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地, 路清的注意力瞬間從公主水晶冠上重新移回顧詞上。
看著他漆黑深邃的眼睛,兩人對視幾秒,路清生怕自己剛才走神聽錯了, 疑道:“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顧詞眼睫微垂, 聲音更低了點,“你這麼會算, 再算算我跟誰結的婚,怎麼樣?”
“???”
真是納悶, 為什麼顧詞總有這種能把局勢生生扭轉的神奇能力——為了讓他無語而做的事、說出的話,他都可以順勢改變結局, 把無語給反彈到的上。
路清瞪大眼睛, 張了張, 表幾乎稱得上是瞠目結舌:“這個——不是, 你問的這個哪是能靠算命算出來的???”
再說本來也是胡謅的而已啊!
“這本不科學嘛,”路清著急解釋, “你看, 哪怕在武俠小說里,那些算命的也只能斷言主角活不過幾歲什麼的,誰還能算出主角老婆是誰嗎?不能吧!”
“這不科學?”顧詞笑了笑,“那算命科學嗎?”
“......”路清此時都恨不得自己頭頂上也有一個對話框了, 最好能讓顧詞看到,上面寫著「別懟我了不行嘛」,再加個賣萌表QAQ。
“不科學。算不出來。”路清語氣暗藏沉痛地說。
家主笨, 家主認輸了。
“算不出來啊......”聽到這個答案,他竟然還好像很憾似的嘆了口氣,睫眨啊眨, 演得很真,“我以為你很厲害,真的能算出來才問的。”
路清明明有很多想吐槽的話,但聽到從顧詞里說出“以為你真的能算出來”的時候,卻突然有點難過。
按說雖然算命學了跟沒學的門外漢一個鬼樣,可是知道顧詞的“命”的,看過書了,并且看到了顧詞的結局。
不用算,就知道他的人生。
他上輩子沒有長命百歲。
有很多錢,可是好孤獨。
沒有結婚,他甚至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
顧詞見面前的人似乎被問傻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一臉傷。
......
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的緒實在非常容易看破。
每次單獨相,在顧詞眼里,路清的緒幾乎就是全明,仿佛頭頂有個牌子,在不斷寫著此時此刻心是什麼想。
不過在外面對外人的時候倒是好很多。
他正要出聲打斷這直勾勾的注視,路清卻突然開口,眼神重新聚焦,認真地問了他一個問題:
“顧詞,你是真的很想知道嗎?”
顧詞收起剛才演出來的表,淡淡道:“我想知道什麼?”
“就是……就是你剛才問的那個問題啊——你讓我算你最后會和誰結婚,你真的很想知道?”路清靈一閃,“還是說……你這麼執著于這個問題,是因為你心里已經有候選對象了?能告訴我嗎?”
路清說完前半句,顧詞面無表,說完后半句,他似乎沒想到的腦回路能拐到那里,有一瞬間的怔愣。
所以他沒能立刻回答。
而因為顧詞的沉默,兩人之間的氛圍莫名變得有點奇怪……像是曖昧,又像是對峙。
路清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面前的人頭頂上漸漸勾勒出一個對話框,那對話框雖然閃閃發亮,非常漂亮,卻完全沒能倒他的容貌,只是將人襯托得更加好看了。
然后水晶冠對話框里仿佛手打字一樣,漸漸浮現出了一行標點符號。
——「……」
雖然先前愣了一下,但公主詞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他垂眼看著,神像是溫和,實則聲音冷漠地說:“我得提醒你一下,我一開始在看書。”
顧詞:“是你想來給我算命,算完了,我追問一下細節,你回答不出。”
“……”確實。
路清被說得啞口無言。
“現在變了我對這個問題執著,為什麼啊,”顧詞頓了頓,前面那些話的語氣像是在逗人玩,而最后兩個字卻莫名放輕,“閨?”
就好像在耳邊的一樣。
……怎麼會有人把“閨”兩個字得這麼富有深意???
路清被他上著閨,莫名開始不淡定起來——心跳變速,臉上也一下子有了發熱的覺。此時此刻,只想快點走,逃離這個房間這座城。
“不想知道就算了……哈哈,”路清尬笑著站起來,對他說,“你等我再湛一下技再來告訴你答案哈。”
隨后快速地指了指一旁桌子上擺著的巨厚無比的書,依舊尷尬地笑了笑:“那你繼續看書,我就先走了。”
然后頭也不回地出了顧詞的房門。
看著外面各種人腦袋上依舊在冒對話框,展示自己的心戲,場景和自己進他房間門之前并沒什麼不同,路清竟然有種恍惚的錯覺。
為什麼去?是為了給奇跡詞詞換裝的。
為什麼離開?因為被自己的一系列自相矛盾的舉給尷尬到了。
幸虧一直都是家主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這要是倒過來不得被玩死啊?
一家之主非常頭疼地緩緩上樓,倒在自己的床上思考人生。
好在姓家主雖然斗不過眼鏡蛇老婆,在小事上的自我疏解能力堪稱世界一流水平。
換個角度想,畢竟也不是一事無嘛,今天還是有極大收獲的。
——讓他在他不知的況下給他擅自戴上了漂亮水晶冠,還看了個夠,所以不管老婆再聰明伶俐又會懟,這波都是家主的勝利。
路清前兩天屁痛,除了側躺就是趴著玩手機,借此機會又跟之前的老爺爺大補特補了一堆催眠知識。自己每次下課還嫌不過癮,又會找各種催眠在影視劇里拍出來的效果,看著可真是爽翻了。
但還是不敢對顧詞下手,還是想找個真人給自己練手。
當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頭發雪白的老爺爺臉上顯出一困:“小姑娘,你沒朋友嗎?找你的朋友,告訴他們需要放一個什麼樣的心態,然后讓你來進行一下就可以呀。”
路清:“……”沒朋友確實是沒朋友。
找人的話也不是不能找,但是都能想象得到以自己現在這個份找到的對象都會是什麼反應——
找大小黑說我要催眠,你配合我練習,大小黑一定演得明明白白。想要實現的是問答模式,小黑甚至可能會在催眠狀態搶答。
催眠最佳對象是不太悉的人,可如果大名鼎鼎家神病找到不悉的人,并說:誒,讓我催個眠。
那人怕是會嚇到當場來個托馬斯全旋360度后空翻。
總之,表達了自己的為難,路清沒過兩天就接到了老爺爺的第二次線下會面通知,而這次的練習對象依舊是之前的大師兄。
很可惜的是,新的金手指沒能用上——因為時間限制是一天只有兩小時,路清當時在沒接到老爺爺的通知就已經用掉了。
找到了新的樂趣,自然要天天玩,奇跡詞詞不是說說而已。
路清先在房間里先跟瑪卡卡給對話框換了個新的皮,這次和上次純白麗不同,是黑天鵝風格:對話框的右下角是大大的紗擺,左上角是個天鵝羽做的冠,看著實在相當高貴。
然后就跑到樓下,跟顧詞一起坐在沙發上,他看電視,鬧他——所謂“鬧”,就是路清努力用盡各種辦法讓他腦袋上生出對話框,讓他有緒。
等看夠了黑天鵝,又假裝上廁所,在廁所里跟瑪卡卡換白天鵝特效,跑回沙發延續之前的種種舉措。
鬧顧詞鬧到最后,他電視也不看了,帶著頂高貴的天鵝桂冠轉頭和對視,表中的認真殺傷力極強,他問:
“閨,你摔傷的地方真的是屁嗎?”
閨:“…………”
不過現在被懟沒事,因為只要看看特效立馬就又開心了。
玩完后才接到了老爺爺的通知,雖然憾金手指不能用,但路清覺得自己這麼久以來都看著老爺爺的心,包括上次也看過大師兄心,應該不會有問題。
于是下午,路清跟上次一樣帶著大黑出了門。
臨走前沒看到顧詞的影,問大黑,對方答:“中午一直都沒出來,應該是在午睡。”
路清的車離開不久,一樓走廊盡頭的房間里響起一陣手機震聲。
顧詞過來,看了眼來電才接起電話:“舅舅。”
對方的背景音有些嘈雜,但聲音渾厚有力,說的話并不難辨認。
跟以前每次一樣,對話都是些無聊的事,公司之間的牽扯,父母仇家的向。
“……別說,你前些天給我的資料真是幫了大忙,你這孩子從以前就說學什麼理,不學商真是可惜了……”男人話比顧詞多很多,滔滔不絕地說完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般補充了句,“我現在剛下飛機,阿詞,我之前吩咐的事已經辦完,你家沒幾天就能恢復原樣了。”
顧詞沒搭話。
他單手撐著,緩慢地坐起來,“嗯,謝謝舅舅。”
“說這不是為了讓你謝,”男人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搬回去住?你在你家同學那……也差不多了吧?”
這是之前聯系上他,而他還在國外的時候,顧詞給的說辭。
有事暫住在這里。
男人還在繼續說著什麼,顧詞換了只手拿電話,等他講完才淡淡道:“還要再等等。”
男人很疑:“為什麼?”
……為什麼?
顧詞突然笑了聲,答非所問:“不說了,舅舅。”他溫聲和男人切斷了電話,“你剛下飛機,先忙。”
好在對方也悉他的格,估計并不會當回事。
午后正濃,從沒拉嚴的窗簾進來一束,恰好落在了顧詞眼前的被子上。
他一手,那束就落在了紋路淺淡的手掌上。
為什麼?
在只有一人的房間里,他看著自己的手,突然微不可查地彎了彎眼角。說話的聲音很低很輕,像是在喃喃自語:“因為我發現......都過去這麼久了。”
兩輩子。
“我終于重新有了能到開心的能力。”
路清第二次當面試煉也相當順利,做到了開啟問答模式,收獲了贊賞,并且在回程的路上查看大師兄的心戲,跟上次幾乎一樣。
回程的路上,路清覺得不是在坐車,有了一雙形的翅膀,正飄在天空中自由飛翔。
金手指苦顧詞久矣,那只好讓用智慧來攻克這位大佬。
路清一邊想著這些,一邊跟瑪卡卡在腦對話:“現在是哪一天來著?距離顧詞離開我的別墅的劇還有多天?”
五秒后,瑪卡卡答:“還有二十一天。”
路清一愣。
第一反應是:只有二十一天......了?
問這個的目的是想參考一下,決定什麼時候對他下手,順便再聽聽現在的時間線——畢竟是那種只要不上學,就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幾的人。
路清愣了第一下之后,又愣了第二下。
第二下是因為沒想到得到答案的自己會是這個反應。
“瑪利亞,你問這個干什麼呀?”
“......”路清回過神,“沒什麼,因為我平常不習慣記日子,所以問問。”
二十一天......也還可以吧。
將近一個月呢。
前面一個月過得那麼開心,后面也會一樣。
而且就算按照劇他走了,他們又不像原書那樣是仇人,也可以……去找他玩吧?開心的事大概來不及時時分了,也不能逗他出對話框給他換裝了……但出了事還是可以去求他幫忙吧?
路清無厘頭地冒出這些想法后,又把自己給震住:一個合格的無心沙雕竟然會杞人憂天?
明明穿越過來以后一直信奉著“過一天看一天”,怎麼會開始擔心那麼久以后的事?
這不對勁。
路清迅速調整好了心態,等車開回別墅,也徹底終止了自己的胡思想,重新快樂起來。
反正他現在還在,反正馬上就要得手自己期待已久的事——這真的非常值得開心。
一家之主下車之后,沒進門,照例走到后花園,打算給自己馬上要得罪的可憐老婆摘點花問一下,不然良心過不去。
但沒想到,自己的后花園竟然已經站了倆男人。
最先看到的是自己車上糾結了最多時間的人。他正單手著子口袋,另一只手拎著水槍工,臉上沒什麼表,看似隨意卻很有規律地給花灑水。
路清驀地想起書里描繪的一個場景。
顧詞后來一直自己住在顧家那個大卻空的別墅里,他養了一片花,每次解決掉一個仇人,亦或是仇家公司,他就會回家先洗干凈手,再神溫和的給那片花澆水。
這只是一個很小的細節,大概只是作者隨意一提,因為只出現過一次。
但路清卻莫名被到心窩。
沒想到現在會這麼突然地撞見類似的場景。
不過這種短暫的震撼很快就被打散——因為才注意到顧詞邊還另外一個人。
原來小黑也在澆花,到這也有一會兒了,因為被襯托得過于背景板,路清愣是沒看見他。
路清不算護花,但小時候莫名喜歡澆花,院長院長夫人住的地方種的花都是負責的,可也就只是喜歡灑灑水的覺,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澆花也能澆得跟別人這麼不一樣。
——小黑和顧詞兩人拿著同樣的工,同樣的小水流,明明小黑的保鏢服比較正式,顧詞只是很簡單也沒圖案的日常著。
但就是氣質天差地別。
好家伙,這倆放一塊,簡直生演繹《仆人澆水》和《公主澆水》。
路清看不下去了,朝著兩人走過去,對小黑道:“你要麼離他遠點兒吧。”路清都要忍不住憐他了,“對比實在太慘烈了。”
小黑明顯沒聽懂后半句,只知道小姐又想讓自己離開,想跟顧詞獨,于是一邊眼神著興一邊關掉水槍走遠。
顧詞手里的水流也被他停下。
“你為什麼突然過來澆花?”路清問。
看著顧詞朝著轉過頭,那模樣簡直像是在等著問這句一樣,云淡風輕道:“我覺得你會來這里。”
“......??”路清愣了一下,“什麼?”
是想摘點花送他,尤其是那天顧詞當閨的時候就決定了,要給他編好多個花環——但是沒說出口啊!他怎麼知道?
路清又想問他了:你有讀心還是我有讀心?
顧詞沒有理會的疑問,走到路清編花環的花所在的地方,揪下來一支帶著枝葉的,遞到了路清面前。
愣愣地接過,發現花枝和上面的花瓣都有細細的小水珠。
顧詞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尤其是看向的眼神,非常的……路清還沒想出個所以然,耳邊傳來一聲不明顯的笑。
顧詞突然笑了一下:“閨,我不想要花環了。”
他笑得非常好看,在花園這樣漂亮的背景里,更添了幾分勾人。
一家之主抬頭,看著自己每天給取外號的公主老婆,大腦直接當機。
顧詞走到面前,微微低頭說:“你這麼想送,別摘花了,摘個星星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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