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言還是那副高冷樣,只是多了幾分倦意,回了座位也不趴下,而是做題提神。
葉煦則是整個學堂最后到的,博士都已經來了,他才進來。看在過節的份上,也只遲到了一小會,博士就沒有多說什麼,只訓了他一句,就讓他趕坐下了。
課堂上,好些學生都忍不住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像是在釣魚。
聞鳴玉也一不小心就閉上了眼睛,坐著睡著了,頭歪了一下,把自己給嚇醒了,立刻又坐直起來,條件反看向博士,眨兩下眼睛,從茫然迷糊再回到清醒。
等看到周圍有不人都跟他一樣,他就松了口氣。
尤其是他的同桌,葉煦已經徹底咸魚癱,趴在書案上,睡得香甜,甚至打起了小呼,簡直就是在挑釁博士。
因為過節,博士也很理解大家晚睡,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別太過分就好了,但像葉煦這樣的,本是靶子中的靶子,完演示了什麼快來打我不打我你就是傻,博士不教訓一下都說不過去。
于是,葉煦非常榮地承擔了博士所有的怒火,以一己之力救了整個班,其他學生都在心里默默謝他,并愉快地吃瓜看戲。趁機補眠是不敢的了,怕火燒到自己上來。
課間。
葉煦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紅通通的手,呼呼地吹氣,剛被博士打完了手板,痛到他懷疑人生。但如果讓他再來一次,他大概也還是會選擇睡覺,太困了,博士的課又很催眠,絕對不是他的問題。
眾人笑了葉煦一通,然后聊起了昨晚過節的事。
聞鳴玉才知道,他們竟然比賽了大半夜的猜燈謎,雖然表演也看了些,但更多都是在燈謎哪兒耗著,把一整條街的人都驚到了。
“我跟你說,他們就是瘋子,好端端過節,就是去玩的嘛,哪里有人會一直比賽,我都不想說我認識他們。”葉煦抱怨。
聞鳴玉還沒說話,衛宸就搶先說了。
“猜燈謎就是玩啊,我們難道不是人?真要說不尋常的人是瘋子,那我們幾個里面就你不玩,你才是瘋子,還特別蠢,那麼簡單的燈謎都猜不出幾個。”
葉煦被嗆得一噎,手就去小屁孩的臉,當面團一樣不客氣地猛。要不是上手有欺負小孩的嫌疑,他早就要揍衛宸了。不過,揍一下應該也沒事,一拳打臉上應該很爽。
衛宸覺到危險,板著臉,飛快地躲到了聞鳴玉后,抓住他的袖子,并探頭威脅,“你別來,他是你惹不起的。”
葉煦冷哼:“什麼惹不起,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要揍你。”
他這話一出,旁邊的楚姝麗和邵言都不皺眉,提醒道:“葉煦,注意點,被有心人聽了去,你就闖大禍了。”
葉煦剛說完,也立刻就后悔了,一臉懊惱地看了一眼周圍,發現只有最親近的幾個朋友在,都是信得過的,不至于害他。
所以,葉煦又支棱了起來,瞪著衛宸說:“這次就算了,下次還讓我聽到你罵我蠢,我一定揍你。”
聞鳴玉看著他們斗,覺得好玩的,不過真打起來當然不好。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了,結果,衛宸又抓著聞鳴玉的胳膊探頭出來,一本正經說:“我沒罵你,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楚姝麗猜中的燈謎比我了26個,邵言比我34個,而你足足比我了576個,有的小孩都猜出來了,你們居然都沒猜出來。 ”
楚姝麗和邵言沉默了一下,果斷退后,說:“葉煦,你還是揍他吧。”
說完,還又補充了一句,“大力點。”
葉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立刻就朝衛宸沖過去。衛宸想拉聞鳴玉幫忙,但聞鳴玉笑著看戲,他只好轉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我只是說實話,為什麼要打我?!”
聞鳴玉看得忍不住直笑。
上課前,他們兩人當然又回來了,只是一向板正得像個小大人的衛宸,頭發了,青衿也歪了,甚至臉上還有水,很潤,眼睛也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
聞鳴玉他們幾個都震驚了,忍不住小聲說:“你把人給揍哭了?”
葉煦搖頭,一臉無語又無奈,他當然沒真揍那小屁孩一頓,只是嚇一嚇他,結果他自己跑著跑著摔了,爬起來的時候,一不小心到了草叢里的蟲子,直接把自己嚇崩潰哭了。葉煦沒揍人,還得帶著他去洗臉,沒好氣地哄他,心累。
葉煦覺得,他以后都不想要小孩了,要是來一個衛宸這樣的,不是他瘋,就是自己瘋,反正總得瘋一個。
聞鳴玉聽完之后,實在沒忍住,笑到肚子都疼了,開玩笑說:“反正都這樣了,你們要不結拜一下,做義父子?”
楚姝麗他們聽了,也忍笑連連點頭,顯然非常認同。
葉煦還沒說什麼,衛宸就先嫌棄地偏頭,“呸。”
葉煦:拳頭了,了.jpg
他們這樣說笑鬧著,臉上都是笑容。葉煦忽然想起來,看向聞鳴玉好奇道:“對了,還沒問你呢,昨晚后面都沒見到你,你看表演了嗎?”
聞鳴玉頓了一下,立刻就想起了自己被穆湛抱起來看游龍燈的畫面,自己跟小孩子似的,耳朵不有點燙,幸好并不明顯。
“看了,游龍燈,舞獅,劃旱船……對了,還有延福門那個燈,很好看。”
葉煦驚訝,還有點羨慕,“那你幾乎都看到了,那燈是今年最特別的,比往年都要華麗,掛的綢金玉都是宮里來的,圣上特意下旨建造的,只可惜不能離近一點看,我昨晚看的時候,人太多了。”
“圣上特意下旨建造的?”聞鳴玉下意識問。
“對啊。”葉煦的小道消息總是很富,想都不想就說,“圣上以前都不怎麼在意節日的,這次倒是很奇怪,搞了這麼個大的,我聽說,是因為準皇后很期待上元節,圣上為了他,才下令造這個燈的。嘿,這麼一說,有一騎紅塵妃子笑的覺了,不過我們這兒是皇后,不一樣,不一樣,伉儷深好啊。”
聞鳴玉聽了,這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現在仔細一想,昨夜回宮其實并不用經過延福門,是特意繞到那邊去的,而且他們停的位置也是極好的觀賞位置,周圍也沒有擁的人群。一點都不像葉煦說的那樣。
所以,這本就是穆湛特意讓他看的,但他沒有說出來!
聞鳴玉覺得自己心里像是突然有一片花海燦爛盛放,心跳也變快了,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歡喜心。
他不自覺就彎起角,笑了。
葉煦措不及防被他這笑容驚艷得晃了神,同時也很迷茫,為什麼突然這麼開心?
楚姝麗覺得聞鳴玉可能是想起了昨晚約會看花燈的事,空氣里都像是多了一甜,不想葉煦傻傻地破壞氣氛,就想說,該準備上課了。
但沒想到有人比更快。
蔡新翰從他們邊經過,平淡說:“上課了。”
外面確實鐘聲敲響,一句提醒應該算是好心,但蔡新翰的語氣聽著令人不適,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傲然。
他一出聲,氣氛都僵了下來。
聞鳴玉不皺了皺眉。
這樣看來,之前覺得蔡新翰對葉煦不喜,并不是錯覺。甚至說,蔡新翰對他們似乎都有點不屑。
蔡新翰走了之后,聞鳴玉他們之間有種詭異的安靜,葉煦率先打破了這古怪的氣氛,不客氣地冷哼一聲,“他以為自己多高貴啊,不就是托他爹的福,才能進國子監的,不然以他那績,考個一百年也進不來。”
衛宸這會已經整理好了青衿,昂著下,驕傲地只說了一個字,“蠢。”
葉煦的視線掃過去,他又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蔡新翰。”
楚姝麗和邵言都沒有說話,但看他們臉上微妙的表,大概率也不怎麼喜歡這個同窗。
博士來了,他們就沒有再聊下去,而是坐回到自己的書案前,開始聽課。
聞鳴玉后來觀察了一下,就發現,蔡新翰只跟家世好的學生往來,績如衛宸這樣很好的,他會和悅,但也出看不起他平民出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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