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塊小甜糕
早上九點,余年拎著行李箱準時下樓。
坐進後座,前排的施摘了蒸汽眼罩,遞了保溫杯給余年,笑瞇瞇地道,「年年,我昨晚熬夜的時候正好看見了,給你拍翡冷翠廣告的那個梅塞導演,在接國外一個時尚雜誌採訪的時候提到你了!」
余年早上起來就忙著收拾東西,沒來得及看手機,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梅塞導演誇我了?」
「你怎麼知道!」
余年見施眼睛都睜大了,笑著解釋道,「你的表告訴我的,要是說我不好了,你肯定比我還難過。」
施笑了兩聲,點頭,「哈哈哈對,他說的話大概翻譯過來就是,是擁有獨特氣質的人,讓人想要不斷去發掘他在鏡頭下完全不一樣的各種特質,期待再次合作。」
興致地掰著手指數,「我跟你說啊,被梅塞正正經經這麼誇過的,這麼多年來,只有兩個影帝、五個超模,還有一個歌手,現在又多了一個你!」
孟遠打補丁,「他還是赫西的用廣告片導演。」
「對!」施手裡著蒸汽眼罩,打量余年的穿著,又發愁,「唉,這都差不多是冬天了,我之前還悄悄開心,你終於把批發的白T恤扔櫃了,沒想到你竟然又穿上了批發來的衛!」
孟遠繼續打補丁,「同款式,黑白灰三種著穿。」
「對!之前拍廣告,有人問我,說你的衛什麼牌子的怎麼這麼好看,我當時都沒好意思暴真相!」施誠懇建議,「年年,我們要不去買幾套貴一點的,撐撐場子?」
孟遠視線從手機上移開,揭現實,「他又快要點不起外賣了,就別難為他挪置費出來了,反正才二十一歲,靠臉也能橫著走。」
孟遠和施一人一句的,等他們說完了,余年才開口,「那我要不衛和換著穿?我之前還買了七八件。」
「七八件……」孟遠扶額,「真的,我再次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質疑,讓你艸貴公子這個人設,到底對還是不對。」
施轉頭去安孟遠,「沒事,孟哥,我們想開一點,別人靠錢,我們靠臉,大概還可以……靠氣質?」
下了飛機,坐上節目組派過來接機的車,剛到錄製地點,余年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夏明希一個熊抱差點推地上。
「年年!」
余年也不由笑起來,「明希你是不是重了?衝擊力超強!」
夏明希趕站好,張地了自己的手臂和腰,「不是吧,真的重了?啊肯定是那個破劇組,廚師手藝竟然神奇地非常好,我頓頓都忍不住!」
他又了包小餅乾出來遞給余年,笑容燦爛,「我們一起錄節目欸!開不開心?」
「當然開心,」余年撕開小餅乾的包裝吃了一塊兒,心也很好,「孟哥跟我說的時候我還驚訝,心想你不是還在劇組沒回來嗎。」
「我自己也驚訝啊,我祖傳經紀人頂著導演要殺人的眼神,是直接把我從劇組空運回來了!不過我應該還有個兩三天就拍完了,說起來,原本拍不了這麼久的,是後面加了一點戲份才拖了時間。」
夏明希又低聲音,「導演大叔說我演技有天分,我已經預定了他下部電影的男二了!」
余年也小聲回話,「那你以後準備繼續拍戲?」
「對啊,唱歌跳舞太難了,拍戲多有意思!」夏明希樂滋滋的,「我媽還誇我,說我繼承了的優秀基因!」
「那你爸爸肯定非常失落。」
「哈哈哈,對!」
兩人湊在一起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又一起研究臺本,一直到晚上九點,才開始正式錄製。
夏明希已經靠著余年打了會兒瞌睡了,被醒時了眼睛,「要開始了?」
「對,」余年點頭,「明希,我還是要告訴你,你剛剛說夢話了。」
夏明希被嚇得瞌睡都醒了,一臉震驚,「我我我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夢裡都在背臺詞,」余年笑他,「這麼勤啊?」
「那當然!我好歹不能丟我媽的臉啊!」夏明希一臉自豪表,又站起來又喊道,「化妝師姐姐,能幫我補補妝嗎?額頭那一塊在年年服上蹭花了。」
《實不相瞞》是國的娛樂訪談類綜藝節目,一貫模式是主持人和四個固定嘉賓,以及每一期請來的兩個藝人坐在一起聊天,中途穿才藝展示、搞笑遊戲之類的環節,總來說對藝人比較友好,難度不大。節目人氣不算拔尖,但收視還算不錯。
開始錄製後,主持人照例暖場,在和固定嘉賓互後,介紹道,「麻煩導播鏡頭轉一下,對,旁邊那兩個長得都特別好看的,就是我們這一期的嘉賓,余年,夏明希!」
等兩人自我介紹並問好後,主持人道,「我們知道,兩位呢都是第一次參加我們這種綜藝,」
一個嘉賓接話,「哪種綜藝?」
主持人笑道,「大概是……搞笑綜藝?為了應和主題,那就一人先講一個笑話吧!」
夏明希舉手,「我準備好了,我先來!」他清了清嗓子,認認真真開始講,「兩香蕉一前一後逛街,走著走著,前面的香蕉覺得好熱啊,就把服了!結果你們猜——後面的香蕉跌倒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笑聲停住,夏明希眨眨眼,疑,「怎麼就我跟年年笑,你們都不笑啊?」
主持人面無表地反問,「好笑嗎?」
夏明希看向余年,余年點頭,「好笑的。」
夏明希重新轉向主持人,一臉「該你們」了的暗示,主持人才配合著發出了三聲「哈哈哈。」
余年坐直,理了理牛仔外套的釦子,開口,「該我了。」
他調好耳麥的位置,開始講。
「有個小孩,找到警察說,警察叔叔,我的包丟了。警察拍拍口,放心,包在我上!孩兒疑,咦,那您為什麼不還給我?」
余年一講完,夏明希笑得不行,還「啪」一掌拍到了桌面上。
主持人大聲嘆氣,「唉,我怎麼覺得這麼冷呢!」
一個戴眼鏡的嘉賓點頭,「對,有種自己前一秒在赤道,後一秒穿越到了南極的驗!」又問,「我就打探一下啊,你們兩個在後臺有沒有合計合計,比如,要是笑話講完沒人笑,就一定幫對方捧場什麼的?」
余年搖頭,「沒有啊,不過我們商量好了的,要是才藝表演完,現場沒人鼓掌尷尬冷場了,那我們一定要為對方用力鼓掌並驚嘆,太棒了!」
說完還表演了一遍。
現場一片笑聲。
夏明希驚訝,「剛剛講笑話你們都不笑,現在竟然都笑了!好氣!」
余年:「對,超氣!」
主持人搖了搖面前的金小鈴鐺,「好了,講笑話這個環節我們直接略過,忽略不計。對,現在我們來採訪一下,兩位之前一起參加過《天籟》,據說關係一直都很好,那有個問題,余年和夏明希,你們覺得,你們兩個,誰更帥?」
余年和夏明希幾乎是異口同聲,「我!」
「那誰更菜?」
「他!」
「他!」
「誰醜?」
「不是我!」
「他!」
回答完,余年看向夏明希,「好了,我們的友誼到今天就結束了。」
夏明希抬抬下,「結束就結束誰怕誰!」下一秒,他手,「那個……重新認識一下,你好,我夏明希,我爸是夏淵我媽是張闌。」
余年握住夏明希的手,「你好,我余年,我姐是郁青,我們命中注定是兄弟了。」
兩人表演得十分誇張,全場又是一陣笑。
主持人也笑起來,其中一個嘉賓道,「雖然我們臺本上沒安排,但要不你們各自打個電話試試?」
夏明希問,「是打給我爸媽和余年姐姐嗎?」
主持人附和,「對對對,兩位覺得可以嗎?」
余年和夏明希對視了一眼,「可以的。」
接了場的音響,夏明希先撥號,響了三聲就被接起來了,是一個醇厚的男聲,語速很快,「有事找你媽你父皇正忙掛了啊你再打過來我也是不會接的!」
夏明希一臉懵,「那個……我要不給我媽打?」
主持人點頭,「嗯可以。」
電話再次撥了出去,響了一聲就接通了,「有事找你爸我正忙著晚點再聊啊乖兒子麼麼噠!」
再次被掛斷電話,夏明希轉把頭靠在余年肩膀上,沮喪道,「好了,我多年以來藏的我其實無人搭理的事實,在今天曝了……」
主持人不客氣地笑得最大聲。
到余年,余年打通了郁青的電話,響了七八聲才有人接,不過余年還沒說話,郁青的聲音先傳了過來,十分暴躁,「徐向瀾今天NG我十一次了!不就是我把你給我做的那罐辣醬藏起來沒分給他嗎!補個鏡頭要死要死的老娘不幹了!罷工!我——」
余年打斷他,「姐,你可能要上頭條了。」
郁青瞬間反應過來,「你在錄節目?」兩秒後,的聲音恢復正常,甚至溫言細語,「大家好,我是郁青,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不是嗎?年年還小,就拜託大家照顧了,再見。」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主持人理了理領結,一本正經地朝向鏡頭,「好了,我可以確定了,等這一期播出,我們節目要是上不了熱搜,我就直播吃話筒!」
事實證明,這個推測是對的。《實不相瞞》最新一期在周日晚上播出後,好幾條話題的熱度都很高。
「——#夏明希無人搭理#哈哈哈祖傳表示笑瘋了!心疼明希,遇到這樣的父母太可憐了,來阿姨頭!不過夏淵最後那句絕了哈哈哈笑!」
「——#郁青罷工#哈哈哈哈一瓶辣醬引發的劇組罷工事件!青姐一秒變溫要被笑死了!別藏了,老怎麼會不知道當年您一腳把渣男揣進醫院的英勇事蹟!」
「——#余年夏明希#笑出腹!冷笑話二人組可以出道了,還相互捧哏,666!一場看下來太歡樂了!」
「——#余年實不相瞞#啊啊啊求年年多上綜藝!天吶現場彈鋼琴唱歌真的太迷人了!無限循環中!以及,年年你是吃CD長大的嗎?現場竟然這麼穩!而且還會做辣醬給姐姐?好乖啊!」
「——#余年實不相瞞#天這什麼神仙才華!姐妹們注意看沒有,年年現場彈唱的那首歌,是他臨時寫的!現場臨時寫的!真的好聽到哭泣!求出單曲啊啊啊我買!
孟遠看完關於話題度的數據,喜笑開,「不錯不錯,開門紅,年年你綜藝足,看來後面可以再幫你接一兩個綜藝試試看,畢竟《實不相瞞》一播出,你一晚上漲了四五十萬,真的是圈利!」
見余年正在看信息,角還帶著笑,孟遠十分敏銳,「喲,這是在跟186聊天?」
余年按熄手機,不太自在,「孟哥你怎麼知道?」
「孟哥我是過來人,你那笑容,一看就有問題,太膩乎了。」孟遠又把手裡的一張表遞過去,「給你看看,翡冷翠統計了這兩個星期以來的銷量,我都嚇了一跳。口紅一秒賣了一千支出去,上線不到半小時銷售額就破了百萬。你拍廣告時塗的那個號大熱,都斷貨了。總銷量更是幾乎暴漲了百分之五千!」
旁邊聽著的施也驚訝了,「這帶貨能力,那我們完全不愁代言了!」
「代言是不愁,但高質量代言還是愁啊,不大牌還在觀中,我們得比他們更有耐心才行。」孟遠見余年又低頭發信息去了,慨,「男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仇!」
見余年又是笑著不說話,孟遠懶得說了,「既然心如此愉悅,那從明天開始,你親自參與EP的準備!Demo過了,編曲你自己已經搞定,明天開始過帶分錄音軌,還有搭樂,沒問題吧?」
余年搖頭,「沒問題!」
他抿抿,又道,「那……我今晚可以走了嗎?」
「快十一點了?是有點晚了,」孟遠瞇了瞇眼睛,「約會?」
余年否定,「不是!」他指指手機,「我一個朋友發短信過來,說喝多了,問我能不能去接他。」
孟遠擺手,「那你快去,路上注意安全!」
車是公司分配的,余年還沒開過,一直停在公司的車庫裡。他坐進駕駛位,打開手機,又把謝遊發來的信息看了一遍。
對方大概是發錯了人,從措辭來看,應該是吩咐司機十一點四十把車開到指定的位置去接,但不知道怎麼的,發到了他這裡來。
將錯就錯也好。
余年把車開到了指定地點,還順手扣上了一頂鴨舌帽,安安靜靜地等著。
十一點四十二分,一個助理模樣的中年人打開車門,將謝遊扶上了車,之後低聲報了一遍地址就關上車門離開了。
余年看看利落離開的助理,又看了看閉著眼睛,滿是酒氣、面微紅的謝遊,沒忍住偏頭笑了出來。
看來,短信沒有發錯。
靠近了幫謝遊繫好安全帶,余年把著方向盤,將車開出了停車場。
謝遊其實沒有醉得很厲害,他頭靠著座椅靠背,在黑暗裡地看余年的側臉。
余年餘一直注意著副駕上的謝遊,發覺對方在看自己,任他看著,隔了一會兒才開口,「很難嗎?」
謝遊聲音很低,還有幾分啞,認真回答,「嗯,難,頭暈。」
余年微微蹙眉,擔憂道,「怎麼喝這麼多酒?」
「他們灌我。」
像是告狀一樣,話裡是自己都沒有發覺出來的委屈。
他腦子很沉,著的難過像是小氣泡一樣,咕嚕咕嚕地從心底冒了起來。
父親才去世的時候,很艱難,他年紀小,又沒有長輩扶持指點,還不知道暗有多人死死盯著他。就算被那些所謂的長輩灌酒,也不能怯場,吐了繼續喝,即使第二天還有開不完的會。
這一次的飯局,是曲叔叔設的,主要是為了丁兆先的事。近兩年,他對外表現冷,所以飯局上除了必須喝的酒外,沒人灌他。
但面對余年,那些用鐵焊銅鑄埋在心底的難過和委屈,就從窄細的隙裡一點一點地溢了出來。
看著路燈下,余年溫暖清的眉眼,他突然很想抱抱這個人,一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