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晚手里撕開一塊紅薯的皮,正和孟見說著話,從邊經過的百熠縣中心醫院急診部的主任忽然回頭喚名字:
“小裴啊,你跟我進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寧晚應了聲,趕把紅薯塞還給孟見,“你在這等我。”
“好,快去吧。”
寧晚跟著主任走進辦公室,心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手有什麼問題。
“坐啊,小裴。”主任很是客氣的指著桌前的椅子說。
“謝謝主任。”
寧晚還沒來得及換服,上還是剛剛那套藍的手服,坐下來,習慣的在旁邊按了一點消毒在手上:“您找我有事嗎。”
主任點頭,沉片刻后從屜里拿出一份資料。
寧晚視線落過去,是工作調通知書。
神稍稍愣了下,“這是?”
“前幾天那個危重的龍景山驢友現在恢復的很好,北城衛生局的領導特地打電話肯定了我們醫院的工作,順便——”主任話停了半秒,看著面前的調書說:“急救中心要你回去了。”
“……”寧晚怔然的看著他,不敢置信:“您是說,我的支援工作結束了?要回北城急救中心了?”
“是的。”作為醫療資源匱乏的縣城,寧晚湛的急救理念和技是他們急缺的人才,可人才留在這,又的確屈才。
主任扶了扶眼鏡坐正,于私心的懇切挽留:“當然,你也可以不去,留下來,我們醫院可以給你評副主任職稱。”
“……”寧晚垂下頭,過了會才抱歉的開口:“對不起主任,我也很想留下來,我很喜歡百熠,可是……”
可是我更想跟自己的人在一起。
這句話寧晚終究是沒能說出口,作為醫者,這個想法是自私的,可作為朋友,一個不稱職的朋友,不想讓孟見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因為還要反復奔波在路上。
主任當場揚了揚手,“我明白,小裴。”
這是預料中的結果,他沒有強行挽留下去,而是把工作調書遞給,“那你收拾收拾,下周一就可以去急救中心報到了。”
“是。”
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寧晚還沒能回過神,曾經以為會在這里待一輩子,可沒想到,孟見出現后,生活里的迷霧烏云也都跟著他的出現而一一散退,變得豁然開朗,清晰可期起來。
寧晚換好服返回急診室時,孟見正坐在就診區的椅子上看手機。
腳步放緩,輕輕走到他后,不聲響的把頭耷到他肩上:
“一個人在這看什麼呢。”
孟見聽聲音就知道是寧晚,他薄微抿,笑道:“看房子。”
“看房子干什麼?”
孟見騰出一只手向后勾住寧晚的后頸蹭了蹭,語氣慵懶:“想金屋藏。”
“……”寧晚站直,把他的手打開,“沒個正經。”
兩人手拉著手一起出了醫院,上車后孟見才把手機遞給寧晚,翻出剛才做了標記的幾個房子,問:“你看看這幾套里喜歡哪一個?”
寧晚接過來隨手翻了下,反應過來:“你想我搬家?”
“你那個房子太了。”孟見手掌著方向盤,頓了頓,意味深長的補充:“而且,床太小。”
“……”
這人一張就說不出什麼正經話。寧晚懂他什麼意思,但還是故意裝不懂,并且直接拒絕了他,把手機放回控制臺:“不用了。”
孟見視線向前看路況,右手卻不自覺的從方向盤上下去牽住的,耐心問:“為什麼?”
“因為——”寧晚眼底微微一笑,從包里掏出工作調書,在孟見面前晃了晃:“裴醫生我要去北城了。”
孟見反應了半秒,“真的假的?”
他當時就激的剎住了車,把調書仔細翻開看,確定寧晚真的結束了支援生活后,第一反應居然是欣喜的去翻羅子文的電話。
寧晚疑的看他,“……你這會找小胖干什麼?”
“問他錦旗在哪訂的。”
“???”
“我明天就訂上一百面好人一生平安給你們這位領導送過去。”
“……”
**
寧晚收拾好所有東西,再花一天的時間接工作,終于結束了在百熠縣兩年的艱苦生活。孟見周日下午開車過來接回北城,方便第二天直接報到。
寧晚行李不多,統共就兩個小箱子,其中一個裝的是服和學習資料,還有一個看上去大,拎在手里卻輕飄飄的,沒什麼分量。
孟見幫著提上車的時候隨口問了句:“這里面裝的什麼?這麼輕。”
當時寧晚似真似假的回他:“你的心啊。”
“怪不得我的心不見了。”孟見以為在開玩笑,還很配合的捂住口演:“原來被你這個心賊走了。”
“……”
寧晚淡淡的揚了揚,視線看向窗外,沒再說下去。
回到北城是晚上八點半,時間還早,還夠兩人浪漫的約個會,吃個飯,看場電影什麼的。
孟見做好了一切準備,他把車直接朝自己的住址開,那邊有很多大型購廣場。
寧晚卻問:“你去哪?”
孟見撓了撓眉,鎮定自若的回:“你剛到北城,還沒住的地方,就先……”
先去我家住著。
孟見的心思還沒說完整,寧晚忽然擰眉一挑:“誰跟你說我沒住的地方了?”
“?”孟見差點又要靠邊停車了,“誰?你要跟誰住?男的的?多大年紀?單結婚?有沒有不良習慣?有沒有——”
“……停!”
寧晚捂住孟見的,嘆息一聲:“你也認識的好不好。”
孟見馬上提高警惕——吃窩邊草的兔子更可怕。
“誰?”
寧晚輕輕道:“李澄澄啊。”
孟見在腦子里快速搜羅了一圈,確定對這個名字并沒有什麼記憶后,他不由分說發汽車:“不認識,不允許,你得跟我回家。”
“……”
寧晚無奈又好笑:
“高中畢業的時候你還幫我寫過明信片給啊,你忘了嗎?”
被這麼一提醒,孟見忽然想起了這個人。
他記得那會寧晚有很多的明信片,多到寫不完,他自告勇幫寫的第一張就是李澄澄的,當時他看到這個名字就想到了橙子,于是便祝的未來像橙子一樣甜。
所以——
的,老同學,無威脅,無害,十級安全。
孟見找不到理由阻止寧晚去朋友家住了,他哦了聲,很不愿的問:
“那這個橙子住哪。”
寧晚打開手機,找到李澄澄留的地址,然后抬頭告訴孟見:“棠月小區。”
孟見只好把車慢慢降低速度,靠邊,在車載導航上慢吞吞輸棠月小區四個字,然后查看路線,準備選一條紅燈最多,時長最慢的。
最好能慢到讓寧晚等不及改變主意。
正在心里醞釀著,寧晚的聲音忽然幽幽在旁響起:“你是在想怎麼帶我繞路嗎?”
孟見心里一咯噔,馬上否認三連:“……沒有,怎麼可能,你想多了。”
寧晚出食指不慌不忙的在屏幕上點了下,選了條最快最不堵的一條路線。然后才看向孟見,頓了頓,無奈的嘆了口氣:“孟見,你老實點不行嗎。”
孟見:“……”
他不自然的咳了聲,努力給自己找臺階,“我只是——”
還未說完,一雙纖細的手忽然攀住了他的脖子,接著人的香氣撲鼻而來,輕輕的在他臉頰啄了一口,似哄似撒:
“我答應你,等我安頓好了就去你家玩。”
孟見聞言眉不經意的了,然后轉過臉,意味不明的盯著寧晚看了好一會,慢慢過去。
直到彼此間只剩一指寬的曖昧距離。
四目對視,兩人的呼吸也因此迅速在仄車廂里融為一,纏暗涌。
他垂眸,淡淡睨了眼下人被窗外細碎影映著的尖,頭滾了滾,饒有興致地微瞇起雙眼:
“玩什麼?”
“人游戲嗎?”
寧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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