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里待了一天，不知不覺，天就暗了下來。

碧落正要服侍我就寢的時候，門口就被人推開來。徐燕卿步而，下人忙福，他揮揮袖子：“都出去、出去。”

人被趕走了之后，徐燕卿便走了過來。他該是喝了點酒，臉有些紅潤，腳下踢到了什麼，在他踉蹌的時候，我趕把他拉住。徐燕卿靠在我上，那桃花醉眼定睛地看了看我，遂是一笑，俯首就要親來。我躲了一下，他也不惱，只一手攬住我的腰，把我扯到他的上坐下來。

“二、二爺——”我在他懷里掙了掙，徐燕卿卻笑著把我摟，抓住我的手腕，親昵地用臉來：“敬亭，你別怕我……”

我怔了怔，與他相視。徐燕卿瞧著我，那深黑的眸子里，模模糊糊地映出我的樣子。他又是一笑，自言自語般地喃道：“今天……你笑得多開心，你是不是，都跟其他人笑得這麼好看？那為什麼到我眼前，就不肯笑了呢……”

“二爺……”我又喚了一喚。徐燕卿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他抬手輕輕起我的下頜，湊近道：“今日便宜了李晟那個小子，這可不……以后，我得把你給藏起來，藏到哪兒好呢……”他說著醉話時，就吻了下來。我當下就掙扎起來，徐燕卿卻不肯放手，手進我的襟里了起來。

“放、二爺……！”

我猛地使勁兒，將徐燕卿給推開來了。他猝不及防地一退，撞到了案子。我搖晃地后退兩步，只見他怔怔地著我，我亦是神茫茫，輕輕著。

徐燕卿眼里逐漸染上慍，我只當他要朝我發脾氣，有些害怕地往里頭瑟了一下。“你……”他口起伏，可到最后，還是什麼也沒說，只將袖子一甩，大步了出去。

第34章

前些天暑氣還在，這幾天不曉得怎麼回事兒，天忽然就冷了下來，到了夜里，邪風就嗚嗚呼呼吹著。

碧落剛好拿著水盆進門兒的時候，屋子里就放出了劇烈的響聲。

“君！”臉一變，忙跑進來一看。

我在床上掙扎著坐起，服褪了大半，蓋都蓋不住。徐燕卿臉鐵青地站在床邊，同是衫不整的樣子，方才他踹翻了椅子，所以才發出了這麼大的靜。他看也不看后頭的下人，一雙眼跟要吃人似的那樣怒瞪著我，冷聲道：“沈敬亭，你別扭夠了沒有？”

我垂著眼，靜不作聲。

徐燕卿兩眼氣得通紅地道：“你要歇著，我就讓你歇著。你不想我你，我就先不你。這些日子，你跟個下人都嘻皮笑臉的，在我這里就端著苦著臉……”他靜了靜，突然吼出聲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我的人！！”

我怔怔地看著他，細聲輕喃喃：“我沒有不肯。”

“沒有——？”徐燕卿嗤笑一聲，輕道，“這麼說，你是樂意的了？”他遂走過來，揪著我將我魯地扯了過去，也不管下人在不在，著我就強吻過來。“唔……嗯！”我僵地掙著，徐燕卿猛地又把我推開來，著我的雙肩，質問我：“這就是你樂意的意思？”

我無言以對地垂了垂眼，他卻又吼了我一聲：“你看著我！”

我被他吼得一震，眼淚被嚇得自己就滾了下來。徐燕卿兩眼泛紅，咬牙切齒地問：“沈敬亭，我問你，你在徐長風還是老三那里，是這樣子樂意的麼？”

我臉蒼白地看著他，張了張：“我……”

碧落跑了過來跪在徐燕卿的腳邊，哽咽地央求道：“二爺，您別責怪君了！我們君被您都給嚇壞了，他子才剛養好——”

徐燕卿目眥裂的看著我，突然就將我一放。他站起來，推開下人徑自走出去了。

靜了一會兒，幾個下人便進來收拾殘局。碧落走到我邊，擔憂地喚了一聲：“君。”我回過神來，輕搖搖頭，斷斷續續地道：“你……他們，別收拾了。”我了，輕道，“我想，躺一會兒。”

碧落點點頭，便帶著下人轉出門去了。

吹掉了燭火，就把門掩上。我躺在黑暗里，只覺自己好似還在一個噩夢里，不管我怎麼閉眼再睜開，都沒能醒過來。我在床上輾轉，最后還是起。我重新點燃了蠟燭，走到窗臺下，今夜看不見月亮，風吹著風鈴，那下頭還掛著一個木牌，上頭寫著一首詩。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后來兩天，我都沒再見到徐燕卿一面。我聽下人說，二爺那一個晚上出去之后，就再也沒歸府。

我覺得，我和徐燕卿之間的關系，好似走進了一個死胡同里。這陣時候，我一人清靜，就不免想起我初嫁進門時，他待我如何，而跟著想到，期那時候，他日夜陪著我，后來對我更是關懷備至，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想起，姑姑曾對我說過的一句話：“男人，說是不好拿，也是好拿得。”吹著指甲上的寇丹，幽幽地說：“男兒風流是天，所以姑姑我才要被老夫人指派過來，教導你這一些。”

“你為妻，卻又是個男子，將來能拿來傍的，自然是你的孩子。這子嗣靠你一人努力是不的，雖說楔相合，可誰又知道，萬一你那夫君會不會是個多種子，到時候外頭的人分了你的寵，搶在你前頭生了個楔。你說說，這徐家千金娉你嫁過去，到底有何用啊？”

“姑姑再告訴你一件事兒——”姑姑將我下輕輕一勾，“男人啊，你把他伺候舒服了，他就會疼你、你一時。可記住，別把這心給搭進去，若不然，以后疼的，還不是你自個兒。”

到了月底，這院子里的樹葉總算落盡了。

我雖是在二房調養，好歹也是個自由，府邸里的院子，自然是哪一都去得。

碧玉陪著我才逛了會兒，冷風吹過來，我輕輕打了聲噴嚏。便說：“君，奴婢回去給您多拿件服。”

我輕頷首，就扭頭跑了回去。可當我一轉，卻見到了一個好一陣子沒見的人。

陸青蘇站在長廊的盡頭，他今日穿著那一我初見他時的褐黃衫，人仍舊是儒雅沉靜。我也不地看著他時，他亦是沉默地著我。沒想到，這一轉眼，一月就過去了。

他朝我走了過來，直到站在我的眼前。那雙眼溫潤如水，夏時如清風，秋日里就似暖玉，他開口，輕道：“君。”

我同他一陣子沒見，不過是三十幾個日子，卻給我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就好像，他雖在我眼前，我們卻依然相隔千里。

“君……？”

我驀地回神，看了看他：“陸……陸管事。”似是見我心神不寧，他眼里流出一抹憂，說：“君可是子有恙？”

我搖了搖頭，只淡淡地應：“前陣子染風寒，已經好多了。”我剛歷經期一事，他想是不會不知，這風寒一說，也不過是讓我不尷尬罷了。他素來，也并未多問，我便道：“若是無事，陸管事……便去忙罷。”

陸青蘇似是微微一頓，我攥雙手，指甲嵌進掌心，那個疼，讓我腦子也清醒了許多。正轉時，陸青蘇卻住我：“君，且慢。”

他走過來，我瞧見他眼里閃過掙扎，但還是豁出去一樣，接著從袖子里拿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個玉簪子。

我將它接來一看，那翠玉簪子并沒有什麼雕花，只有末尾畫了只玉蝶，不奢不，只教人想到歲月靜好，韶華安穩。

“此……是我在溯時瞧見買下。”陸青蘇好似魔怔一樣，輕道，“我覺得，它很適合你。”

我著它，心中百雜，卻獨獨沒有欣喜和。陸青蘇臉上笑意漸褪，聰明如他，想是已經漸漸清醒過來。

片刻后，我將它緩緩地遞出去：“這簪子，很好看。”我臉上微微莞爾，輕道：“陸管事可贈給有緣人，想必，他一定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