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穆湛本沒事要找人,只是單純來看看聞鳴玉的狀況。說到底,還是不放心。幸好聞鳴玉是翰林,離得近,他還能找借口來轉悠。
而聞鳴玉本人卻毫無自覺,竟然也和別人一樣,以為穆湛有什麼旨意。
穆湛眼里閃過些許無奈。
衛宸因為記錄起居注,有了個習慣,只要圣上一出現,視線就忍不住飄過去,留意圣上都做了些什麼。
然后,他就發現,圣上又在看聞編修,看得還比以前更多了。
衛宸手,好想拿筆記下來,但皇后不給,皇帝又聽皇后的,難。
衛宸抿鼓起一點包子臉,卻毫無自覺。
因為穆湛時不時來轉悠,翰林們力頗大,工作效率唰一下飆漲,但同時也覺掉頭發都變嚴重了,有禿頭危機。
這時,在其他人不易察覺的角度,聞鳴玉偏頭,干嘔了一下,臉有些泛白。
穆湛驀地沉聲說:“聞鳴玉,跟孤過來。”
就這麼把人帶走了。
其他人都忍不住猜圣上人過去干什麼,不會是有什麼不滿,要罰聞鳴玉吧?這段時間相下來,大家對這幾個努力上進的優秀新人還是有些好的,不希他出事。
衛宸卻是很冷靜,毫不擔心,“沒事的。”
同僚問:“你怎麼確定?”
衛宸拽拽地說:“以我的聰明推斷得出。”
同僚:“……”
前面的話收回來,不是每個新人都可的,這個就很討打。
但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實際上,圣上把人過去,只是為了讓他明正大休息。
穆湛先讓聞鳴玉吃了些能緩解孕吐的東西,讓他的胃舒服一點。自從得知懷孕后,穆湛就命令常備這些東西,讓聞鳴玉不管在哪里,隨時都能吃上。
穆湛還用溫熱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面,輕輕地著,借著掌心的溫度,讓他好一點。
懷孕之后,人會變得嗜睡。
聞鳴玉本來是想幫忙起草詔書的,結果被穆湛按在長榻上,奉旨睡覺。
上還裹著穆湛的外袍,像是堆了一個簡單的小窩,他蜷著躺在里面,宛如一只煮的蝦米。周圍都是悉的酒香信息素,令人安心,沒過多久,他就閉上眼睛,睡著過去了。
穆湛看了他一會,將他垂下來的長發勾起來,放回到榻上,然后才轉去理政事,還以聞鳴玉的字跡草擬詔書,給他制造在這里合理待著的借口。
聞鳴玉想著說,就瞇一會,卻沒想到等再睜眼的時候,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
他一個激靈,從長榻上爬起來,手撐著褥,一臉茫然迷糊,顯然沒完全清醒過來。
穆湛聽到靜,轉頭看了過去,就看到他抱著自己的袍,頭發微微凌地垂落在肩頭前,襟微敞的模樣。果香和酒味融在一起,徹底分不清了。
穆湛起,徑直朝他走過去,溫聲問:“不睡了嗎?”
聞鳴玉遲鈍地搖了搖頭,但不自然地僵,像是不敢一樣。
穆湛察覺出了不對勁,以為他不適,皺眉擔憂:“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事實上,也不能完全算是不舒服,而是有些難以啟齒的況,就像當初假孕一樣,口不得,剛才起來時作太大,布料一下過,他就接不了,不敢。
聞鳴玉低聲說:“……我沒事。”
這個樣子,穆湛怎麼可能會相信。他一路走到長榻前,然后半蹲下來,自下而上地看著聞鳴玉,眼神幾乎可以說是溫,任誰都想不到會在暴君上看到這樣的神。
姿態放低,似不在乎自己的份,只是希能和人坦誠相待的一個普通人。
穆湛一向冰冷的聲音放低,出幾分難得的溫和,“有事別瞞著我好嗎?我會擔心。”
穆湛在低的位置,要仰視聞鳴玉,這樣的高低差距,仿佛聞鳴玉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掌控者,但實際上,這樣的位置,反而躲不開,怎麼都會被穆湛看到臉上窘迫的表。
低頭偏頭都沒用,除非背過去,但這樣作太大,聞鳴玉也覺得有些矯。
無奈之下,他張了張想說,但這種事實在難以做到坦然,好不容易說出來了,聲音也不自覺放得很小。
但穆湛離得近,還是聽到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恍然,眼底閃過一道暗。
只是垂眸,安靜了兩秒,穆湛就抬眼,手執起了聞鳴玉的手,慢慢的,一手指進他的指里,十指扣,近得幾乎要親上去一般。
掌心發燙,像是火苗點燃了,冒出了汗。
穆湛凝視著他,低聲說:“這個我也了解過,我來幫你,好不好?”
聲音很溫和,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把人嚇跑一般。
聞鳴玉剛才因為睡覺,摘下了梁冠,也了黑履,腳上只穿著白,睡了松松地掛在腳踝上,此時聽到了穆湛的話,腳趾控制不住微微蜷起來。
他藏在發間的耳朵也變紅了,下意識想退躲避,但穆湛扣著他的手,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局面,所以剛才趁他不防備時,箍住他的手。漆黑深邃的眼睛也牢牢鎖住他的視線。
聞鳴玉被這樣的眼神盯著,臉也有些漲紅,宛如一只掉進了陷阱的小,抖著,無措又可憐。但獵人怎麼也不可能放他走,只會把它牢牢抓在手心里。
最后,聞鳴玉還是點頭答應了。
穆湛溫地笑了一下,也坐到榻上,把人摟進了懷里。聞鳴玉則把臉埋在他肩上趴著,一直都沒抬頭,像只躲避現實的小鴕鳥一樣,只是偶爾悶哼一聲,想從沙子里鉆出來,但還是沒敢。
過了好半晌,終于要收拾收拾回到同僚那邊,聞鳴玉準備想走時,卻被穆湛攔住,說:“快到時間了,你現在回去,這狀態也會令人多想。”
聞鳴玉微愣,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直到穆湛指了指他的臉和眼尾,說:“都是紅的。”
聞鳴玉倏地瞪大眼睛。
穆湛笑道:“更紅了。你現在出去,別人肯定以為我欺負你了。”
聞鳴玉想打狗!
而且什麼以為欺負,難道不是事實嗎?
說是幫他,但實在是……
聞鳴玉這下是惱怒得臉紅了。
穆湛還讓他別緒激,順安。
但這次炸哪是隨便就能哄好的,聞鳴玉拍開他的手,但很快就又被抓住,只能甩,可那手就像是強力膠黏著的,本甩不掉。
聞鳴玉甩了兩下就放棄了,在穆湛邊一屁坐下來,繃著臉,兇說:“快認真做事!”
就了皇帝邊做監督的,鐵面無私,極為嚴厲,皇帝一走神,就毫不客氣地拍一下胳膊。力道不大,跟被絨絨的爪子撓一下差不多。
穆湛挨了兩下,卻還笑瞇瞇地說:“孤認為,很需要這樣監督孤的人,理政務才快。”
聞鳴玉:“……”
被穆湛的厚無恥打敗了,本玩不過。
翌日,是經筵講期。
聞鳴玉和衛宸等人跟著翰林學士,一起到了延義閣。
所謂經筵,是指帝王為講經論史而特設的前講席,是為了提高君王學涵養,治國能力,道德守的皇帝教育。*
簡單來說,就是給皇帝講課。
聞鳴玉和衛宸等人的職務容之一,就是經筵侍講,充當著類似助教的作用。
不只是皇帝,丞相等一些重臣也會旁聽。
講課容也很富,包含但不僅限《正說》、《三朝經武圣略》、《祖宗圣訓錄》、《唐書》、《心經》、《大學衍義》、《國朝寶鑒》。*
皇帝隨時可以提出疑問,主講翰林學士便會解答疑,其他大臣也會參與一起討論。
在此過程中,聞鳴玉他們也能學到不東西,可以說是多方益。
除了講授經、史,經筵也會在這時借機向皇帝展示自己的思想和學說,反映朝中和民間的一些況,實現自己的政治主張。大臣也會呈遞奏折,皇帝聽了之后,和大臣一同商議國家大事,聽取多方意見。所以,經筵也可以說是政治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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