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藍思慮好半晌，給邵嘉琪回電話：“嘉琪姐，我同意解約，但我有一個條件。公司得幫我把《最高獎賞》的合同談下來，最五期，一期十萬。公司按合同，金額算到我的賠款里。

我還想跟靜姐見個面，我以后還在圈子里混，不想跟最后以惡的結局收場。大家以后低頭不見抬頭見，說不定還有合作機會呢。所以我就這點想法，我想節目合同和解約合同一起簽。”

邵嘉琪道：“你是擔心解約背上了債，轉頭節目機會又黃了？你考慮得周到。我跟靜姐談。但是一口氣簽五期，不知道節目那邊行不行。”

“如果不行我就不解約了。我解約后沒背景沒靠山，就算真上了節目也容易被別的有資源的人下來。你不是說他們節目效果要鐵打的高手，流水的明星嗎？

我就是高手，只要我上了一期就能證明。但我想多上幾期，只是靠真本事不保險。后頭沒經紀人、沒公司幫我了，我會被別人出去的。”

邵嘉琪覺得倪藍顧慮得對。就算上節目后表現特別好，帶火了節目，也有可能被別的有關系的人坐收漁翁之利。這圈子，從節目里掉一個沒背景的人太容易了。

“好的，你考慮得對。我去談談看。”

倪藍結束了與邵嘉琪的對話，又打給歐睿。

歐睿正在監獄里，跟著獄所所長一起審犯。事進展并不順利，歐睿冷著張臉。接到電話的時候胡康正跟他和廖新說著監控的況。

歐睿等跟胡康說完了事，才給倪藍回了電話。

倪藍問他：“陳炎的死因確認了嗎？”

“確實是氰化中毒。”

“投毒的人呢？”

歐睿頓了頓：“還在查。”

“就是說，有可能查不到？監控拍不到、審訊沒問到、毒源沒找到？”

歐睿頓時不爽，又重復：“還在查！”

倪藍道：“雖然你現在心不好，但我還是得告訴你一聲。羅文靜要求我解約，這次我很難拒絕了，關系到吃飯生路的問題。無論如何，我首先得解決溫飽。所以你想讓我從羅文靜上套話找線索，后面看來會有難度。”

歐睿沒說話，電話那頭很安靜。

倪藍繼續道：“你要求我做的事，我都有做了，但是其實你們并沒有告訴我全部實，現在陳炎死了，下一個會不會是我，我覺得很害怕。你們一直抱著對我懷疑的態度要求我合作，卻在合作過程里隨時找機會將我治罪，我也覺得力很大。我既不想冤獄，也不想被人謀殺。”

歐睿問：“你的想法是什麼？”

“我需要一些保障。”

“我會申請派人保護你。”

“不用。你們警局部有問題，這個你很清楚。陳炎就是因為這個死的。派人保護我，是監視還是保護，又或者謀害，這可說不清。”

“那你想怎樣？”

“我自己保護自己，為了避免造不必要的誤會，你們離我遠一點。我是一個普通人，需要正常工作，你們別打擾我賺錢生活，別給我制造麻煩。”

歐睿：“……”

“在保證工作生活之余，我愿意跟你們警方繼續合作，幫助你們調查這個案子找出真相，也是為我自己證明。但調查案件有危險，我也需要得到你們的信任和授權，無后顧之憂，我才能全心全意展開警民合作，所以我想你們跟我簽一份合作協議。”

“什麼協議？”歐睿有些驚訝。還協議，把娛樂圈那套拿到他們警界開玩笑嗎？

“我需要一份協議，無論我從前做過什麼，如果這次我能協助你們破案立功，那麼過去的事一筆勾銷。如果我過去就是無辜的，那就要給我論功行賞，發點獎金。

我現在就是個靶子，隨時能引出罪犯的惡行。我和羅文靜都在娛樂圈，我也能通過不同的渠道或是找機會直接做調查。所以，對你們警方來說，我是有價值的。

但我自保的過程里可能得采取一些行。還有就是，我不記得過去發生了什麼事，失憶讓我很有心理負擔。既然我在為服務警方工作而涉險，所以我覺得警方給我一個安心的保障也是合理。”

歐睿冷板板地道：“犯罪就是犯罪，沒有一筆勾銷這種事。”

“我說的是罪責較輕且有重大立功況下的依法免除罰。”

“你對法規還了解的。”

“還行吧。這不算疑點吧？沒關系了。反正我的要求就這樣，你跟領導商量商量行不行。但請你小心理，別大張其鼓到嚷嚷。還有，如果協議達，請你告訴我案件更多細節，我肯定已經被盯上了，我知道越多，就越好防范，陳炎沒了，我的命還請你們珍惜一下。”

歐睿思考了一會，道：“我會跟上頭請示。”

“好。”

“這兩天盯案子，得過幾天給你答復。”

“行。正好我這幾天也忙。”

歐睿無語，把電話掛了。

藍耀讓人了解《最高獎賞》這新節目，打了好幾個電話，把人家老底都問出來了。公司里都知道，老板對這檔節目興趣。

經紀人部的王裕聽到了風聲，去打聽節目，覺得不錯，非常適合他們新簽的一個新人。

那姑娘陶念夏，原來是吃游戲主播，唱歌甜說話萌，人還長得，特別有觀眾緣。于是blue簽回來，把往偶像路子包裝發展。現在正在上聲樂課，找制作人給做單曲。之前也讓blue的當紅藝人帶上過一期綜藝，效果特別好。

這姑娘反應快，說話有梗，綜藝特別好。

現在這個游戲類的真人直播秀，太適合了。別的不說，穿上戰服，那就能讓人眼前一亮。更別提游戲經驗富，很有戰略頭腦，游戲里的各種槍械裝備得不能再。《最高獎賞》與吃是同類型游戲，要上手太容易了。

王裕一問，小姑娘還真玩過《最高獎賞》，排名還靠前的。這就更有談判的優勢了。

于是王裕去找節目組談。節目組也很坦白，他們首期節目人選差不多定了，兩個真人戰隊選手，貧耍帥的那個配正義嚴肅姐姐，靦腆害小弟弟配口無遮攔諧星姐姐，還有一對“渣男配賤”。

其他四個合約都談好了，準備簽字。現在就是等潘敬和倪藍這邊。

王裕一聽潘敬和倪藍，覺得這個墻角還是能撬的。潘敬三十老男人，倪藍黑到人人罵，怎麼跟他們blue競爭。

王裕把陶念夏的優勢擺了出來，游戲主播對口，人群對口，形象對口，年齡層對口，你們不是想要cp嗎？陶念夏在游戲里就有一個cp搭檔，經常雙排，默契十足，對方也是人氣主播，名吳念。稱他是游戲主播里的吳彥祖。

王裕當場給陶念夏打電話，讓問問吳念有沒有可能陪參加這個節目。吳念是自由，沒公司管的，很好通。

節目組這邊也上網查了查吳念。

結果一查，陶念夏和吳念還真的是人氣高。節目組給游戲公司打電話，游戲公司那邊一聽這兩人名字就知道是誰，在游戲圈確實是人氣不錯的主播。

王裕覺得這事妥了一半。過了一會陶念夏回電話，說吳念可以，價格隨。

王裕便把況跟節目組說了。而且他的價格報得低，陶念夏和吳念，一人五萬。

blue并不指新人馬上掙多回來，blue看的是整的規劃和曝率，著眼未來的長遠利益。公司對陶念夏有一整套的包裝和宣傳計劃，上個三天直播節目只是其中一小環，所以眼前錢不是太重要，王裕心里有數。

節目組看這況，沒回絕，只說再商量商量。人選不錯，價格價比很好。

節目組部原本就對潘敬和倪藍這一對有爭議，但制片人想要炒作噱頭，倪藍和潘敬這樣的搭配千里挑一，上都靠機緣。

所以，如何取舍，還是得開會討論討論。

第二天，萬夏接到了節目組的電話，聽完消息，一番打聽和追問后，簡直驚呆了。

潘敬就在邊，萬夏就直接跟潘敬說了。

“《最高獎賞》那節目，被blue截胡了。”

潘敬里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被誰？”

“blue新簽的一個藝人，游戲主播出，跟另一個游戲男主播搭cp。”

“藍耀家的那個blue？”潘敬簡直不能相信。

萬夏重重點頭。

潘敬有些傻眼，還是沒轉過彎來，“那他前天道貌岸然地從倪藍手上接了電話過去，問了我們半天，是要讓自家藝人搶倪藍飯碗？”

萬夏又重重點頭。

潘敬愣了半天，緩緩道：“倪藍那傻。”肯定中了人家男計了。

他也真是傻，怎麼那時候就傻乎乎的，沒反應過來blue也是競爭對手呢。倪藍是鋒范的藝人啊，關藍耀什麼事？干嘛什麼都告訴他了。

啊，傻啊，他們一群傻。

萬夏道：“倪藍的公司，說倪藍自己要求的，要麼不簽，要簽就簽五期。”

潘敬：“……”

萬夏：“節目組是把你跟綁一起的，所以開了這條件，就意味著節目組也得考慮是不是跟你簽五期。其他人都是只簽一期，對節目組來說風險小。所以這也是我們被甩了的原因之一。”

潘敬無話可說：“……倪藍那傻。”肯定是被男教唆了。

萬夏道：“還有，你是這里頭價格最貴，年紀最大的。頂替你的人氣游戲男主播才21歲，五萬。”

潘敬：“……”

比他年輕十歲，價格是六分之一。

潘敬嘆口氣：“算了，我跟綜藝無緣。還是挑劇本繼續演反派吧。”

但是想了想氣還是不順，他給倪藍打電話：“妹妹，直播綜藝黃了你知道不？”

“不知道。”倪藍心正不太愉快。用程序破解碼失敗了。只剩下一次機會，不敢試了。

“嘿嘿。”潘敬忽然高興了，很是幸災樂禍：“你知道是誰截了你的胡嗎？”

“誰？”那電腦里一定藏著很重要的容。

“藍總啊。就是藍可那個藍總。”

倪藍：“……”

古霍敲了敲藍耀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他覺得這件事得跟老板匯報一聲。

“老板。”

藍耀的視線從手機上挪開，他剛想給倪藍打電話問問上節目的事談得怎麼樣了，怎麼一直沒消息。

古霍見得藍耀看過來，便道：“之前你不是打聽《最高獎賞》那節目。”

“嗯？”藍耀不知道他打聽節目怎麼了。

“藝人部那邊談下來了。”

藍耀：“……”

“我有代讓藝人部去接洽這節目了嗎？”藍耀輕聲問，語氣有些危險。

“所以我覺得得來跟你說一聲。”古霍抬頭，立了大功。

藍耀把手機往桌上一丟，子往椅背上一靠。“搶了誰的？”

他已經有預了。

果然。

“倪藍和潘敬。”

藍耀臉很難看。

古霍覺得得幫同事一把：“不算搶，是倪藍的公司開的條件制片方覺得沒法接。”

“鋒范什麼條件？”

“簽五期，一期十萬。倪藍是搭著潘敬的。潘敬一期三十萬。”

藍耀生氣了：“所以他們就為了省點錢？沒錢做什麼節目？”

古霍不敢說話。

藍耀揮手讓他出去。拿起手機，從“倪藍”名字的撥號界面退出來，找《最高獎賞》的制片人沈霞的電話。

古霍輕手輕腳走到門口，藍耀突然問：“是誰？”

古霍頓時意會，答：“陶念夏。”

藍耀撥電話。古霍退出去了。

邵嘉琪跑到倪藍家里來找，事嚴肅的，覺得打電話說不合適，還是當面聊一聊的好。

其實談之前就覺得一次簽五期會有難度，也做好了討價還價的準備。比如對方說簽個兩期三期什麼的，總之能爭取更多集數是最好，甚至也想好策略，比如說簽1+4或一加幾這樣的形式，第一期如果倪藍奪冠，那麼后面幾期就生效。

結果當提出來希多簽幾期之后，對方就一口回絕了。似乎是就等著開出這樣高的條件好拒絕。覺得況不對，后來打聽了一下，簡直太意外了。

邵嘉琪很沮喪，結果到了倪藍這兒，卻見已經知道了況，竟然還平靜。

“你說得對。”邵嘉琪說。“沒背景沒靠山確實容易被有資源的人走。”

“也還好。”倪藍說，“正好大家保持點距離。”

邵嘉琪：“……”親的，你有沒有覺得你的語氣有點酸溜溜的。

“那個……”邵嘉琪小心翼翼問，“藍總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搶了你的機會真是不好意思，誰讓我家小萌新人歌甜歡迎，沒有黑點口碑好，節目組選也是沒辦法的事。”倪藍拿腔拿調地學著藍耀的語氣。

邵嘉琪臉垮下來：“真這麼說？”

“沒有！”倪藍跳了起來，終于顯出了怒氣，“搶了我的錢，斷我生路！他要還敢這麼說話，我打他的頭。”

倪藍來回走，揮舞拳頭：“誰會想到最后弄死我的不是羅文靜，竟然是他藍耀！”

邵嘉琪：“……”

“欺人太甚了！”倪藍非常生氣，“別人我都不計較了，竟然是他藍耀背后下黑手！”

邵嘉琪了脖子，長得兇起來也是嚇人。

“所以他究竟說什麼了？”邵嘉琪堅持問，真的太好奇了。

“什麼都沒說！”倪藍著腰，“他連個電話都沒打，他還敢打電話來嗎！他敢嗎！”

倪藍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藍耀”。

邵嘉琪：“……”

倪藍：“……”

邵嘉琪看了一眼倪藍，再轉頭看一眼電話。

手機頑強地繼續響著。

倪藍盯著電話，順著剛才話尾繼續喊：“他還真敢！”

接著頭扭一邊：“不接！”

邵嘉琪很想幫接，想知道藍耀做出這種事后會對倪藍說什麼，但沒敢電話。

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都看著手機。

手機響到停，過了一會又響。

倪藍走回沙發這兒，邵嘉琪以為要接，結果倪藍很要面子地盤往沙發上一坐，瞪著手機。

手機再一次響到停。

手機屏幕黑了下來。倪藍手按了一下，屏保亮了，屏幕上顯示兩條未接來電。

邵嘉琪很想吐槽你又不接，你看著這個未接來電顯示過過干癮嗎？

這時候有條微信進來了，在屏幕上顯示一句話：別生氣。我不知道這事。不是我安排的。

說話的這個id是“二藍神”。

邵嘉琪假裝沒看見。悄悄地撇了一眼倪藍，看到倪藍垂著眼皮看手機屏幕呢。

“二藍神”是誰？藍總？

邵嘉琪假裝沒猜。

這時候又一條微信進來了，還是“二藍神”。

我找了制片人，約了投資人吃飯。你想要五期，還有機會。

邵嘉琪飛快掃一眼，看完了，又去看倪藍。

倪藍還是不言聲，但盯手機，臉上一片平靜。

邵嘉琪心怦怦跳，瘋狂吐槽：尼瑪的年輕就是好，健壯的，張都讓人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