘直哭，花娘怕自己有去無回，兒在這地方會活活死。便將兒一同帶進了宮，到乾坤宮的時候，寶寶已窩在懷中睡著了，白的皮，垂著淡的睫，小鼻子微微煽，致得像個心雕琢的藝品。

見燕鳶直直盯著懷中的小人兒，花娘警惕地將寶寶了：“……你又要干什麼。”

燕鳶收回目：“他今日咳了，你別告訴我，拔鱗會咳。”

“他到底怎麼了。”

給旁邊的宮人使了個眼，立刻有人上前去接花娘手中的孩子。

“先給他診治，我不會傷害你和你兒。”

確認孩子不會離開自己的視線，花娘松了手，走到床邊，用靈識給玄龍診了脈，幾息之后，收回手道。

“是積郁疾。”

燕鳶皺眉：“積郁疾？”

這種病倒在人族上常發生……妖也會積郁疾？

花娘垂著眸，著玄龍了無生氣的面容，輕聲道：“嗯……因為阿龍心不好。”

“你對他好些，便能不治而愈了。”

其實哪里來的什麼積郁疾，不過是因為靈魂之力衰退得太厲害，連帶著子都開始加速衰弱，他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年了。

若燕鳶待他好些，好好地養著，不要總是欺負他，他那些本不該的苦，玄龍興許還能多活些時日，但再久，也不會超過一年了。

“你最好不要說謊，否則你絕對會后悔。”

“……我沒有說謊。”花娘低聲道。

燕鳶見神并無異樣，暫且信了：“是否要開些藥？”

花娘搖頭：“不必，你每日讓他開心些，便好了。”

燕鳶彎抓起玄龍冰涼的手，放進被褥中：“知曉了。”

花娘從宮人手中接過睡的兒時，聽燕鳶在后問。

“這是你與人族生的孩子？”

花娘愣了愣：“不是……爹爹是雪狼妖。”

燕鳶盯著那張玉雪可的小臉：“怎麼沒見頭上長狼耳朵。”

花娘了兒蓬松的小卷發，神和：“隨我，原同我一樣是花，是沒有耳朵的。”

第八十二章 替我養他長大

隔日玄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燕鳶懷里，準確地說是對方像只章魚一樣纏著他，擱在他上，手圈著他脖子，得他肚子作痛。

玄龍艱難地著，手剛推上燕鳶口，后者便睜開了眼，燕鳶收回，極自然地低頭在他額角親了親。

“醒了？”

“你昨日咳，嚇到我了。”

“花說你是積郁疾……你若覺得在這宮中待得悶了，待過些時日 你上的傷好些，我帶你出宮轉一轉，恰好下個月有廟會，很熱鬧。”

玄龍不明白為什麼二者都已經走到了這種地步，燕鳶還能裝出一副很關心他的模樣。這樣演戲，不累麼。

至他這個觀眾已經覺得很累了。

玄龍別開臉，盡可能地不去看他：“你該帶你的皇后去。”

窗外沉沉得，怕是馬上要下雨，連帶著殿中亦是晦暗一片。

燕鳶覺得玄龍是存心找不痛快，面發暗：“你嫌我對你不好，我現在努力對你好了，你又不領。”

“那你說，你想怎麼辦。”

不想怎麼辦。

只想安安靜靜地待著，過完生命最后的時。

玄龍：“我想……走。”

燕鳶：“不可能，你想都別想！”

裂了的圍墻哪里是那麼容易就能補回去的，風一吹就搖搖墜的，更不會因為一點廉價的示好就恢復原樣。

曾經肆意揮霍掉的毫無保留的深、信任，都如同滾滾涌去的江流，再不會回來。

只是如今的燕鳶還不明白。

以為玄龍足夠好哄，足夠好騙，便能這樣安然地擁著他到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打個掌再給顆甜棗，都覺得是天大的恩賜。

玄龍知道多說無用，便不再說話了。

燕鳶吼完他又開始后悔，花都說了，玄龍心不好以至于積郁疾，都咳了，自己與一個子有恙的人計較什麼。

“好了，我們不吵，好不好？”

“早膳想吃什麼？”

“你昏迷了那麼久才行，昨夜就吃了那麼幾口粥，定壞了，我陪你用了早膳再去上朝。”

玄龍看著里雪白的墻壁：“槲樂呢。”

如今他放心不下的，唯有腹中孩子，和那小狐貍了。

燕鳶眉頭微擰：“已經在門外了。”

“今后只準他在門外當個守門的，不準他進殿與你糾纏太多，免得又說些不該說的話，拐帶壞了你。”

玄龍：“他的傷……好了嗎。”

燕鳶冷下臉：“不知道。”

玄龍掙扎著從燕鳶懷中退開，想出去看看，然而他沒什麼力氣，一下就被燕鳶按回了懷中燕鳶傾覆上他。

“你就知道想著他，你怎麼不關心關心我好不好。”

這話實在是很沒有道理，玄龍冰綠的眸轉向他，見他面紅潤，皮澤，道。

“你何須，用我來關心。”

燕鳶黑著臉不依不饒：“那也不是你朝秦暮楚的理由。”

一會兒是燕禍珩，一會兒是槲樂，這條龍到底背著他藏了多事。

玄龍本就不太會表達，耍皮子哪里勝得過燕鳶：“……讓開。”

燕鳶哼笑一聲：“除非你承認，你我，我便允許你出去見他一面。”

“……”玄龍僵住，別過臉，合上眼。

燕鳶掰著他的臉轉過來：“說。”

玄龍蒼白的抿，神倔強。

燕鳶盯著下雙目閉的男人看了一會兒，湊近他低笑起來，拇腹在那塊丑陋疤痕間輕輕挲：“都說到深口難開，你在猶豫……那你定是很很我的。”

“對不對？”

玄龍低啞出聲：“沒有……”

燕鳶神一變，指腹重重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