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納街上來了個華人。
原本這樣的事, 是不足以讓那些大鱷們花費任何心思的。
每年都有無數的人從各國奔赴于此地, 都妄想著大賺一筆,一戰名, 從此以后翻。
有落魄的富家子弟想著東山再起,也有家底深厚的人想要更上一層。
但最終, 獲得勝利的人之又。
多數本無歸, 或者是輸到將自己的命賠進去都玩不起。
謝厭遲這個名字剛進哥納街的時候, 所有人都嗤之以鼻, 覺得不過又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貨。
果不其然,在初到此地的時候, 謝厭遲幾次投資都呈現了走低的趨勢。
但他卻并沒有進行拋售,反而低價收攬了更多的份。
所有人都覺得,又一個新人還沒開始嶄頭角, 就要在此隕落。
但對于哥納街而言, 因為這些事一頭栽死的人數不勝數,也并沒有引起多人的注意。
直到圣誕節前夕, 局勢逆轉了。
原本不被看好的項目在一夜之間暴漲,手上的份價值也在短短的一周翻了五倍,并且呈現出穩定上升的趨勢。
謝厭遲在這個時候, 卻出人意料地選擇了拋售。
普通的商人覺得他做了愚蠢的決定,放著更多的真金白銀不要, 這麼快就將價值會越來越高的份給讓了出去。
但哥納街的那群老家伙知道,這并不是簡單的買賣。
而是謝厭遲一份完的自我推薦和見面禮。
這點份的利益,對于真正資產雄厚的人來說, 算不上什麼。
但是到了這個地步,他們看中的已然不是這些份,而是能夠給自己帶來價值的人。
謝厭遲對市場的敏銳,和強悍的談判能力讓那些原本忽視他的資本家功覺察到了他的存在。
天生商人的侵略氣質,和談吐之間的完與自信,都是顯而易見的。
此人并非池中之。
這是他們的出來的共識。
很快就有人調查了謝厭遲的背景。
引起人興趣的,并不是他背后的謝氏,而是他名下的景逸科技。
五年的時間發展如此的境地,足夠說明謝厭遲不同于常人的能力與野心。
終于,在國新年前夕,哥納街一位首屈一指,在全世界排行名列前茅的企業家,接下了謝厭遲這份“自薦函”。
他們簽下了對賭協議,若達不到,則需要用景逸科技的份進行償還。
簽訂協議的前夕,陳助理日常向謝厭遲匯報完工作后,突然莫名提了句:“秦小姐被提名了年度電影最佳配角獎,并且康斯蘭納電影盛典邀請,三日后,會赴往哥納街走紅毯。”
那時,謝厭遲正閉著眼,將頭靠在沙發背上,用指骨著眉心,眉頭皺,似乎是在小憩。
聽見這句話,他緩緩睜開眼,眼底的紅清晰分明。
他俯下,將胳膊搭在膝蓋上,聲音著些疲倦和沙啞:“嗯,我知道了。”
陳助理點頭,安靜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間在一瞬間又重歸于安靜。
謝厭遲定定地著面前的一塊磚,許久之后,才抬手撐起額頭,眸中緒懨懨。
站在未來的角度看過去,所有的功都是輕而易舉。
但旁觀者,永遠不知道謝厭遲將所有都賭在那人人都以為絕對會失敗的投資上時,到底是抱著怎樣孤注一擲的決絕。
這次對賭協議,看上去是機會,但也有可能前功盡棄。
大洋彼岸時不時會傳來秦郁絕的消息。
青玉案這部電影,給包攬下了無數獎項,也功將CP變質為唯,直接了一線小花的行列。
在綜藝前后拍攝的電視劇也陸陸續續開始預告,并且因為外型的獨特和鏡頭表現力強悍,時尚資源幾乎都是遞到面前挑選。
甚至,還憑借著一張國外時裝雜志的頁圖,功在海外平臺掀起一小陣熱。
這次電影盛典請了秦郁絕前來,也正是出于這個原因。
謝厭遲彎起角,輕輕笑了聲,卻并不覺得意外。
他的小姑娘,原本就配得上這一切。
秦郁絕來哥納街走紅毯的那天,正好是謝厭遲與那位先生約好,簽下對賭協議的日子。
那天氣溫很低,但明星們卻還是清一穿著高定禮服,在天的外景明明凍得渾上下發紅,表管理卻還是完的沒有任何破綻。
秦郁絕穿著一黑高定禮,點綴著金的紋路和視頻,舉手投足間全是攝人心魄的妖氣。明明是第一次走這樣級別的紅毯,但氣場卻完全不輸旁人。
人間富貴花,這個詞恐怕就是為量定制。
閃燈錯亮起,人聲喧嘩,烏泱泱的人簇擁在紅毯周圍,但秦郁絕卻依舊出挑奪目。
“謝先生,距離約定簽約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您可以——”
“不用。”謝厭遲輕抬了下手,打斷了陳助理的話。
他靠著車門,手里夾著煙,隔著遠遠的距離朝著人聲鼎沸的方向去。
然后,終于看見那張悉的側臉。
謝厭遲掐滅了指尖的煙,彎腰進了車,帶上車門,說:“開吧。”
陳助理沒多話,點了點頭,重新發了車,朝著背道而馳的方向開去。
能夠再這樣的時候再看到秦郁絕,已經是謝厭遲最后的貪心。
簽下合約的過程十分簡單。
簽名,握手,客套與奉承,禮貌地共用晚餐,然后再告別。
僅僅需要一個晚上的流程,看似平和而又親的談,但對于商人而言,無疑是在邊緣的殊死搏斗。
在坐車返回公寓的時候,哥納街下起了雪。
街頭滿了人,街道上的店面都亮起了五六的彩燈。
中心廣場要在今晚例行放煙花。
面對著難得一遇的雪景,許多人都想要趁煙火的時候進行祈愿。
在開過中心廣場的時候,陳助理突然放慢了車速,靠著街邊緩緩駛過去。
謝厭遲眉頭微蹙,覺察到異樣,睜開眼。
可他還沒開始發話,就聽見陳助理突然開口:“謝先生,看看窗外吧。”
謝厭遲轉頭,原本只是隨意一瞥,但當目接到一個影時,瞳孔卻瞬間。
在斯蘭街區中心,秦郁絕站在那。
上還穿著那件高定禮,只是隨便地過了件黑的羽絨服,奇怪的搭配在上,卻毫不減任何一分。
著兜,抬頭著眼前的神噴泉,天空中煙花四散開來時,才抬起手互相握拳,閉上眼祈愿。
雪花堆積在肩頭,就連長長的眼睫上都沾著些冰霜。
可以看出,秦郁絕應該在那站在很久。
“和你說了什麼?”謝厭遲沒挪開視線,低聲開口問。
“沒有,秦小姐什麼都沒和我說。”陳助理搖了搖頭,然后道,“只是今天早上,秦小姐的經紀人問我,會不會經常路過斯蘭街。我說,大概率會。”
聽到答案,謝厭遲卻沒說話。
車安靜地出奇。
“謝先生?”陳助理試探著詢問。
終于,謝厭遲閉上眼,每個字的音節都念得無比艱難:“走。”
陳助理于心不忍:“要不然——”
“走。”沙啞到極致的聲音,是聽,仿佛都能聽出他的痛苦。
陳助理不再勸阻,重新發了車子。
一連穿過幾條街道,他才試探地抬起頭,從后視鏡往后觀察了一眼。
謝厭遲用手撐著額頭,額角的經脈分明,雙目腥紅。
一滴淚從眼角淌下。
這是陳助理,第一次看到自家這位從來都是雷利風行,果決沉穩的小爺,出這樣的表。
謝厭遲這輩子好像從來沒怕過什麼,渾上下都是鋒利張揚的棱角。
但唯獨,把所有的,都留給了一個人。
秦郁絕回國后,發了場高燒。
賀懷給空出了行程,提前休了今年的年假,然后沒好氣道:“誰讓你非得去街頭吹風。”
“看看煙花而已。”秦郁絕反應平靜,“也不虧。”
賀懷看一眼,沒拆穿。
什麼看煙花。
明明是秦郁絕聽到風聲,知道謝厭遲那天要簽下對賭協議,才特地去那塊地方。
并不是守株待兔,只是在賭,他會不會經過那里。
“江景行是謝厭遲的朋友,真以為你們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秦郁絕輕飄飄地抬了下眼,然后翻開床頭的一本書,“那些撇腳的理由照著借口,實際上把資源往我眼前送,還真覺得我看不出來?”
賀懷愣住,一時語塞。
卡頓了許久后,最終知道什麼理由都騙不過,于是嘆了口氣:“你怎麼知道的?”
秦郁絕笑了聲,垂下眼,輕輕地說:“從前有個人,演得比江景行好多了。”
賀懷知道說的是誰。
沉默一會兒,在秦郁絕床邊坐下,拍了拍的肩膀:“雖然我不想說這些讓你傷心的話,但是謝先生他真的很你,如果這次對賭他功了——”
“我不會輕易原諒他的”
秦郁絕合上書,抬起頭看著賀懷的眼睛,想撐出一個笑,但角一,卻沒忍住地嗆出了眼淚:“賀懷,我難過的從來都不是他要離開我。”
謝厭遲從來沒給過選擇。
也不知道,那個被他保護著的小姑娘,也會愿意為了陪著他度過這段暗無天的時間,去做出犧牲。
就像他對自己那樣。
就像在哥納街那天。
并不是想和謝厭遲見面。
僅僅是想陪他過一個新年,哪怕只有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也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有二更,一點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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