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萬別像上次那樣病重。
醫心中祈禱著,看向聞鳴玉時,已經默默觀察起來,面紅潤,雙眼有神,神氣也不錯,怎麼看也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啊。
他有些疑,但圣上都命他過來,當然就要細致診斷一番。
手指搭在聞鳴玉的手腕上,一邊診脈,一邊問聞鳴玉一些問題,看有什麼異常。
應指圓,如珠滾玉盤……
這很顯然是脈。
可聞鳴玉又沒有這個脈象該有的病癥,反倒是說最近食量大增,嗜睡,肚子鼓脹……
醫不瞪大了雙眼,若這是一位子,他定要診斷為妊娠了,可聞公子是個男子。
醫頓覺嚨發干,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既有些發現罕見病例的興,又煩惱于怎麼向圣上稟報。喜脈,這算是好事吧?可圣上能接男子有孕嗎?
他正躊躇時,突然傳來一道冰冷森然的聲音,“有結果了吧?”
醫嚇了一跳,連忙老實說出心中想法,“聞公子無礙,乃脈,脈象雖與常人有些許不同,但依微臣看,應當是……”
他話還沒說完,穆湛的視線就變得極其可怕,滲人的威讓他噤聲,慌忙跪地,“圣上息怒。”
“你讓孤如何不怒,一個男子,懷有孕,你是在愚弄孤嗎?”
醫恐慌道:“微臣不敢,男子有孕確實不同尋常,很是罕見,但并非沒有,醫書上亦有記載,千真萬確,微臣絕無欺君之意。”
穆湛聽了這話,怒意毫不減,甚至氣更低了,“你不如跟孤說,他中了毒,才出現這些癥狀。”
“微臣確實診出了脈,聞公子很健康,腹中胎兒亦是,此乃皇嗣,微臣豈敢胡說,微臣真心實意地恭喜圣上,替圣上到高興。”
他以為圣上是不信男子有孕之事,連忙保證,還堅定說父子健康,試圖讓圣上相信,卻沒想到,自己每一個字都在踩雷。
穆湛渾僵,連冷笑都笑不出來。若真是皇嗣就算了,但他和聞鳴玉之間本還沒有做到那程度,怎麼可能懷上。
懷孕一事要是真的,那就只能說明——孩子是別人的。
穆湛簡直氣瘋了!
“滾!給孤滾出去!”
穆湛然大怒,揮袖將醫趕了出去,然后大步走到偏殿,把東西都給砸了,許多珍貴的瓷,七八糟地碎了一地。
巨大的聲響靜,驚得宮人們一哆嗦,恐懼不已。哪怕是以前,都很見到圣上氣這樣,像是完全失了理智,化為一只悲憤至極的野。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遠遠躲著,但一個影快步靠近,沒有任何猶豫。
聞鳴玉跑了過去,皺著眉,臉上是明顯的擔憂,握住了穆湛的手,溫聲問:“你怎麼了?”
穆湛雙目赤紅,猛地轉頭看向聞鳴玉,視線忍不住又下移,落到了他的肚子上。
穆湛想手揮開他,讓他滾,但了,卻又說不出口,像是怕這一推,就把人推到了孩子的另一個爹那里。
聞鳴玉為什麼要跑?是不是就為了那個人?他其實一點都不想留在自己邊?
穆湛腦子嗡嗡作響,一團,暴躁又郁悶,仿若籠中困。
半晌。
穆湛手,捉住了聞鳴玉的手,抓得很,像是怕手一松,人就會不見了。
他已經有了決定。不管這樣,他是絕對不會放聞鳴玉走的,殺了那個人就好了。
“那個人是誰?”穆湛赤紅如的雙眼,鎖著聞鳴玉。
但聞鳴玉很茫然:“……誰?”
“孩子的爹。”
聞鳴玉毫不猶豫說:“我啊。”
穆湛以為他是想維護那個人,臉更沉,咬牙說:“難道你還能自己一個人弄出個孩子來?”
那當然不可能。他又不是自花授無繁的生。
聞鳴玉搖頭,“怎麼可能。”
“那孩子的另外一個爹是誰?”
穆湛偏執地要個答案,要知道那人是誰,立刻派人去殺了。
卻在下一秒,聞鳴玉仰頭直直地看著他,雙眼清澈認真,沒有任何猶豫,十分坦然說:“你啊。”
穆湛愣住,腦子空白了幾秒。他甚至下意識回憶,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麼,他們其實已經做過了。但不管他怎麼想,那些畫面里,都沒有他想要的。
不可能。
聞鳴玉在騙他?
但怎麼看,那眼神表都做不得假,如果聞鳴玉撒謊,他也看得出來。所以聞鳴玉是真心這麼覺得的。
穆湛深深蹙眉,難得有些混。
孩子總不可能憑空冒出來,另一個爹不是他,必然就有別人,而聞鳴玉卻不知,誤會是他的。
思索一會,穆湛不得不懷疑,聞鳴玉當時是被下藥了所以一無所知。
既然都這樣了,不如順勢瞞下去,讓聞鳴玉真以為是這樣,這個孩子就是他的。
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事實就更讓人惱怒。他一定要找到那個人,將其千刀萬剮,讓他長久地活著,日日遭酷刑折磨,生不如死。
穆湛深吸了一口氣,手把聞鳴玉摟進懷里,聞著他上傳來的果香甜氣,沉聲說:“對,孤就是孩子的爹。”
聞鳴玉也手,環抱住他。
穆湛口劇烈起伏,長長的眼睫垂下,遮掩住眼底偏執可怕的緒,裝作平靜無事的模樣。
他從聞鳴玉上得到安,也溫地了他的背,讓他放松下來。
從聞鳴玉說出自己有了之后,穆湛的緒就一直很糟糕,聞鳴玉當然看得出來,擔憂的視線頻頻掃來,但穆湛怒極,幾乎說不出話來,甚至怕自己會忍不住對他發狠,所以冷漠應對。聞鳴玉的神態就越發不安。
現在,兩人“說開”之后,都慢慢緩和下來,看起來變好了很多。
穆湛的理智回歸后,才想起來現在是午膳時間,目復雜地看了一眼聞鳴玉的肚子,怪不得他最近吃得多。
“不?”
聞鳴玉點頭,穆湛就命宮人擺膳,拉著他回了主殿,留下后一地狼藉碎片,讓宮人清理。
直到穆湛走遠了,看不見影,過了好半晌,宮人才敢松口氣。剛剛圣上生氣那樣,他們以為聞公子進去會被殺死。
幸好,聞公子完好無損地出來了,還跟圣上牽著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起來應該是沒事了。
穆湛和聞鳴玉一起用膳,往常聞鳴玉都會說些話,穆湛話不多,但都在聽,偶爾回應兩句,聞鳴玉就會說得更興起。
但今日,聞鳴玉埋頭吃吃吃,穆湛異常沉默,只有視線和往常一樣,頻繁落在聞鳴玉上,今日盯得更多的,不是聞鳴玉的臉,而是肚子。
他不愿接那微微鼓起的真實,更希是幻覺。
聞鳴玉吃到一半,抬頭看去,疑問:“陛下怎麼了?”
穆湛沉默一會,搖頭低聲說:“沒什麼。”
聞鳴玉可不這麼認為,神態不對勁,信息素也像黑霧一樣繚繞在周,怎麼看也不像沒事。但穆湛不肯說,他又不能強行掰開他的他說。
所以,只好用信息素安,還給穆湛夾了好幾樣他喜歡的菜,放到他碗里。
穆湛面稍緩,抬手了眉心,然后慢慢吃著碗里的菜,垂下的眼睫遮擋住復雜的緒,似乎在思索什麼。
午膳之后,慣例的休憩。
聞鳴玉困頓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泛起了淚,只想趴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不過,龍床上還有他剛搭出來的一個窩,穆湛的裳層層疊疊,霸占了不位置。
聞鳴玉這才想起來,但又舍不得這個窩,就轉頭問穆湛,“陛下的裳可以借我嗎?”
話是這麼說,都已經用了。
聞鳴玉為自己的先斬后奏心虛,但又真的很想要,沒有窩他肯定睡不好的。
于是,他厚著臉皮,眼地看著穆湛,滿臉都是求期待。
穆湛面無表,沉默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剛回太極殿,看到聞鳴玉抱著他的服睡覺時,他心很好,但在聽到那句有了的話之后,緒起伏變化極大,現在看著這一幕,也不是純粹的歡喜,而是多了幾分難言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