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看小說很, 看穿進來的這本小說,總會讀到作者描寫男主小松樹看到主小玫瑰后的一系列心理反應,其中較多的一項是什麼“像是心里某塌了一角”。
因為從未經歷過, 路清看到這種形容總覺得有些尷尬,并且相當不能理解。
怎麼就塌了一角?好好的為什麼就塌了?
但此時此刻, 竟然莫名理解到了那種形容的真正意思,也真真切切地到了這樣的過程。
上次有一這種覺的時候, 是接人放學卻搞出烏龍的那次。
他說,我能天天代, 你能天天來接嗎?
當時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似乎被到了,覺得自己見到了公主撒。只不過后來想想, 那句還算晦, 還在開玩笑的范疇, 僅僅是他說著調侃也不無可能。
但這次, 顧詞就是完完全全明明白白地在告訴,從作到聲音都是大寫的撒。
路清是個刷短視頻的大戶, 基本火過幾十萬過百萬贊的視頻都刷過, 前陣子流行過一會兒所謂的小狗撒,聲音清一都是的,的,化了點妝把眼角搞的不自然的紅……
看著相當麻木, 發評論也只是個毫無的搶熱門機,一點也不走心。
但顧詞不是。
顧詞對他的嗓音把控度簡直一絕,他那聲“家主”以及之前那句, 聲線和平時只是略有差別,但是加上那種特殊的語氣,給人的覺天差地別。
清清冷冷的聲音說著這種話, 平時從不示弱的人突然開始這麼直白地示弱,簡直太……讓人招架不住。
路清覺得他真是神奇,好像不管做什麼都非常的清爽去油,最可怕的是——在清爽的基礎上,還殺傷力巨強。
路清被他這麼一抱,再加上之前聽他說的那些,沒有說“行”或者“不行”,直接緩緩抬手,也輕輕回抱了他。
顧詞似乎沒想到會做出這個舉,路清環住他之后,他整個人頓了一下。
繼而,又輕笑了聲。
路清耳朵更熱了,藏在頭發下面的皮早就染上了緋紅。
語氣調整得和之前一樣,關心道:“你確定這樣就會好點嗎?”
“當然會。”
顧詞把臉靠在肩膀上說話時,帶出的氣息全都似有似無地散在脖頸周圍,因為聲音不大,所以不太明顯。
但就是這種若有若無才更讓覺得。
那甚至蔓延到了除了耳朵以外別的地方。
好在這些反應他都看不見,他也不知道。
路清緩了幾秒,又繼續道:“我當時第一時間就讓醫生給你看了,為什麼……”
“沒有用。”顧詞說,“這一類的東西,怎麼會被藥治。”
“這一類”,多半指的是毒品吧?
路清對此了解不多,總覺得這是個正常人都該遠離的的領域,于是低了聲音問:“那這個……藥,打進你里,不應該已經代謝出去了麼?”
“我也有過猜測。一種是……這藥的癮就是讓人到真的疼痛。但這從各種理論上來講,不太可能實現。”
“另一種,就是這藥的存在不符合現實,或者說是科學邏輯。”
路清:“那現在拿它沒辦法麼?有這方面的專家可以幫你緩解嗎?”
顧詞還是靠在肩上,說:“沒有。”
有的話,他上輩子早就試過了。
顧詞其實不太在乎這種疼痛,只是覺得有點煩人。
每次會在房間里躺著,也只是覺得隨便一活就要出冷汗,很麻煩。并且被路清看到了,還要多想。
“這也太……”路清也不知道是第幾次慨這個世界上的某些魔幻設定了,直接說,“太不合理了。”
“不合理的事何止這一件。”顧詞淡淡開口,“我邊發生的不合理事件,多得數不清。”
路清一愣。
這話,怎麼看都像是這個穿書人才會說出的話。
日常吐槽這世界哪哪都不合理,但這里的“原住居民”卻似乎并沒有這樣的想法,都生活得相當習慣。
沒想到顧詞竟然也有同。
不是令人疑、離譜、或是倒霉。
而是“不合理”。
“……”
還沒等再問出什麼,路清突然到肩膀的地方似乎有點點潤。
渾一下子僵住。
路清第一反應——顧詞不會是疼哭了吧。
而跟隨在這個荒謬想法之后誕生的念頭,竟然是。
——好想看看他哭是什麼樣子。
“……”路清打消了這個念頭,委婉地問:“你現在……很疼嗎?”
“嗯?沒啊,”顧詞笑了聲,“抱著你,好多了。”
路清猶豫了一下,還是微微側過頭:“那你哭什麼啊……”
“……?”
“哭?”顧詞愣了一瞬,隨后明白過來的意思,直起,啼笑皆非道,“那不是眼淚。”
路清抬眼看到他的臉,潔白皙的額頭上掛著冷汗,頓時反應過來:“啊……”
路清理解錯誤,有些尷尬,還有些心疼——冷汗出這麼多,得多疼啊。
所以一時間沒說出什麼話。
反而是顧詞看著,彎了彎眼睛,,緩緩咬字道,“家主嫌棄?”
問出口的話像是玩味的語氣,莫名帶了幾分勾人。
就四個字而已。
也不知道為什麼,路清臉突然就熱了一瞬,張了張:“我才沒說——”
“哦,”他還是笑,“那就是不嫌棄。”
路清確實不嫌棄。
是個普通干凈的人,沒有潔癖,而且這是個病人,還是——在這個世界里不管怎麼算,都關聯最深的人。
可這樣明明很正常的事,被顧詞用這種語氣問過之后。
如果給了肯定的回答,就仿佛這樣的“不嫌棄”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意味。
“我為什麼嫌棄,”路清隨口扯了個理由,讓自己顯得有底氣,“……你都沒嫌棄過喝醉的我。”
什麼丑態都見到了,這算什麼。
路清都不想回憶自己喝醉后會是一副怎樣的面孔,反觀顧詞現在,非常有病人弱又堅強的那種風范。
說著說著,從最初的僵漸漸放松下來。
誰知下一刻,猝不及防前傾——再次被他拉著手腕抱住。
“既然不嫌棄,那就繼續吧。”
路清仔細回想了一下,和顧詞之間的正經擁抱,只有兩回。
第一回 是路清主要求的,當時被人冤枉,滿腹委屈憋了一路,見到顧詞的時候瞬間就繃不住了,于是趴在他上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第二回 就是這次。
也不知道為什麼,顧詞的擁抱作順暢得就好像他們已經這麼抱了一百次一樣。
兩人粘糊了好久,顧詞的那疼痛過勁之后就松開了。
向道謝的時候,顧詞的笑容看起來莫名帶了點甜,“謝謝家主”四個字說得再度心澎湃。
然后他去洗澡了。
從顧詞房間出來后,接下來的時間里,不管是吃飯、看電視、還是最后回房間洗澡準備睡覺,路清都有些恍惚。雖然兩人再也沒有肢接,僅僅是閑聊,但時不時出神都會聯想到兩人抱著說話的場景。
反復回憶,心跳什麼的沒法控制,倒是臉熱次數多,都快要敏了。
晚上閉眼睡覺前,瑪卡卡憋了一天,蹦出來給看數據。
“瑪利亞,今天實在有點夸張了。”它相當驚訝地說,“你今天下午是怎麼了!你腦子里除了顧詞以外沒有想其他的事過嗎?我這邊檢測到你所有的大幅緒波,全!部!都和顧詞有關!都是碼!!!”
路清:“…………”
真想懟一句:你行你上啊,你去跟顧詞朝夕相啊,看你能不能清心寡不為所啊!
但這是個系統,這是個人工智障,不能和它一般見識……
這麼想著,路清心平靜地說:“那怎麼了,我跟他呆在一起時間久,我肯定會想一些我們在一塊時候的事。”
“可是你最近不和他相的時候,”瑪卡卡又調出另外一張表格,“也經常出現碼——看這個百分比,你最近一直都想他想得多的。”
“那不是因為他最近過生日……”路清想解釋,講了個開頭,自己又忽然煩躁得不行,“不是,總之他快走了,這些有什麼關系啊?”
“……”
突然冷場。
路清想到之前瑪卡卡變著法子委婉地告訴自己,穿書者與本來在書中沒有線的角發展線有多難,也有部分重要配角,逃不掉被系統懲罰,然后消失。
它也是好意。
瑪卡卡聲音變小:“瑪利亞你別生氣,我、我就是想說,其實頻繁想起一個人就是喜——”
“還有兩三天。”路清打斷它的話,垂著眼睛,認真地說,“就剩下這麼兩三天了,等不住在一起了,不見面,就不會了。”
說給它,也說給自己。
瑪卡卡頓時安靜下來。
路清在床上坐了會兒,腦子空空,正打算躺下睡覺,一旁的手機響了一聲。
是有段日子沒聯系的家大哥。
【風鳴】:顧詞還住在你那,是吧?
瑪卡卡見狀,解釋道:“瑪利亞,到了劇點,這些配角也會催促劇的進展,都是正常現象。”
路清了然。
這是來催大佬快點逃的。
路清還沒回復,那邊又發來一條消息。
【風鳴】:我知道,你高中能做出那些事兒,已經一丁點也不在乎你的名聲了,但既然爺爺說你現在好轉了很多,你能不能開始考慮一下自己的名聲?順便再考慮一下對方?
與此同時,家大哥的頭頂上冒出不藍泡泡。
路清:?說這麼嚴肅的話題,他在悲傷什麼?
好奇點開了其中四個泡泡——
藍憂慮:「我總覺得他們倆發生了點兒什麼。」
藍疑:「顧詞那個格,像是會這麼安靜呆在那兒的樣子?」
藍擔憂:「路清說好就好,病了那麼久,怎麼可能?」
藍擔憂:「絕對有點什麼。」
路清:“…………”
無語了幾秒,手指,打字。
【在逃圣母】:大哥。
【風鳴】:怎麼了?
【在逃圣母】:你真可。
【風鳴】:?
【在逃圣母】:晚安(^_^)
【風鳴】:???
家大哥不是第一位,在接下來的時間里,路清果然收到了時不時出現的“配角催促”劇。
來的都是家的人。
十五號上午,上著上著課,突然就收到一條母的消息。以打聽的學習為開始,以最后詢問顧詞和的關系為主干,以暗示顧詞該回到顧詞自己家里為結尾。
伴隨著一個一個的泡泡,全都是藍悲傷類別,和大哥相差無幾——
「能同意嗎?」
「唉,顧詞在的這段時間里清清好不容易這麼穩定,先不說同不同意,哪怕同意了,估計最后也會發病。」
母之后就是家老爺子,也是頂著一腦袋藍泡泡就來了。他比母更開門見山,直接給路清講了理由。
家人扎堆給發消息,倒也是有原因的——顧詞那個在海外的舅舅似乎剛宣布要回國發展,老爺子和母應該是剛聽到風聲就來聯系。
其實這名義上的父母平時也有聯系,關心的病和學習狀況,只是路清把他們當NPC,并不會多用心地經營,自然也是回復得沒什麼,所以對話永遠都著生疏。
不想投,也不敢投。
親如此,其它也一樣。
唯一敢做投的,也就是友了。
然而——被列為損友之一的小麻花同學,卻總是在勸說。
路清回復完老爺子之后,也順帶告訴了真相。
“其實我以前說的真的都是實話。”認真解釋,“我說我跟顧詞不是同居,就真的不是,顧詞后天就搬走了。”
“!!!”
“什麼?!”小麻花先是震驚心碎臉,而后是撥浪鼓搖頭:“不可能,大人肯定不會搬走的!我不信!”
“真的……”路清無奈,“顧詞在我家就是暫住,他之前定居國外的親戚后天回國,他就跟著一塊去……”
小麻花堵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上課了上課了,你別說話,聽課聽課!”
路清:“………”
平時講別的事怎麼沒見你這麼好學。
兩人對話結束,恰好進到了小組討論階段。
路清們最近幾節課一直和前座兩個男生搭檔一組。
兩個男生是室友,還是哥們,格卻截然相反,一個沉默寡言,一個高調得似乎想上天。
沉默的那位惜字如金,但學習非常好,每次小組討論他都是埋頭研究的那個,三個人就一邊給他加油一邊瞪著眼看他寫。
高調的那位吳頃鑫。路清一般很記人名,能記得這位的人名,實在是因為他太過反差——名字頃鑫,說話卻一點兒也不“清新”。
之前,相幾天悉了點兒,路清得知他有個非常迫切的愿——想單。
據小麻花說,在路清還沒來上學的那一個月,吳頃鑫就已經看上了許多孩子,了幾個,但都無疾而終。小麻花說,他是那種一個失敗了就換一個重新來過的風格。
兩人討論過,一次只一個人,這似乎不算海王,但他的行為舉止也莫名哪里怪怪的。
今天,吳頃鑫又說自己遇到了真,對方的時候聊崩了,想給們兩個生看看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吳頃鑫一邊遞給們手機,一邊還想讓眾人夸贊他:“你們看看,我夠會聊天了吧?這姑娘為什麼不順著我的話走?”
頁面上的第一句:【寶貝兒別說氣話啊,我看得出來,我不會相信的。】
路清:?
那邊的“寶貝兒”也發了一大串問號,并且道:【你別我寶貝兒,再一次刪了哈。】
吳頃鑫又打——【寶貝兒你害什麼呢?】
路清:“……”
以及還有后面的:【姑娘,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路清已經頭皮發麻,看不下去了。
真油你的,大慶油田在逃油桶非您莫屬。
路清忍不住說:“吳頃鑫,考慮一下畢業去大慶油田上班嗎?”
說完,看著吳頃鑫明顯不理解的神,忍不住地在心里批評自己的這句話:詞里詞氣。