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垂耳兔玉崽吃太飽癱著不，穆湛他鼓起的小肚子。

第23章 糕

或許是白天里說了曾經的往事，夜里，穆湛竟然夢到了過去。

那時，他不像現在是個人人畏懼的暴君，擁有滔天的權力，而只是一個瘦弱沒用的稚，脆弱得任何人都可以殺死他。但最大的危險，是來自于他的生母，淑妃。

因為淑妃下令，他被宮人死死地按在水池里，水極其冰冷，滲到骨頭里，凍得他渾發疼，止不住地抖。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一次次被按下去，水沒過口，水灌進了口鼻，沖進他的氣管和肺部，生生走了里面所剩無幾的氧氣，無法呼吸的抑和悶痛，淹沒了他。

他沒了力氣，不再反抗，放任自己沉寒冷的水里。

慢慢的，冰水變了臟污的黑泥，黏稠發臭，將他一點點吞噬，為黑暗中的一部分，和污泥融為一，他的正在慢慢消失……

忽然的，在一片腐爛的氣味里，突然沖進來一縷淡淡的果香，甜的，顯然不屬于這里。

幾乎被污泥吞噬殆盡的穆湛忽然睜開眼，雙目赤紅，泛著可怕的猩紅，尋找著果香的來源，強行從黑泥中慢慢爬了起來，宛如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惡鬼，面蒼白森，滿臟污，整個人都似腐爛了。

他拖著沉重的雙，下面有無數只干枯腐爛的斷手抓住他，想把他拉下深淵。每一步，都邁得極其艱難，用盡全的力氣，無法自控地發抖，刺痛骨，仿佛靈魂深被炙烤。

他渾戾氣洶涌，整個人于發狂的邊緣，只有滿腔的殺戮，恨不得毀了一切。

但就在這時，一果香忽然撲進他懷里，而溫暖，讓他一時愣神，僵住……

穆湛睜開眼，從噩夢中醒了過來。

懷里多了個人，聞鳴玉睡著了，不知什麼時候滾過來，練地鉆進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穆湛雙眸漆黑深邃，在夜里，仿佛惡鬼的眼睛，森森地盯著聞鳴玉。

自從半年前，一次他把聞鳴玉拉上了床，讓他在自己邊睡覺，之后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讓聞鳴玉來陪睡，而且這個時間間隔越來越短，越來越頻繁。

聞鳴玉之于他，就像是一味會上癮的毒藥，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他想要攥在手心里，同時，理智又讓他選擇遠離，更甚者，應當殺了聞鳴玉。

因為一個人而安眠，煩躁的心緒得以平靜，容忍一個人對自己有如此大的影響，太過愚蠢。

他應該殺了聞鳴玉的。

留著做什麼。

為什麼不殺了。

穆湛抬起蒼白冰涼的手，緩緩落在聞鳴玉的脖子上，是十分漂亮的天鵝頸，纖細而脆弱，很輕易就可以掐死。

聞鳴玉沉沉睡著，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反倒是因為脖子上的冷意，不了，下意識往穆湛懷里鉆，尋找熱源。

而脆弱的獵，傻乎乎地撞到兇面前，主送上門。

甚至，還無意識地對著穆湛拱了拱，絨絨的腦袋蹭著，蹭得人微微發。

天際剛泛出一點魚肚白。

聞鳴玉翻了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毫無防備地對上了穆湛的臉，深邃幽暗的雙眼盯著他，不聲不響，也不知這樣盯著看了多久。

聞鳴玉被嚇了一跳，撐起點神疑問：“陛下要去上朝了？”

穆湛冷聲說：“今日休沐。”

聞鳴玉哦了一聲，眼皮打架，睡意襲來得很快，打了個哈欠，手綿綿地拍了拍穆湛的胳膊，哄小孩似的說：“那就繼續睡吧。”

穆湛目沉沉地盯著他，沒有毫睡覺的意思。

聞鳴玉看了一眼，有些為難，想了想，竟然手蓋上了穆湛的眼睛，輕聲說：“閉眼睛，很快就會睡著了，乖哦。”

他自己說完這話，倒是秒睡過去。穆湛扯下蓋在眼皮上的手，淡淡的甜氣闖鼻尖。他盯著眼前修長好看的手，比膳房做出來的糕還要雪白細膩，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穆湛還真這麼做了，仿佛真的嘗到了甜味，比起宮廷點心的甜膩要可口多了。聞鳴玉給他喂點心吃，還不如把自己送過來。

果香在帷帳蔓延，穆湛聞著，慢慢閉上了眼睛，又睡了過去。這麼多年來，極其難得地晚起了。趙德全還以為圣上病了，心中擔憂，小心翼翼地進來看，卻只看到帳朦朧的影，圣上懷里抱著個人，睡得很沉。

趙德全愣了一下，立刻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雖說是休沐的日子，文武百都放假了，但做皇帝的，不一定就能閑下來。一覺睡到了辰時，穆湛起來洗漱更，用過早膳之后，便開始理政事。

聞鳴玉也去忙自己的課業了，不過沒回自己的書房，而是被穆湛要求待在旁邊。于是他的課業就由三喜送到了書房。

聞鳴玉注意力集中，一做起什麼來，就很投，可以坐著好幾個時辰不。他低頭專心寫著，寫完兩份之后，放下狼毫，不自覺歪了歪頭，抬手按住脖子，覺得特別酸，就歇下來一會。

這時，他想起了昨天看的話本，書生和貴族小姐的故事。

話本不是典雅的文言，而是通俗的白話，很適合看著放松。因為是說故事給人聽，自然要節曲折，引人人勝。只是如今還是話本剛發展不久的階段，題材類型不多，看來看去都是那幾種。

聞鳴玉一開始看著新鮮，多了之后就了套路，看開頭就能猜出接下來的走向和結尾，就覺得有些無聊。這時，他腦里忽然閃過一個想法，沒有糧，那就自己產唄。

他萌生了寫話本的想法。也沒想太多，單純就是興致來了。最大的啟發人，還是穆湛。經常被這家伙氣到炸，又不能隨意報復，那就寫話本，發泄一下好了。

于是，閑暇時，他看話本，抱了一種要怎麼寫的研究心態。有了想法之后，他就自己寫著玩兒。

把暴君寫進文里，當然就不會讓他做主角，而是上了反派的標簽。不說別的，穆湛的脾就怎麼看都不像是主角。

怎樣才？

首先，反派特別倒霉，仿佛窮神附，錢到他手上總會沒，最多只能擁有一個銅板，一串糖葫蘆都買不起。家里老房子還塌了，所幸沒人傷。因為缺錢，父母把他賣到當地富商家里做下人。

反派和主角最大的區別，就是環，同樣漫天箭雨，主角完錯過沒一點傷，反派卻會跟個稻草人一樣，扎刺猬。

反派因為倒霉，中招率高，鍛煉出了好手，被管家看上，選為小爺的侍衛。

小爺從小備寵，養尊優，貴，可謂是含在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故而，養出了幾分任驕縱玩，在京城里算是出了名的小紈绔。

小爺討厭束縛，當然不喜歡新添的侍衛，妨礙他出去玩，就故意給對方下馬威，冷臉刁難，命令反派做這做那，然后好借機斥責他做不好，把人趕走，扔回給管家。

倒茶嫌冷又嫌熱，肩嫌力氣不對找不準位置，伺候更笨手笨腳，掃地說不干凈……各種蛋里挑骨頭，把反派指使得團團轉。

寫這一段時，聞鳴玉寫得格外開心，仿佛真的在現實里把暴君折騰得團團轉，忍不住嘿嘿笑。

耍了一通之后，覺得差不多了，聞鳴玉繼續往下寫。

小爺想把人趕跑，但反派只是起初不適應，很快就變得利落，把命令都完得很不錯，小公子想挑病都不容易。

于是，小爺換了另一種方法——收買。

給新侍衛好，把他拉攏過來，以后幫著自己打掩護溜出去玩。小爺給反派塞了一片金葉子，并朝他眨了眨眼。結果，反派面無表地低頭看了一眼，就把金葉子退了回來。

小爺愣住了，怎麼都沒想到，還有人不錢的嗎？

一旁的小廝就湊過來，說了自己聽聞到的，這人財運極差。小爺驚訝又好奇，立刻又把金葉子塞給反派，讓他帶走。反派見他不肯罷休，便照做了，結果剛走出兩步，不知從哪里竄出一只小黃狗，飛快搶走了金葉子，叼著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