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兩個士兵抬著擔架過來,擔架上躺著一個渾是的人,他滿面蒼白,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年紀,雖是穿著趾的服飾,然面相看上去倒像是中原人士。
“搜一下他上。”
“是!”
未等士兵上前搜,擔架上的男人手指一,艱難地睜開了眼睛,他痛苦地息著,略顯渙散的眼神落在猊烈面上。
驀地,他像是被雷電擊中一般,渾抖起來,那樣重的傷勢,居然被他咬著牙支撐起上來了,他額間的青筋暴起,死死盯著猊烈的臉,一雙滿是的眼睛瞬間充滿了狂熱的芒。
“赤虎王!”
嘶啞的聲音似是出來一般尖利,他激地想撲上來,卻被邊的兵士攔截下來。如強弩之末,他痛苦地嗚咽一聲,當下了力一般,頭一歪,昏厥了過去。
在場將士面面相覷。
猊烈眉頭微微一皺,盯著他的臉端詳片刻,吩咐道:“抬去后營,找個軍醫瞧瞧。”
“是!”隨行應聲去了。
***
曹綱從一陣劇烈的痛意中蘇醒過來,他艱難地轉著脖子,環顧了一周,再復閉上了眼睛。
他此刻無比的確信,他重生了。
竟沒有想到,這樣荒謬、怪力神的事竟然出現在他的上。
他的上一世跌宕起伏,然前半生又是那般順遂,他乃江南府書香世家出的狀元,一朝金榜題名,順應著局勢步仕途,先在翰林院就事,后因才識卓越被陛下特封為太學院五經博士,負責皇子的教習。
卻不想后來因緣際會得罪了四皇子李元旭,竟被他記恨在心,不僅被貶至白,連家人都被累得慘死,一怒之下,他便棄筆從戎,投多是寒族出的赤虎軍,后赤虎王賞識,封為軍師,一文一武,風云際會,化為天下最利的一把刀,劈開了這李氏統治的天下。
上輩子他追隨赤虎王闖京畿,攻破了城門,奪取了李氏江山。暨和三年,朝元帝自戕亡,歷經數年戰,皇族脈皆無,同年秋,赤虎王稱帝,改元建制,江山初定。而作為最得力的功臣,自也踏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一個男人,最大的功名就也不過如此了。
然而一切似是大夢一場,如今,竟又回到了他最落魄的時候。
這一段時日,他到打聽各般消息,卻驚然發現如今這天下的形勢又與上輩子有些許不一樣,尤其他如上輩子那般去了江鏡總督府,卻發現猊烈并不投薛再興麾下。
歷經一番打聽,才知道猊烈已為嶺南的郡守軍參領,他便一路跋涉找尋投奔,半途卻被倭夷所擄,險些被殺,后被他施計好容易才逃出來,終于讓他找到了上輩子輔佐的天下之主。
如今的一切,與上輩子分明便是兩條線,卻又不是。或者說,是誰也像他一般重生了,然后微微改了既定的命運?
正苦思著,營帳門前傳來一陣腳步聲,但聽得一聲嘩啦的掀開帷帳的聲音,兩個隨行模樣的人跟在一個年輕將領后走了進來。
他著鎧甲,高大拔,正是上輩子威震四方、顛覆天下的赤虎王、如今的郡守軍參領,猊烈。
曹綱看著他那張俊朗清冷的臉,上輩子,這張臉上橫著一道偌大的刀疤,自眉峰使,一直裂開自下,顯得騖而可怖,而此時的青年,一張臉完好無缺,雖眉目冰冷,卻沒有了上一世的騖。
“你是何人?”
眼前的青年冷聲打斷了他探究的目。
曹綱心間一滯,已徹底確認赤虎王的命運已被某個有心人給改變了。
究竟是誰?
他心里諸般答案轉了一圈,終是沒有頭緒。
現下他只能按捺下心頭的激,像上輩子二人第一次相逢那般,啞聲道:“我乃江南府人士,前太學院五經博士,如今的一介白,曹綱。”
猊烈打量了他一眼:“京城來的?又怎會流落到嶺南這邊境地帶?”
曹綱往口了,發現他懷中的文書不翼而飛,正想解釋,聽得對方道:“不必找了,你上的文書已拿去核驗了。”
曹綱稍稍安心了些,便按上輩子那套說辭回答了他的疑慮,只是把如何來的嶺南真假參半地說了。
聽罷,猊烈沒有什麼表,側臉與隨行吩咐了幾句,兩個隨行應了聲便去了。
猊烈又回頭看了看他,道:“份未探明之前,暫且留你于營,不可出營一步,可曉得?”
曹綱忙點頭應是。
猊烈頷首,往外走了幾步,突然腳步止住,半晌,側臉過來:“你之前說的‘赤虎王’,究竟是何人?”
也不知為何,當聽到那撕心裂肺的一聲赤虎王,他的無端端莫名一震,仿佛有什麼東西從心底破土而出,發脹發熱,人躁。
曹綱握了拳頭,險些當場滾下熱淚來,上輩子的豪壯志在那一刻復蘇,渾的脈沸騰起來,他想,這輩子也一樣,他要輔佐他,就一個男人最大的夢想。
但現下的曹綱只是咽了咽口水,按捺下心頭的激,謙卑回答道:“一個故人而已。”
眼前人聽了不再說什麼,旋往營帳外走去。
***
在郡守軍的營帳里住了大半個月,曹綱的也養得差不多了,只走路略還有些跛,其他的一概無礙,這段時日,他也差不多探聽得一些況了,
與之前略打聽的一樣,大多與他上輩子的形勢差不多,但部分又有上一世不一樣。
最讓他驚訝的是一輩子未出過宮門的朝元帝居然被敕封到嶺南當了廣安王,而當年投江鏡總督府薛再興麾下的猊烈,卻了如今的郡守軍參領,要的是猊烈在就任郡守軍參領之前,乃是廣安王府的府兵總掌,可以說是廣安王的嫡系親出了。
他心思機敏,自是知道其中必定有什麼的地方出了問題。
莫非,當年那昏聵無能的傀儡朝元帝,也跟他一般重生了?
念及這種可能,他不在腦海里推演起來。
上輩子的三皇子因毫無背景且又是雙之被野心的司馬家族扶上皇位,當了一世的傀儡皇帝,后城破,他自毀面目,自縊于宮中。
如今想來,若是他也重生了,必是要改變自己的命運的……
不由倒了一口氣,齒間生起了一的涼意。
他與這位朝元帝是有過集的。
上輩子在太學院教授皇子功課時,自然也是常見那還是三皇子的朝元帝的,他因雙不祥之,被明德帝所厭棄,在一眾皇子公主中,總是飽欺辱的對象。若有博士在還好些,若是不在改為溫復功課之時,第二日見到他總是臉青鼻腫,或是一瘸一拐的。
而他好像也習慣了的,從不告狀,許是知道告狀也無用,一個孱弱的孩子,總低眉順眼地坐在最角落,連呼吸都是輕微的,唯恐引得別人的注意又來作踐他。
當時的他對這個瘦弱的三皇子是有著幾分憐憫的,甚至偶爾不聲地照拂一二。
但也只有如此了。
再后來,他隨著赤虎王攻破京城,在宮中看到了那滿面模糊的尸,當時還險些被兩個兵士所辱,他也是慨唏噓了一番,人厚葬他。
然而如今卻生出了幾分厭惡。
猊烈是最鋒利的一把劈天屠龍刀,他居然妄自改變了他的命運,難不還想靠著他換一種形式登上那至尊之位麼。
曹綱握了拳頭,目中出一冷。
幾番查探,如今曹綱的份已明,因著他意愿,猊烈便留他在軍中當了一名帳中文書。
待十一月中旬,郡守軍驛使帶來了一個振人心的消息,廣安王將不日前往邊境犒勞問邊防郡守軍。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新可能會延遲到午夜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