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不住往后倒去，落在玄龍懷里，玄龍本能地接住他，喃喃道：“槲樂……”

為何會這樣？

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槲樂說要給他收拾東西，說到了時辰，便與他一起離開這里……

為什麼……

即使被玄龍的雙臂托住，槲樂的還是力地往下，玄龍將他輕輕放倒在地上，用袖子了他邊的，笨拙低啞地安道。

“別怕……我去尋燕鳶，他請花救你。”

“不會有事的……”

說著玄龍就起，穿著著腳，渾渾噩噩就要往外跑，槲樂抬手抓住他的腳，吃力地出聲：“阿泊……”

玄龍形僵住，回看他。

槲樂對玄龍笑，笑容與對著李念淮是不同的，他冰藍的眸中有點點星火，定是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才會有這般溫的神。

“別走……”

“我有許多……許多話，要與你說……”

玄龍緩緩彎下去，子不利索，唯有跪著：“待我去尋了花來，你再說，往后的日子還長。”

槲樂抓住他擺，眼中潤：“不要……待你尋花來，便來不及了……”

“……來得及的。”玄龍低低回。

槲樂笑了：“來不及了……”

在場的人都知曉，來不及了。

龍鱗與龍可以救治重傷的人，卻沒有讓心臟自愈的能力。

人各有命，妖亦如此，逆天改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那代價玄龍已為燕鳶付過了，如今他什麼都沒有了，唯有腹中孩子與伴他左右的槲樂。

失去其中任何一個，他都不太承得起。

玄龍低著頭，握著槲樂的手，很低很啞地說。

“我們說好的，要一同出去，過與世無爭的生活。”

槲樂反握住玄龍的手，用盡全力，力道也只有輕輕的一點。在最后關頭，他仍然努力地笑著，希笑得更漂亮些，給他的阿泊最后留下的印象，是好的。

“阿泊，對不起啊……我怕是，要食言了……”

“不能同你一起……照顧寶寶，長大了……”

“……但是我做到了……我說了，會保護你……直到我死……”

“……”

燕鳶從未做到的事，槲樂做到了。一路走來，其實這個世界也并沒有想象中那麼冷酷，至從頭到尾，這頭小狐貍是真心實意地待他，對他不離不棄，相伴相依。

可是為什麼，上天要待他這樣殘忍，連僅剩的溫暖都要奪走……難道真如時族中長者所說，他生來便是天煞孤星，注定孤苦致死，即便有人靠近他，也會被他克死嗎……

如果是這樣，他寧愿槲樂一開始就不要與他相識，他寧愿槲樂與其余生靈一般對他冷眼相待，他寧愿槲樂不要待他那麼好，不要替他擋劍，不要獨留他在世上活著。

他寧愿躺在這里的人是他自己。

“……不。”玄龍頭，嚨深從發出輕微的‘咕嚕咕嚕’的聲音，那是悲傷到深才有的，好似破掉的舊風箱在哀鳴。

“我喂你心頭……定能救你命。”

他低下頭，開自己襟的手腕微不可見地在發抖，生生將心口一片剛剛長好的龍鱗摳了下來，留下一個凹凸不平的，傷口剎時涌出不……

槲樂艱難地呼吸著，看著玄龍的舉，急得猛咳起來，整個下都被染紅了，中劍更是慘不忍睹。

玄龍手心接了自己心口的，握拳送到槲樂邊，延著拳頭隙淌出來：“槲樂……喝了……”

槲樂皺起眉，虛弱地別開臉：“你若再傷自己……我便生氣了……”

玄龍：“……不要生氣。”

槲樂哪里舍得對他狠心，立馬就心了，重新扭頭看他，見玄龍雙目模糊，笑道：“莫要哭……小爺我是心甘愿的……”

“我死了無事的……只要你和寶寶好好的，便好了……”

“誰小爺喜歡你呢……”

“喜歡一個生靈，便是愿意為他付出一切的……就同你對燕鳶那般……”

玄龍：“……別說了。”

槲樂仰躺著，著上方虛無的空氣，視線逐漸變得有些渙散：“要說的……再不說，便來不及了。”

“其實我是騙你的……九尾狐沒有九條命的，那都是民間傳說，不可當真的……”

“你看……我都舍命救你了，比那個狗皇帝是不是強多了……我想預定你的下輩子，可以嗎？……”槲樂滿是希冀地看向玄龍。

玄龍：“……好。”

槲樂像是松了口氣，合上雙眼，氣若游地笑：“那我便心滿意足了……”

“若有下輩子……我一定先那個狗皇帝一步尋到你，不你被人騙去。”

玄龍：“……好。”

流失的快速帶走槲樂僅剩不多的溫，他越來越困倦了，原來死亡是這樣的滋味。

其實也沒有多可怕，就是一旦睡去，便再也見不到玄龍了，更沒有機會看看他的寶寶是何等可，心中多有不甘。

不過比起這些，玄龍安然地活下去，是他心中最大的愿。

撐著最后一口氣，槲樂抬起千斤重的眼皮，道：“待時辰一到，你就帶著小氈子趕走，走得遠遠的……”

垂在側的手了，從簡陋的腰帶里出一只白的紙蝶，遞于玄龍：“這是引路蝶，你出去后，想辦法獲取一點靈力，用靈力點燃蝴蝶……它能帶你，尋到去往狐族的路……”

“到了狐族后……你尋一個阿蠻的婆婆……你就說，是我你來求醫的……是狐族長老之一，從小看著我與哥哥長大，會幫你的……”

“……”玄龍沉默地替槲樂抹角流。

槲樂輕扣住他的手腕，笑道：“別了……不干凈的……快拿著。”

玄龍怔怔低頭看他手中染了的紙蝶，手接過。

槲樂放了心，垂下無力的手，聲音又低了一度：“莫要為我報仇……你與寶寶，平安活下去，便是最好的……”

“我從前殺人無數，作惡多端……這興許便是報應，就當還那些亡魂一條命了……”

玄龍：“……你是世上，最好的狐。”

槲樂聽他夸自己，很是高興，角笑容擴大幾分。很快，又以眼可見的幅度，有限的一點點。

他聲道。

“阿泊……我先走了。”

“再見啊。”

“槲樂……”玄龍輕輕喚他。

槲樂就這樣看著玄龍，徐徐合了雙眼，邊的笑意隨著閉合的藍眸徹底散去。

他靜靜地躺在地上，上穿著燕鳶為了辱他強行要他穿的太監服，停止了呼吸。

從今日開始，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槲樂了。

相遇的種種走馬觀花般在腦中重現……初見時清冷傲慢的狐妖，用鞭子傷他的狐妖，抱著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夜傷心事的狐妖，帶重傷的他去蘿卜那里求醫的狐妖，烤給他吃的狐妖，魚給他吃的狐妖，拼了命維護他的狐妖。

笑的，鬧的，開心的，悲傷的，流淚的，最終都融為躺在他面前毫無生氣的人。

他還那麼年輕，才在世上度過了短短的200多年，他小他那麼多，相時，卻是槲樂照顧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