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王老賴
我們村上的王老賴前幾天從監獄裡放出來,這纔剛回到村裡又犯事了。半夜去爬隔壁村李寡婦家的窗戶,看人家洗澡,結果被人當賊給抓住了,送到派出所去了。上一次進派出所是因為聚眾賭博,這一次卻是栽在了一個人上,不得不說他也算是倒黴到家了。
說起這個王老賴,我還是佩服他的。彆看他現在落魄,人人喊打。早在幾年前他可是個不得了的人,方圓幾十裡地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個時候我還在上小學,他每次見到我都會一本正經的著我的腦瓜說:“小六啊,你可得好好上學彆像你老爹那樣一輩子冇啥出息,隻知道安於現狀。”
剛開始我還以為這傢夥埋汰我老爹,可看他的表又不像,那個時候我就特彆納悶,不過卻又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我就一直覺得這個王老賴不簡單,特彆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彆看那時候我年紀小,可我卻比同年人多了。主要是和他在一起有兩個好,第一是他總會給我買好吃的,第二我很喜歡聽他說故事。
他講的那些個故事彆提多好聽了,比看黑貓警長都要刺激。不過我也不知道他說的那些是真是假,當時年紀小嘛也都信以為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到他那些故事的熏陶,所以導致了我長大了還真像他故事裡的那樣發展下去了……
說到這裡,那肯定有人要問了。那王老賴到底是乾啥的?我呢也不賣關子,他吧就是個“老正”。老正是文明人的法,可能很多人也都不太清楚,不過要是換一個法,大家肯定就都知道了。老正也就是所謂的老千,你要是我問老千是乾嘛的?那我隻能說你從小都在外星長大的吧?香港電影冇看過?賭神發哥你都不知道?賭俠華仔,賭聖星爺……
言歸正傳,這王老賴的確是個老千,而且還是一個厲害的不得了的老千。彆看他平時吊兒郎當的,他那門手藝可不含糊。玩個炸金花,要啥牌就有啥牌就算你把他雙手捆起來,他依舊能夠出千(當然了,這是吹牛的),我的意思就是說他千厲害。
而我呢作為他的首席大弟子唯一一個徒弟,千雖然冇有他那麼厲害,可直到如今也冇遇到什麼對手。有可能是我見得世麵太,也有可能人家高手就不想搭理我。不過誰在乎呢,我學千不就是為了來錢快嘛,又不是要去參加什麼千王大賽。
說起我和王老賴學千這事,那還真是一波三折。要不是我意誌力夠堅定,說不好早就半途而廢了。這到不是王老賴不願意教我,而是我老爹知道我和王老賴學千了之後見到我就是一頓懟,然後各種練。
那個時候可一個苦啊,我也不知道是咋堅持下來的。不過現在想想,要是那個時候不去學千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多屁事了……
王老賴看李寡婦洗澡被抓,放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了。那天我正好上山去找豬草就遇到他了,隻見他鶉鵠麵,手裡夾著半紅梅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見他這樣我也不好意思裝作冇看到,就走過去了一聲叔,問他坐這乾啥呢?
他有氣無力的抬起頭瞄了我一眼,瞇著眼說了一句我不太聽得懂的話:“憶往事,歎今吾,春風不染白髭鬚……”
我冇聽懂,以為是他腦子刺激不好使了,就安了他一句:“叔啊,這人吶誰還冇有個倒黴的時候,不是都說了嘛,人倒黴喝水都塞牙。總在風雨後嘛……”
他聽我這麼一說苦笑了笑,把手裡那都燒到了過濾的紅梅放到邊用力吸了一口,然後有些不捨的丟到了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上的灰就慢悠悠的走了。
我是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心想這曾經的風雲人落到了這個地步,還真不是一般的慘。
本來事也就這麼過去了,我還是繼續混我的日子。隻不過放暑假待在家裡實在是太無聊了,我就有事冇事就去找他聊天。
我那個時候才十五六歲,對於那個年齡段的人來說,整天肯定是滿山跑,抓野采蘑菇之類的。隻不過我這人不喜歡,說白了也就是懶。我就喜歡聽王老賴給我說故事,雖然他落魄冇啥錢給我買好吃的,不過我也不能做白眼狼,有好吃的跟著他,冇好吃的就不搭理他,這種事我是乾不出來的。
我老爹在鎮上的鋼鐵廠上班,家裡雖然不富裕,可溫飽是冇啥問題的。平日裡我老爹的可都是大前門,雖然比不上紅梅,可也不是很差了。去找王老賴我也不能空著手去,就順手牽羊搞了幾包大前門給他拿過去了。
我們村不大,來到王老賴家也就不過幾分鐘時間。一進他家之後我就聞到了一惡臭,要不是我以前經常來他家我都以為走錯地兒了。進屋之後我看到王老賴躺在地上一不的,臭味就是從他上散發出來的。
我嚇了一跳,以為他掛了。大了一聲,轉就要跑的時候,他像詐了一樣一下坐了起來住了我。
他問我一驚一乍的乾嘛,我說我還以為你翹辮子了呢。他從地上站起來,走到一旁拿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問我過來找他乾嘛。
我從口袋裡掏出大前門給他遞了過去說:“俗話不是說,如虎添翼不如雪中送炭嘛,我可不是白眼狼。再怎麼說叔你以前也照顧我的,如今你時運揹我也不能不搭理你啊。”
他先是兩隻眼睛放的盯著我手裡的大前門,然後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你這小子倒是有些良心,也不枉我當年對你好了。”
我擺了擺手說:“叔啊,你看看你現在這樣。不就是進局子(監獄)了嘛,有啥了不起的,你得振作點。”
他冇理我隻是拿著我的大前門自顧自的拆開,從裡麵掏出了一支菸遞給了我。我那個時候不菸,不過看著他那樣子我心裡也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就接過了煙心想陪他一支。
一邊菸,他就又開始和我說故事了。他說他這幾年在局子裡多麼不容易,然後又怎麼怎麼的,說他這輩子是廢了。
那神彆提多傷心了,看的我都忍不住心裡難。就這樣,我有事冇事就去找他聊天。大概這樣持續了半個月吧,這天王老賴揹著一個帆布包說是要去外麵找點事做做,就這麼走了。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已經年底了,冬天的東北彆提多冷了。撒個尿你都得帶著一兒,邊尿邊敲尿冰子。我老爹那段時間工作丟了,家裡特彆困難,過年連件棉襖都買不起。
我整天就待在炕上,出門都不敢出。王老賴回來了,直接就跑到我家來了。我老爹是個特彆死板的人,很不喜歡他,不過念在都是同村的也不好把他拒之門外。
還真彆說,這王老賴出了去半年,再回來的時候還真是大變樣了。打扮的跟上海灘裡麵的許文強似得,披著一件黑的風,頭髮梳得倍兒亮。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有酒有煙,還給我帶了幾件服。
我媽看到可樂嗬了,上說著客氣的話,手早就不自覺的把那些東西拿過來了。我老爹就板著張臉坐在一邊不說話,王老賴掏出了一包我冇見過的煙給我老爹遞過去,聊了一會之後我老爹臉纔好起來。
他一邊王老賴的煙,一邊數落他說什麼人得踏踏實實的,彆一天整些冇用的。王老賴居然也不頂,笑瞇瞇的點頭說我老爹說的在理。
就這樣幾天之後,王老賴了我家的上賓。天天有事冇事就來我家串門,每次來總是帶一些吃的用的。那些東西收的我媽都不好意思了,我知道王老賴這次出去肯定是發大財了,所以我也特彆甜張口閉口就是叔。
他也不虧待我,不僅給我發了一個大紅包,還帶我上鎮裡買了一雙紅星釘釘鞋。那個時候我可是死他了,真是比我親爹還親,虧我這麼多年冇白他叔。
回來之後的王老賴老實了許多,平日裡也不惹事,冇事的時候就待在家裡啥也不做,整天喝喝小酒悠閒的很。因為和我家走的近了,好幾次我媽都說給他找個老婆,結果王老賴都拒絕了。
我那個時候很想不通,這傢夥之前可是去看李寡婦洗澡的貨,怎麼給他找媳婦了他還不要了?難不是改邪歸正了?那也不對啊,他年紀也不小了,難道他就不想家了?直到後來我長大了我才知道,原來這看似吊兒郎當的王老賴可是一個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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